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去世後，大伯逼我嫁痴傻丈夫，新婚夜我卻發現他是裝傻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許棠七 |禁止轉載

十三歲那一年，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使我失去了生平所有的記憶。

可我始終還記得齊殊，終年陪伴於我身邊的齊殊。

我還記得那年四月，梨花散漫在空中，珠綴一重，春風裊裊，含煙帶雨的飛絮落入我黑色的髮絲中。齊殊踏馬而坐，翩翩少兒郎黝黑的眸子里透露出濃濃的不舍之情，他從懷中拿出一支木簪贈予我，「阿梨，這是我親手用梨木做的木簪。」

言下之意，是叫我留個念想。

我細細地將木簪呵護在手中，唇瓣咬得蒼白。我望著齊殊，問：「你何時才會回來？」

齊殊握住我的手，眸光恍若星辰。梨花搖搖墜落。

紅衣怒馬，揮鞭而離。

他最後一句話始終飄離在漫天梨花雨中：「為你找到解藥後，我就會回來。」

那時年方十三的我與齊殊皆不知，「梨」通「離」。他贈予我的梨木簪便預示著我們之間的別離。

今夕何夕，不知歸期。

三年來，我一直做著這樣一個夢，那是與齊殊離別的場景，只記得那年梨蕊紛飛繞肩頭，齊殊一離，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1

又是一年春日，光景煞好。

一番春風也吹不斷京城的流言蜚語。這當朝誰人能叱吒風雲，眾人定當不約而同地指向沈府。那座能夠屹立京都數百年，仍舊繁榮昌盛的丞相府。

三個月前沈府的大喜之事，現今仍是市井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只見那日十里紅妝鋪地，纏纏綿綿如一扯紅綢覆蓋在大街小巷。那方風景若非皇家，怕也只有沈府才如此氣派！

而更讓百姓津津樂道的便是娶親之人，丞相之子沈紀迎娶京都首富之女。且不言其中何種權貴結合，更讓百姓們樂趣打逗的就是，那丞相之子沈紀是一痴兒。

他們都道：「一痴傻孩兒迎親，也不知這洞房是如何成的！」

茉爾一邊說著在街道聽來的流言，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樣逗趣了我，我不由笑出了聲，茉爾反而一臉驚異地看著我：「少夫人，那些嚼舌頭的人說的可是您！您居然還笑？」

茉爾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著實有趣。我見她手中還提著草藥，便從她手中拿過來，低著頭問：「不笑，莫非還哭么？」

聽了我這話，茉爾一跺腳，便也不再說什麼，只是轉身朝房裡走去，說是去收拾一下。

我便坐於梨花樹下的石椅上，只手挑揀著茉爾帶回的草藥。一旁如同孩兒的沈紀，拾起綠草上零落的梨花，滿心歡喜地跑到我面前，「娘子，這朵梨花給你。」

他面帶喜顏地望著我，立於紛飛的梨花雨中，眼神乾淨清澈，衣玦紛飛，恍惚之間，恰如當年離去的齊殊。

沈紀將手中的梨花別在我髮際時，我並未推開他的手，任憑他將梨花插入我髮際間。望著他傻笑的面容，我從胸前扯出綉帕，細細地為他擦拭著額前的汗珠。

這番郎情妾意的畫面，若是被哪個愛嚼舌根的丫頭看見，自當會傳入沈丞相耳里。

我望著沈紀痴笑的面孔，只嘆外人皆笑我嫁與沈府的痴傻兒，卻不知這其中的事故。

2

是夜，風雨俱來。

我從床上爬起，披上披風時，也不忘多看了看熟睡的沈紀幾眼。鼾聲輕起，他熟睡的模樣讓我安下了心。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拉開門踏了出去。

