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養牛王子」的叛亂之路：東周王室的「王子頹事件」

自從公元前770年，周平王在鄭、秦、晉等諸侯的護衛下，將國都遷至雒邑（現在的洛陽），開始了東周的歷史。東遷之後，周王室的權威已經大大削弱，自鄭莊公射傷周桓王后，周天子的權威更是一落千丈，自此，各諸侯相互攻伐，稱霸中原，再也不把周天子放在眼中，周王室雖然還是天下公主，但是國力已經今非昔比，再加上王室的幾次內亂，更是把周王室拉向二流，甚至三流的諸侯國。

東周列國地圖

據史記載，春秋時期，周王朝共發生過五起王室之亂：一是周莊王三年（公元前694年）的王子克事件；二是周僖王四年（前678年）至周惠王四年（前673年）的王子頹事件；三是周惠王二十二年（前655年）至周襄王十七年（前635年）的王子帶事件；四是周景王二年（前543年）的周景王殺弟佞父事件；五是周景王二十五年（前520年）至周敬王十八年（前502年）的王子朝事件。這五次內亂，王子朝事件殺傷人數最多，捲入其中的王族及公卿勢力最眾，對王室造成的負面影響也最大。

今天，我們主要講講第二次內亂的「王子頹事件」。此次事件的主角是王子頹和周惠王（姬閬）。說起來，「王子頹事件」的罪魁禍首應該是周莊王姬佗，庄王當政時就自己的弟弟王子克陰謀叛亂，幸好被及時發現，滅了周公黑肩，驅逐王子克。他卻沒能從中吸取教訓，後來庄王有個寵幸的妃子姚姬，生下王子頹，庄王對這個小兒子很喜歡，平時溺愛有加，並且讓大夫蒍國做他的老師。

在這個世上，無論是上自帝王，下至平民百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比如明熹宗朱由校喜歡木工，衛懿公喜歡養鶴，魏王假喜歡養藏獒，而這個王子頹有個愛好，那就是養牛，而且一養就是幾百頭，每次都要親自餵養，飼料都是用上好的五穀，並且他還給每頭牛做紋身，美其名曰：文獸。

王子頹養牛

每次出城，自己和僕從都是騎牛出行，在野外隨便踐踏農田，肆無忌憚。他還跟朝廷的五大夫：蒍國、邊伯、子禽、祝跪、詹父交往密切。周惠王即位後，王子頹不但不知收斂，反而仗著自己是天子的叔叔，更加驕橫，無人能制止。惠王很反感，他可沒有父親那麼好的脾氣，他瞅准機會，開始裁剪王子頹的黨羽，比如，先奪子禽、祝跪、詹父三位大夫的田地，又在建宮殿苑囿的時候，趁機削奪了蒍國、邊伯的莊園。你想，這樣一來，五大夫豈能不知惠王的意圖，他們也對惠王恨之入骨，就夥同惠王的廚子石速，犯上作亂，立王子頹為王，攻打惠王，幸好有周公忌父同召伯廖拚死抵抗，反而打跑了叛軍，五大夫不得已跑到蘇地，這蘇子也跟周王室有仇，就護送王子頹跑到衛國求助，求衛國帶兵攻打王城，衛惠公由於怨恨周王收留了自己的政敵公子黔牟，就聯合南燕，支持子頹。這下子周公也扛不住了，只得護著惠王跑到鄢（現在的鄢陵）躲避，五大夫於是正是立王子頹為王。

《左傳》「初，王姚嬖（bì）於庄王，生子頹。子頹有寵，蒍（wěi）國為之師。及惠王即位，取蒍國之圃（pǔ）以為囿（yòu），邊伯之宮近於王宮，王取之。王奪子禽、祝跪與詹（zhān）父田，而收膳夫之秩（zhì）。故蒍國、邊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亂，因蘇氏。秋，五大夫奉子頹以伐王，不克，出奔溫。蘇子奉子頹以奔衛。衛師、燕師伐周。冬，立子頹。」

此時，鄭國是子突剛回國複位，因為夾在齊楚兩國之間，很不爽，正想到周王室尋求幫助，借周天子的威風，穩定內政。沒想到又碰上王室內亂，在叔詹的建議下，鄭厲公一面派人去鄢迎回惠王，暫時住在櫟邑（今禹州），又令派人給子頹送信，勸他反省認罪，及早交出王位。子頹和五大夫當然不同意了，這剛剛奪權成功，屁股還沒坐穩，就繳械投降？不可能！於是驅逐信使。

周惠王姬閬

鄭厲公一看，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他先帶人到櫟邑擺件惠王，並且以惠王名義，派人偷襲王城，帶回傳國玉璽以及天子所用之物。「鄭厲公乃朝王於櫟，遂奉王襲入成周，取傳國寶器，復還櫟城。」

這年冬天，鄭厲公又派人聯絡西虢公，共同起兵勤王，幫助惠王複位，西虢公慨然應允。在周惠王四年（公元前673年），鄭、虢兩國君在弭（今新密）會兵，然後攻打王城，鄭厲公親率兵攻南門，虢公率兵攻北門。大夫蒍國趕緊跑到王宮稟報軍情，這時候子頹還正在喂牛，沒工夫見他。蒍國只得假傳王命，讓邊伯、子禽、祝跪、詹父守城，自己寫信派人到衛國求救，信還沒寫好，兩國大軍已經成功進城，輔佐惠王複位。

眼看大勢已定，蒍國自刎而死，祝跪、子禽死於亂軍之中，邊伯、詹父卻被自己人綁縛來惠王前獻公。此時，子頹在哪？他正帶人從西門逃跑，這時候他也沒忘記的「文獸」，讓石速趕著牛在前面跑，因為在他的精心照料下，這些牛吃的膘肥體壯，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追上，與邊伯、詹父一同斬首。《史記》四年，鄭與虢君伐殺王頹，復入惠王。

單說這王子頹，本來是個養牛高手，你好好養牛也行啊，非要篡位做天子，做天子又不好好做，還是整天喂牛，不理朝政，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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