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用香艷的選妃橋段，狠狠打臉骯髒的《又見平遙》

文/馬慶雲

我在兩日前寫文章評述了王潮歌導演的《又見平遙》，認為它裡邊有六點問題。不期，這篇文章得到眾多的閱讀，有肯定我的批評的，也有持反對意見的，當然，也有少許上來便謾罵的，沒辦法，有些朋友還沒有適應中肯差評對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文藝作品進步的積極價值，只覺得一味叫好，才能多賣票多賺錢。

我見反對的聲音中，有說《又見平遙》的選妻只是真實再現了當年趙家大院的情態，無可厚非。我在批評文章中指出，這種小腳細腰滑溜溜後背大屁股的選妻方式，展現的態度有問題。

在《又見平遙》的一個場景中，一群女人被送到趙家大院，一起站在舞台上，舞台幕布遮攔住她們的身體，只逐次露出她們要比拼的部位。先是小腳要站在碗裡邊，不能站進去的，就淘汰掉，直接喊誰家誰家的姑娘出局。然後是露出臉來，選有福相的，沒有選中的，直接喊名字出局。繼而，幕布前只露出胳膊來，看胳膊好壞，不好的，也出局掉。接下來，是後腰。女人們在屏幕上只露出腰，要自己扭動撫摸，而且配上解說詞，要摸著如何如何才行，不堪入耳。最後，露出屁股，要扭動起來，看誰的屁股大等等。

這首先是對女人的一種物化，不夠尊重，也不夠真實。我見有些聲音說，趙家當年選妻就是這樣的。我閱讀平遙的歷史資料掌故有限，沒有讀到任何一部古代著作裡邊說平遙大戶人家的選妻是這樣的，如果哪位讀者能夠知道這個骯髒的橋段出自哪本平遙古書，還望賜教。

即使古代不把女人當人看，但把閨女送到大戶人家去，被選來選去的，好像也不符合宗族禮法。中國古代選擇正妻，可不是逛窯子找樂子，不能跟逛窯子一樣選。正妻的標準，並非容貌，而是品行。在《又見平遙》裡邊，選妻沒有品行一說，只按著逛窯子的標準來。在一個講宗族禮法的年代裡，很難想像，誰家的正經姑娘丟得起這個人。

那麼，退一萬步講，即使這是真實再現，可創作者的態度卻是有問題的。這種物化女人的選妻方式，文藝作品展現的時候，是極力歌頌的，而非批判，只能說創作者骨子裡，也是可恥的男權主義，不把女人當人看。昆汀在2012年上映過一部名為《被解放的姜戈》的電影，裡邊選黑奴，也是像平遙選妻一樣，看牙齒，看身材，看面貌等等，被放在檯子上面品頭論足。但是，昆汀在作品中展現了黑奴的巨大復仇，對不把人當人的事態進行了高度批判。

在創作平遙選妻橋段的時候，我想導演王潮歌可能沒有看過《被解放的姜戈》，更沒有看過《奸臣》裡邊的選妃橋段。沒看過，無礙，有礙的是自己狹隘與危險的奴隸思想。我們不妨也聊聊《奸臣》中的選妃，作者是如何進行高度的人文批判的。

2015年，閔奎東自編自導的電影《奸臣》上映。該片講的是朝鮮暴君燕山君執政的時候，窮凶極惡，如何驕奢淫逸，選妃的故事。《奸臣》中的選妃，也做到了極致。對女人身體進行高度物化，按著品類分開，不滿足的都淘汰掉。

這個選妃的場面之香艷，只在《又見平遙》之上。可是，創作者並不歌頌這種選妃，沒有像《又見平遙》那樣，冠以骯髒的口號——看，這些女人多仗義啊！《奸臣》裡邊，直接用這些選妃的極盡骯髒，諷刺了燕山君的殘暴無度與民不聊生。作品站在了更高的批判視角上，追問歷史何以如此，何以才能不再如此。

在《奸臣》裡邊，香艷的選妃橋段，我們看不出猥瑣來，看到的只是燕山君的殘暴驕奢。這正是創作者的態度灌注到了作品當中，讓觀眾能夠燃起有價值的思考，而非跟著盲目肯定古代就是這麼選的，沒毛病，真好看。後者，是典型的忽悠腦力殘障人士。

這其實就面對一個非常有價值的思考：歷來如此，就應該高度肯定嗎？顯然不是。平遙大戶即使歷來如此選妻，也不能以歌頌的方式展現，而是要假以批判。這便是作品的時代性與藝術價值所在。真正優秀的作品，是對時代發展負責的，是通過作品與時代對話，促力時代往更好的方向發展。《奸臣》讓觀眾思考，如何才能不再有這樣殘暴的君主。《又見平遙》卻讓人歡呼：有錢老祖宗的選妻真香艷。

自清末以來，我們的文藝作品一直致力於整個國民性的現代建設中，一直在用正確的文藝作品引領國民往更健康的方向發展。這是文藝創作者的基本責任意識。《又見平遙》這樣的作品，屬於對古代大戶人家生活跪著歌頌的無底線型作品。這樣的作品被大肆傳播，而且某些人還聽不得真話，見不得批評，是極其危險的。而我素來堅持，文章的價值，正是為時代負責，努力助推時代往好處去。所以，我願意拿出《被解放的姜戈》選黑奴，《奸臣》選妃，與《又見平遙》的選妻做對比，讓創作者臉紅羞臊，自覺骯髒，以後才不會繼續做這麼錯誤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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