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好好吃雞嗎？從熊貓TV的停播公告談起

政府法規的出台，往往為解決特定行業所產生的特定問題，沒有問題就意味著沒有法規。但在政府尚未發聲的情況下，熊貓TV卻主動做出如此堅決的表態，又是為什麼呢？

愛玩網百萬稿費活動投稿，作者 豪豬，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8月22日，直播平台熊貓TV發布了一則公告，大致意思是根據文化部有關監管要求，即日起該平台停播包括《H1Z1》、《GTA》、《如龍》等在內的6款遊戲。當晚7點，該平台有關《H1Z1》的直播內容均被關停。儘管其他直播平台如鬥魚、虎牙尚未發出公告，但遊戲分類頻道中已經悄然將相關遊戲專區下架。當然，除了熊貓TV之外，其他平台的相關遊戲直播仍以隱蔽的形式存在，比如在虎牙及鬥魚中就能以「跳傘」為關鍵字搜索到部分《H1Z1》的直播。

看到這個消息，相信很多人打算開噴了——照這個架勢，這6款遊戲恐怕還只是前奏，後續估計還有遊戲要遭殃。畢竟根據去年12月文化部下發的《網路表演經營活動管理辦法》（簡稱「辦法」）要求，所有未經審批的遊戲都不允許在直播平台播出。筆者在去年有專門針對直播新政寫過分析文章（《Steam退出中國的前奏？直播新政的蝴蝶效應》），談到了新政的一些影響。但彼時更多的是從直播平台、單機遊戲產業方面的影響闡述，並未過多涉及具體遊戲。那麼，時隔8個月，情況是否有變化呢？筆者在這裡談談自己的一些看法。當然，正如我在上一篇分析文章開頭說的那樣，因為年齡、立場、價值觀的差異，文章觀點不見得完全客觀，各位姑妄聽之。

截至目前，曾紅極一時的《H1Z1》已經成為升級為微博敏感詞

「老辦法」終落地

坦白講，從去年「辦法」公布至今，無論是各直播平台對辦法執行的力度，還是有關部門監管上都相對寬鬆。這八個月的時光里，我們並沒有感受到不同，無論是因國罵而火爆的《H1Z1》，或者血腥的大逃殺類遊戲《黎明殺機》，又或者像《GTA5》這樣滿是色情搶劫槍殺的「老遊戲」（別告訴我你不愛看車震！），依然活躍在各大直播平台中，養活了不知道多少的主播。

似乎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好像「辦法」根本不存在一樣。請問，這正常嗎？

一句國罵的流行讓H1Z1充滿了「愛國主義情懷」

在這裡我們暫且拋開「辦法」合理性不談，單從政策的執行與落實層面看：一條由國家部委發布的針對特定行業的法規，卻被整個直播行業默契的消極抵制（或者說落實不力），站在有關部門的角度，重申政策的嚴肅性，要求直播行業嚴格執行不應該嗎？

一些人一方面要求政府在食品安全、環保等領域的監管加大力度，另一方面又對一些看不慣的政策大加抨擊，對政府執行政策法規的過程大加嘲諷，甚至認為是「不務正業」，這是不是有雙重標準的嫌疑？政策還分三六九等嗎？

當然，站在玩家的角度不滿質疑「辦法」也合情合理，畢竟當下玩家中未成年人的比例很低，為了保護這少部分未成年人，就犧牲損害多數人的利益，換誰都不高興。

但我們要明確一個底線，既然是部委出台的法規，我們首先應該遵守，再通過正常的渠道表達訴求以推動改變。總不能符合自己口味的就遵守，不對胃口的就謾罵抵制，那這樣的社會還有什麼秩序可言？

所以，諸位也不必對熊貓TV 8月22日的聲明大驚小怪，這不過是重申或者說開始執行有關部門去年的規定而已。讓人感興趣的是，為什麼這個公告首先由熊貓TV發出而不是其他平台，主播們又會受什麼影響？

即便不是有樣學樣，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沉浸在暴力遊戲之中

主播會受多大影響？

從某種程度上講，直播行業的出現進一步擴展了遊戲這個新興娛樂產業的維度。許多人在幾年前或許還沒意識到，原來遊戲還有這樣的「看法」，原來看別人玩遊戲也能有如此多的樂趣。甚至在很多時候，看著主播折騰遊戲諸多新奇玩法套路可能比自己玩更有趣。

這也是直播行業存在發展壯大的基礎。

但我們知道，一個行業能否健康持續的發展，良好的生態環境是關鍵。對直播行業而言，良好的生態環境不僅包括清晰的盈利模式，還要有完善的機制保證有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注入這個行業，為直播行業提供更多更新鮮的內容。

