從日本回來後，我變得不會開車走路了

對一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來說，日本的諸多細節，想不感觸是不可能的。

日本街頭一瞥

拿開車與走路來說。在日本很多小路上，根本沒有紅綠燈。見到行人慾過馬路，汽車總是隔老遠就靜靜停下，絕對不會開到你幾米處才急剎車，更不會按喇叭闖過。

一次，在東京郊外千葉縣的一條狹長公路上，我想去路那邊的河邊公園，卻走半天沒找到天橋和十字路口，打算施展「中國式過馬路大法」，直接乘車流空隙橫穿馬路。就在我停住腳步張望猶豫的時候，路兩邊的車子像有默契一樣都停下了，一個日本司機還向我揮手，示意我通過。我小跑過了馬路，羞赧自己給中國人丟臉了。

日本街頭一瞥

在日本旅行，很少聽到汽車喇叭聲。據住在日本的朋友說，他有時候甚至一個禮拜都聽不到喇叭，而他住在東京，一個人口密度比北京還大的城市！

日本的交通法中，人的優先性遠遠高於車輛，所以法律不允許司機因為前方行人或車輛緩慢而催促性鳴笛。我在日本途中，只是聽過旅遊大巴司機按過一次喇叭，那是在富士山區，司機為了警告一隻想橫穿馬路的野鹿。

日本街頭一瞥

還有一個有趣的佐證，日系車，不管幾萬元的代步車還是幾十萬的B級車，喇叭聲都是「嘀嘀滴」，不但音量比不上德系美系，甚至比不上國內某些高檔的電動車。

住在日本的最後一晚，是在和泉（屬大阪府）的一個小鎮上。第二天清晨，我獨自挎著相機穿行在日式小巷中，隨意漫步拍照，在一個狹窄的路口，迎面過來一個騎自行車上學的大約初中的女生，因為路窄，我下意識側身讓了讓，擦肩而過的時候，飄過的是小姑娘「阿里嘎多」的道謝聲，而且她還在車上彎腰向我鞠了躬。

日本街頭一瞥

我相信，這在日本小姑娘而言，是不經意的下意識行為，但這個自行車上的鞠躬我卻久久難忘。

回想國內，車如流水兮人如怒龍，一言不合兮互噴揮拳，真是恍如隔世。

從日本回國後，我痛定思痛，決定從我做起，向日本人的車文化看齊。

那天開車時，路過一個人行斑馬線，見有個哥們東張西望想過街，我距離他三四米踩剎停下，笑容可掬地向他揮手，示意他通過。沒想到的是，這哥們摸不清我意思，硬是沒敢過！與此同時，我車後怒氣沖沖的喇叭聲響成一片，逼得我只有油門一加，快速駛過。我心灰意冷的明白，這駛過的分明是俺一顆改惡為善之心。

我們很多城市都曾大張旗鼓宣傳駕駛文明，什麼是駕駛文明？印第安人有句出名的話：「別走的太快，不然靈魂就跟不上了。」我們的現狀是：駕駛的太快，文明卻遠遠跟不上。

我生活的這個城市，是著名古都，是宣傳中的國際化大都市，街頭巷尾的櫥窗廣告里，布滿了各種和諧社會的宣傳畫。在這個交通路口的候車區，我還注意到一個標牌。難得，沒有「闖紅燈罰款」的常用語，而是寫著孔子在《論語》里的一句話：「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這句話的意思是：用政治、法律去強制規範人的行為，人民就會只求不犯罪但不會有羞恥之心；而用禮儀、道德去約束人的行為規範，則會使人既合乎規範又有羞恥之心。

孔子了解中國人，他一輩子最在意的是，就是希望人民有禮儀：「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2500年過去了，我們還走在「無恥」到「有恥」的漫漫長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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