只聽見耳邊風聲四起，吹拂著髮絲，遮迷了我的眼。我尋找著平日的路線找到了後門，手腳麻利地溜出了沈府。今夜時分，是我和席瑜相約的時間。

賞瀟亭外是一片梨樹林，齊齊爍爍的梨樹一排開來，樹椏如同鬼魅搖曳身姿，漫天的梨花含雨零落成泥。至今我仍能記得齊殊離去的日子，更能記得爹娘死去的日子。

齊殊離去的第二個年頭，仍是梨花紛飛的時日，年芳十五的我站在庭院里打理著爹爹種的草藥，遠遠的，便聽見了馬蹄噠噠和車咕隆的聲音。

我以為是齊殊回來了，扔下了手中的草藥，歡喜亦然地跑到門前，遠遠地看著車馬行駛到我家庭院前。馬蹄停步，我看見一個官差模樣的人指著我問：「可是姜神醫家？」

姜神醫？滿腹疑雲呼之欲出，只知爹爹是大夫，何時成神醫了？還未等我詢問，便聽見了爹爹的回應：「敢問來者何人？」

爹爹一身白衫，踏門而立。他使了一個眼神給身後的娘親，娘親便牽扯著我回了房。娘親牽我回房的時候，我還不忘問她：「可是齊殊回了？」

娘親細細地搖頭。一股失望湧入心頭，我便又問：「姜神醫指的可是爹爹？」

娘親還是沒能回答我，她送我入房，離去的時候還不忘叮囑：「任憑屋外發生何事，你都不要出門。」

言罷，她便踏出房門。

可滿腹疑雲的我那聽得娘親的話，我拉開房門，走到了客堂，遠遠地躲在柱子後，看見了堂上客與爹爹在交談。

「姜神醫，不知吾兒沈紀的病能否治得好？」堂上人指向一痴傻模樣男兒。遠影爍爍，使我看不清楚。

準是爹爹一番問診，遂後只道：「令公子的病還有待些時日。」

如此，那富貴人與他的痴傻孩兒便在我家住下了。

那幾日，娘親不准我與那富貴人家的人接觸，時常把我關在房中。任我如何問她，她都不願告予我，爹爹此次醫治的人是何種身份。

終是在那一日，爹爹宣告難以治癒好那傻子，便被那富貴人家的手下一劍穿心。

我還記得那日梨花開得正好，我困在房中賞觀著窗外的梨花，便被一聲聲喧鬧打擾。

娘親慌亂地打開門，她素凈妝容的面龐上沾染著幾滴血痕。她不顧我的詢問，驚恐地拉著我往後院跑去，回頭時，我看見了一個個官差拿著兵器朝我們跑來。娘親牽著我的手，慌亂地逃離，她將我推出後門外，隻身抵擋在門內，不斷地喚我：「阿梨，你快跑！快點！」

她撕心裂肺的聲音驚醒了懵懂的我，我哭著拍打著門，卻始終推不開。

恍惚之間，我聽見了碎亂的腳步聲，也聽見了娘親的叫喊。

她叫：「阿梨，你要記住，你是南蠻國的聖女……」

遠遠的門口，傳來兵器刺入血肉的聲音。淚早已模糊了眼。

回憶漸涌，不覺間已是淚眼朦朧。一抹身影闖入我的視線。

我不由地抬頭望了望夜色，已然半個時辰，他才到。

席瑜遞上一張手帕給我，他道：「準是又回憶起往事了？」我望著眼前神姿卓然的男子，仿若一跡孤星，只尋得一舉一動，便叫我心思顫顫。

我低下眉眼，細細擦拭著臉上的淚痕，不願再去瞧他，只是低聲地問：「葯帶來了嗎？」

席瑜拂袍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個紅瓶，放在石桌上：「此種藥物毒性劇烈，你要當心。」

說完他又問：「你的蠱會有效果嗎？」

片刻靜默，猶如遭身浸入了綿綿深海當中，花瓣紛飛，落入席瑜的肩頭，我望著他俊逸的眉眼，道：「三個月來，我總會抓住機會給沈丞相下蠱，可始終沒有引葯。如今有了這引葯，只要把握時機，便可下蠱。」

席瑜微微蹙眉：「你有幾成把握可脫身？」

夜魅寂靜，涼風微微，像是一片梨瓣墜落在湖水上寂靜無聲，一時間不言不語。席瑜握住我的手，他的眸光如同幽深的潭水：「梨人，等報了仇，我們便離開京都，一路往南。」

席瑜是我的救命恩人。

當年，娘親為護我生命，獨自守住那張木門，以命相博，才得以救我片刻時間。

我還清晰地記得兵器穿透肉體的聲音。我不敢回頭，只好慌亂地朝後山跑去。可我的腳步又怎麼抵擋得住那群官兵的追伐，他們圍住我，將手中的刀砍向我。閉上眼眸的時刻，沒有預料中的疼痛，我聽見了刀劍交叉的聲音。

