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連換4個總統，這個前蘇聯國家還有救么？地球知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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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我局的第265觀察文章，今天我們講講喬治亞的故事

文字：貓斯圖 | 製圖：孫綠 | 編輯：大綠

一個大陸型國家想要做到左右逢源、長袖善舞似乎天生就困難重重。大陸國家的擴張往往伴隨著鄰國的吃虧，這種零和博弈下，殘酷戰爭時有發生。

陸地鄰居想要和睦相處殊為不易，更多情況下，「同行之間才是赤裸裸的競爭」。

但凡事總有例外，地球上真有那麼幾個國家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跟誰都能稱兄道弟。在被稱作歐亞火藥桶的高加索地區，喬治亞就扮演著這樣一個角色。

今天作為一個遊客，想要遊歷俄羅斯以南，夾在裏海和黑海之間的外高加索地區其實並不簡單。

位於這一地區的亞美尼亞、亞塞拜然兩國長期因為資源問題不合，民族和信仰衝突更是激化矛盾的助推劑。

外高加索三國

如果把土耳其、伊朗、俄羅斯這三家周邊大國加進來，這裡的問題就更複雜了。

最簡單的一個問題：從亞塞拜然和土耳其很難進入亞美尼亞，陸路要受到嚴格盤問，空中航路則是禁絕的。

外高加索三國

關於亞美尼亞的更多故事

但是在這一地區，喬治亞始終處於一個比較超脫的地位。除了和俄羅斯有些摩擦以外，從來不樹立什麼敵人。即使是跟俄羅斯，也是在明面上擺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會真的使絆子。

這種明智的合作態度，和喬治亞的國家發展策略有關係。

蘇聯解體之後，除了身大力不虧的俄羅斯，所有其他的加盟國都面臨經濟無法自立的問題。

高度計劃經濟的蘇聯

一旦國家解體

原有的經濟體系必處於解體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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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今天金氏王朝下的朝鮮一樣，喬治亞、亞美尼亞、白俄羅斯等國的自主糧食供給都非常勉強，更別說在之後建立全套工業體系了。

其中喬治亞還有它的特殊性。

山地為主的喬治亞

富饒的喬治亞里奧尼河河谷

喬治亞雖然是斯大林同志的故鄉，但自從斯大林時代以來，這個加盟國就一直是蘇聯體內最頑固的離心勢力。

在蘇聯鼎盛時期，喬治亞雖然不能在政治上反抗，但卻用意識形態的鬥爭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這裡是蘇聯境內第一個膽敢舉辦搖滾音樂會的加盟國，為的就是喚起民眾對紅色意識形態的惡感。莫斯科錯誤的決策反而讓事態更加惡化。

喬治亞其實是一個

盛產藝術家的國度

比如孫綠非常喜歡的導演帕拉傑諾夫

蘇聯高層對喬治亞的反抗採取了報復措施，一方面鼓動靠近俄羅斯的阿布哈茲族要求併入俄羅斯聯邦，一方面從喬治亞加征糧食和工業品，讓當地人的生活越發困苦。

窮則思變，要求擺脫蘇聯的暗潮越來越洶湧。

強大的俄羅斯民族

對高加索南北各民族的分化瓦解同化

已經持續了數百年

後來喬治亞獨立後的第一任總統加姆薩胡爾季阿就是藉助著這樣的民族主義思潮上位的。

他那句最著名的口號就是：喬治亞屬於喬治亞人。言下之意，就是喬治亞不應該受到蘇聯的統治。

加姆薩胡爾季阿

由於當時喬治亞憲法刪除了將喬治亞語作為官方語言的規定，讓本來處於觀望狀態的知識分子也大受衝擊，他的這一口號得到了更廣泛的社會支持。

但是獨立之後，喬治亞面臨的問題比分裂前更加嚴重。由於喬治亞共產黨長期以來對國內政局喪失了控制，蘇聯一經解體喬治亞便出現了權力真空，匪患橫行得一地雞毛。

再加上邊境阿布哈茲和南奧賽梯有樣學樣的民族獨立運動，國家坐在內戰的火山口上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阿布哈茲和南奧賽梯的分裂傾向

一直是喬治亞的心頭大患

後來內戰果然就爆發了，加姆薩胡爾季阿被趕下了台，由曾經出任蘇聯外交部長的愛德華·謝瓦爾德納澤接管國家權力。

謝瓦爾德納澤是個長袖善舞的外交家，迅速修復了和周圍國家的關係。

愛德華·謝瓦爾德納澤

首先，壓制國內的反俄呼聲，盡量避免俄羅斯插手喬治亞內政；隨後與鄰居亞塞拜然修好，允許他們和突厥兄弟土耳其建立經由喬治亞的陸上通道和輸油管道，讓內憂外患的喬治亞可以騰出手來，組織軍力掃蕩前總統的反抗軍。