沒有主播的介入，可以肯定H1Z1、絕地求生等遊戲不會這麼流行

正如遊戲直播一樣，每一個平台，每一款遊戲所能容納的觀眾群體是有限的，當份額被瓜分完畢的時候，就需要有新平台/新遊戲為新人提供新機會。在經歷幾年的激烈競爭之後，直播市場基本被瓜分完畢，那麼留給新人出頭的只有新遊戲了。

可是，每年的爆款新游屈指可數，能合法引進國內的就更少了。那些眾所周知的潛力新游競爭又太過激烈（比如暴雪的新全家桶），新人能夠出頭更多的是靠諸如《H1Z1》、《GTA》這樣的「偏門」遊戲。同樣，對觀眾而言，要了解一款陌生遊戲的好壞，沒有什麼比看直播更節約時間和金錢的辦法了。

從這點看，如果直播平台真的嚴格執行有關部門的規定，主播，觀眾乃至整個行業都會受影響。這就是各直播平台在去年禁令出台後仍舊消極應對的原因。

熱門遊戲的禁播定會斷送一些遊戲主播的生計

為什麼是熊貓TV？

請注意，本節論點全為筆者腦補，請各位自行分辨。

說也奇怪，論市場份額，論行業影響力，熊貓TV都比不上如鬥魚這樣的行業領頭羊，這就好比老大老二還沒表態，下面的老四老五就先跳出來拍胸脯表示堅決執行上級命令。難道就熊貓TV「肉香」專被約談？要理解這一點，我們先從一則新聞開始：

7月21日，王健林在接受財新網採訪時表示「積極響應國家號召，把主要投資放在國內。」而在此之前，包括銀監會、發改委在內多個部門都表態要扼制國內一些企業舉債對外投資的現象。

這裡簡單科普一下萬達發家模式，先低價拿地開發商品+住宅，靠賣住宅的錢回本後，餘下來的商業地產（萬達廣場）就是凈賺的收益。接下來將商業地產抵押貸款，融資後再到拿更多的地，開發更多地產，從而快速擴張。

這種模式依賴兩個關鍵，一是良好的政府關係，無論拿地價格、快速開發建設過程以及在高負債率的情況下大量貸款都需要政府的支持；二是住宅銷售要彌補土地成本，否則光靠商業地產經營性收入很難快速回籠資金。

顯然，伴隨著土地成本的高企，這套模式玩不下去了。為此萬達也嘗試過轉型，比如搞一些文化旅遊項目（類似迪斯尼那樣的樂園，投資電影行業等），但總體而言轉型不算成功。所以最近5年，萬達開始有意識的把投資轉向海外。

最近萬達想「跑路」的負面傳聞可不

說難聽點，沒有政府的支持萬達能有今天？現在賺了錢就想跑路政府能答應嗎？而且以萬達這麼高的資產負債率，海外投資的錢不都還是借的？你拿借來的錢投資海外，賺了又不拿回國內，你打算跑路還是咋滴？

所以，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夾著尾巴做人萬達系必須找到一切可能的機會向政府表態，王思聰作為熊貓TV的老闆，這時候做出積極響應政府、跟黨走聽黨話的姿態也就順理成章。

再次強調，這是個人腦補，不排除熊貓TV很有社會責任感，覺得為了避免廣大青少年受到血腥暴力色情的毒害而積極承擔起企業的社會責任，為行業做出表率，將那些喜歡色情血腥暴力的低俗觀眾趕到其他平台等多種可能性……

對比往年，校長最近微博玩得明顯少了，也不太喜歡高調懟人了

這是熊貓TV的個人表態還是全網禁令的前奏？

從目前情況看，這次的禁播不僅是單獨的企業行為，很可能還是政府意志的體現。畢竟其他幾家直播平台已經針對直播內容進行了清理，不排除接下來會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是，禁令會執行到什麼程度，以及它的尺度究竟如何判定？

關於這點，我們還要從有關部門的條例裡面找依據。首先可以肯定一點，按照去年12月12日辦法嚴格執行是不切實際的，我們姑且不談那些明顯帶有血腥暴力色情的遊戲，直播那些未引進的休閑小遊戲算不算違規？如果算，該如何監管？總不至於監管人員還要一間間的查辨遊戲，然後再到過審的遊戲庫里一一比對吧？且不說數量龐大的手機遊戲了，光是PC遊戲就查不過來了（一年過審數百款遊戲）。所以，執行禁令只能以企業的自我監管為主，有關部門的抽查監督為輔。