一個少年的身影與官兵交織在一起，霎時，少年摟住我的腰際，身如輕燕，踏木而飛。

我第一次領會到輕功的神奇。輕風拂面，我緊緊地抱住席瑜，嗅著空氣中的血氣，淚眼朦朧。

席瑜說，他是皇家守衛。沈丞相權勢濤天，皇家早有忌憚之心，奈何無從下手，便派下暗衛秘密跟蹤。想抓住沈丞相的一切把柄，卻無意間救起了我。

我的恨意如同滔滔江水，我求席瑜幫我，幫我報仇，報滅門之仇。

恍然之間，我才記起娘親最後的遺言。我是南蠻國的聖女，記憶中除了知道南蠻國人擅蠱，除此之外，我對我的身世一無所知。

我廖廖一身，只有一手學藝不精的蠱術。三年來，我不斷鑽研蠱術，只為報一朝之仇。

不僅僅為自己，也是為了我和席瑜的未來。

3

是夜，黑魅親臨，燭火隱爍。

手中的匕首在燭火的照耀下光芒耀目。我輕輕地將鋒利的刀尖放在手掌上，細嫩的掌上有著深淺不一的疤痕。血液潺潺地從手掌上冒出，滴落在蠱蟲上，蠱蟲貪婪地吸允著妖異的血液。不到一會兒，它粘膩的身軀就變得飽滿。

不覺間唇瓣展開一絲笑容，我輕輕地將蠱蟲放到掌心：「今夜是最後的一頓飽餐。」

三年如一日，在席瑜的暗中幫助下，我親手餵養的蠱蟲終於練成。

我小心翼翼地將蠱蟲放入青瓷瓶中，便聽見屋外茉爾敲門的聲音。將手中的青瓷瓶放入懷中，茉爾捧著一碗銀耳蓮子掀簾而入。她將銀耳蓮子放到桌上，「少夫人，你要的銀耳蓮子已經做好了，可是給老爺送過去？」

我從木凳上起身，輕身轉進屏風後，一邊換衣裳一邊道：「先放著吧，等會我親自送過去。近來爹政務繁忙，需喝些來強神安心。」

這般言語，也是為了不讓下蠱之後，茉爾疑心。

近日裡，沈丞相書房夜夜生燈，當今聖上身體每況日下，更替龍位之事也迫在眉睫，可聖上仍在五王爺與九王爺之間搖擺不定。看似波瀾不興的朝廷，實則暗流涌動。

原本這中原之國的事並不在我關心的範圍內，可席瑜不同，席瑜是九王爺的暗衛，而沈丞相又是五王爺爭奪皇位的得力助手，自然是九王爺的眼中釘。只要除去沈丞相，九王爺便可一蹴而就，皇位自當是囊中物。

一場皇位的爭奪早已預謀良久，席瑜便是九王爺安插在沈丞相身邊的一顆棋子。三年前，席瑜受九王爺之命暗中盯視沈丞相，才會巧救於我性命。

在得知我的深仇大恨之後，席瑜便時常暗中助我，助我成蠱。

我所鑽研的蠱，是能夠迷人心亂的蠱，只要下蠱人暗中指使，中蠱之人便可道出一切子虛烏有的事。

夜色如水，萬物靜寂。

我捧著銀耳蓮子走在逶迤長蛇的長廊中，思緒仍舊漂浮。若不是為了席瑜，沈丞相的性命早已被我奪去，只因那未曾謀面的九王爺給出的承諾：只要能用蠱蟲迷惑沈丞相，道出一切子虛烏有的罪惡強加於五王爺的頭上，那時，皇位不過是囊中取物。

一旦奪手，他便可放我與席瑜離去。

他知道，我與席瑜早在這三年時光里種下情思。而我，便是為了這段情絲，為了他日與席瑜共赴南蠻國探尋我的身世，我才製成了此蠱。

不論此舉會使皇朝中如何天翻雲涌，我只願與席瑜攜手而去。

停步於書房門前時，守在屋外的老管家卻道沈紀那個痴兒也在裡頭，這一情況是我始料不及的，可箭在弦上，我不得不踏著步伐走進了書房。

燈影爍爍，映襯出閣內父子的身影，珠簾遮擋了我的視線，使我望不太真切，也恰好隱去我凝滯的神色。

不料沈紀也在裡頭，這蠱，又該如何下？

我輕踏著蓮步緩緩走到他們面前，掀開珠簾時，眼前卻出現了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一幕。

沈丞相與沈紀兩人面面相對，手中的刀相互立在各自的脖間（原題:《一樹梨花葬紅顏》作者：許棠七。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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