從亞塞拜然開始

經過喬治亞、土耳其

前往歐洲的能源通道

但喬治亞總統的寶座似乎是有毒的，謝瓦爾德納澤這位在蘇聯高管群體中以廉政高效、思想開放著稱的老政治家也在隨後遭遇了腐敗醜聞，反對者認為他操縱議會選舉、讓親友執掌國家經濟命脈，是不折不扣的竊國賊。

謝瓦爾德納澤也不得不在2003年下台，喬治亞民眾舉行慶典史稱「玫瑰革命」。

玫瑰革命

隨後接替的總統薩卡什維利一改前任的中立政策，完全倒向西方，奠定了今天喬治亞外交重點的基調。但是後來也被曝出貪腐和濫殺反對派，只能逃回烏克蘭。。。

薩卡什維利

民族主義者上台也搞獨裁，思想開明者上台也搞獨裁，親西方主義者上台也搞獨裁，喬治亞獨立後十年的政局就是一部高管獨裁腐化史！

這部腐化史順便還帶著一點血腥的色彩，戰鬥從來都沒有停止，甚至曾經爆發過在首都第比利斯的巷戰，死傷慘重。喬治亞的經濟倒退由此可想而知。

走在今天喬治亞的街頭，荒涼破敗的氣息還是隨處可見。首都第比利斯的老城中心還算裝點一新，餐館和旅遊紀念品商店還算漂亮。但這一片區域只消一刻鐘就能走個過場。

祖格迪迪的街頭

一旦經過了第比利斯市中心的這一些門面型的建築，破落的房子就會霎時出現。這些帶有新古典主義風格的民房在全盛時期應該與發達的西歐城市無異，遊客從剝落的牆縫裡就能想到第比利斯曾經的輝煌。有點可怕的是，這些看上去危房般的民居里仍然有不少居民。

第比利斯街頭

能夠想像，第比利斯曾經新修的市中心要比現在的市中心範圍大得多，由於國家財富的衰退或者說門面意識的減弱，這裡的中心城區正在快速萎縮。以公共服務的資金，也僅僅只能維持這點規模的市區了。

在第比利斯街頭，乞丐幾乎是隨處可見的，已經成為了頗受歡迎的職業。這些乞丐不僅會說英語，還有相當的死纏爛打的功夫，一旦抓住遊客便不鬆手，有時能跟出去幾百米之遠。

他們往往派出小孩和貌似懷孕的婦女，讓人不忍拒絕，又不能與之推推搡搡，頗有些套路。

和想像中不同，這些人並不偷竊，也不只是要錢，而可能是真的飢餓不堪。我們曾經把半盒吃剩的餅乾給了要飯的孩子，他也欣然接受而不再糾纏。

紅色政權往日的權威在喬治亞的衰退也讓人聞之心寒。在中國遊客中相當著名的第比利斯地下印刷廠就位於第比利斯東郊的一個大院里。

作為斯大林遺物的卧室已經不當成文物管理，任憑遊客把玩。那台曾經保存良好的德國印刷機由於此地地勢較低已經被市區來的下水浸泡了18次，成了一堆廢鐵。

30年的時光就能產生恍如隔世的變化，再過30年也許紅色會在這裡消退殆盡。

正因為喬治亞的經濟衰退在過去幾十年是看得見摸得著的變化，重新振興經濟發展才成了現在格政府的首要議題。

從意識形態和民族鬥爭中解放出來，喬治亞歡迎所有能為這個國家帶來金錢的活動。

俄羅斯、土耳其、西歐，喬治亞在官方態度上歡迎任何一個有影響力的大國。

在重建工業體系尚待時日的情況下，這一屆政府提出了大力發展旅遊業，開發北部雪山風光的政策。

雪山風光

在政治上則向能夠提供更多經濟援助的歐盟靠攏，作為北約安插在東方鉗制俄羅斯的一顆釘子。

但喬治亞的未來又待如何呢？似乎是不容樂觀的。作為一個地區性國家，喬治亞由於經濟體量小而且沒有嚴格的軍事傳統，在高加索的話語權相當有限。

土耳其和亞塞拜然這兩個兄弟國家想要靠攏的心思永遠不會停止，在中間礙事的就是喬治亞和更加麻煩的亞美尼亞。

結盟關係

而亞美尼亞則死死抱住俄羅斯的大腿，把自己作為莫斯科的棋子安置在高加索。攔在亞美尼亞和俄羅斯之間的倒霉蛋又是喬治亞。

俄土矛盾又是由來已久的老問題了，喬治亞正好被兩股勢力擠在中間，上下不得。

它的盟友歐洲對高加索事務畢竟鞭長莫及，一旦邊境衝突再起，歐洲在多大程度上願意插手也是個未知數。

總結一下，30年來的政治亂局和經濟衰退給現在的喬治亞人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成長空間。但是想把這個空間填滿，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今天的喬治亞仍然是一個經濟欠發達的地區性國家，也許長袖善舞的外交策略會是他們的機會。

他們的風險在於和俄羅斯長久以來的矛盾。一旦俄土衝突再起，站邊第三方歐盟的喬治亞很難得到確實的援助，很可能面臨上下不得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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