在這種情況下，指望企業嚴格執行這條禁令是不現實的，畢竟直播平台燒了這麼多年的錢，好不容易發展到這個程度，要人家自縛手腳少賺錢是不現實的。站在直播平台角度，只要主播不是活不耐煩播那些明顯作死的遊戲內容，又沒有人舉報，直播平台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創造巨額收益，形成了一定規模的直播行業也必將出台對策彌補損失

可能有讀者會問：如果有關部門發現了平台的這種行為以後怎麼辦？

這也要視情況而定。

如果對象是一個市場份額微乎其微的小平台，那麼對不起，處罰很可能會非常嚴厲——因為你規模小，體量輕，再怎麼折騰也不會對行業規模產生太大的影響，反倒是從嚴處罰能很好的震懾其他企業（殺雞給猴看）。

可企業的規模如果很大甚至是行業領頭羊，有關部門就會很慎重了。

一來，要考慮經濟影響，把企業搞倒容易，可要讓行業不受衝擊就難了。拿直播行業來說，如果有關部門對大的直播平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行為）進行嚴厲的處罰甚至關停企業。那麼對觀眾來說，喜歡的主播到不喜歡的平台去了，自己是過去看呢還是不去？喜歡的遊戲不讓播了，自己是繼續看其他平台直播還是不看？其他的直播企業看到如此嚴厲的處罰，必然會採取嚴厲的管理辦法以杜絕風險，那麼一大批想看新遊戲而看不到的觀眾會不會流失？市場規模會不會因此萎縮？如果萎縮的幅度很大，甚至大到行業大震蕩大洗牌的程度，這筆賬該算到誰頭上？在自己分管領域出現這麼大的問題，有關部門難道會考慮不到嗎？

二來要考慮社會影響，嚴刑峻法永遠不是長治久安之道，如果一家公司有員工亂扔垃圾亂穿馬路，就要把整個公司都關閉。這樣的酷刑這樣的政府只會讓人畏懼怨恨，社會也因此變得不穩定。政策執行缺乏彈性，不近人情是什麼結果，秦朝已經給我們生動的示範了。

那麼問題是，這次禁令到底要禁到什麼程度，或者說什麼樣的遊戲一定會被禁播呢？

殺人要禁播，那殺殭屍行不行？有時行，有時不行，看情況

什麼樣的遊戲會遭殃

答案很簡單，六個關鍵字：色情暴力血腥。只要涉及這方面的元素且未經審核的遊戲，都可能下線。

所以，回看這次熊貓TV公布禁播的這6款遊戲，基本都存在這樣的問題，有些還特別嚴重。比如《GTA5》搞車震、動輒把人拉下車暴揍一頓；再如《黎明殺雞》……不對，是《黎明殺機》的恐怖殘暴與血腥（當然，遊戲也可以整出搞笑的效果，但總體而言遊戲風格很陰暗血腥）。

當然，對更多玩家而言，更關心的是「吃雞遊戲」《絕地求生》會不會步入後塵，畢竟這款遊戲今年以來極為火爆，在各直播平台都佔有相當大的直播份額（單遊戲就佔4%）。

血腥暴力+黑暗森林法則，「吃雞」極大的滿足了現代人追求刺激的心理

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先請諸位拋開偏見與雜念，單從遊戲內容上講，這款遊戲有沒有宣揚暴力的嫌疑？

這不是明擺著嗎？《絕地求生》就是一款主打「大逃殺」玩法的遊戲，每局遊戲都像極了《三體》所述的「黑暗森林」法則，畢竟遊戲勝利最終條件就是成為最後的倖存者。以幹掉所有對手為最終目的的遊戲，還不夠暴力？

看到這裡諸位是不是又開始絕望了？

別急！

要知道，真按這個標準執行，現階段怕是有一大堆遊戲要中槍，哪怕是已經過審引進的遊戲也不例外。比如《創世戰車》，不也有宣揚暴力的嫌疑？千辛萬苦折騰組裝出一輛車，最終還不是開去撞人（車）？從官網宣傳語也能看出：「百車廝殺，逃離風暴，只有唯一的倖存者」。這還不夠暴力？

GTA這種逆天遊戲其實在很多國家都存在禁製法規，並不意外

再上綱上線一點，像《暗黑3》這樣的遊戲，玩家殺戮的怪物動輒上百萬，打一個秘境和鬼子進村一樣寸草不生，這夠不夠暴力？像槍戰射擊遊戲，還允許玩家拿著槍扛著炮殺人耶，這不暴力嗎？

也就是說，單純的暴力血腥不見得就要遭封禁，有關部門還不至於敏感到這個程度，君不見那些寫實的帶有暴力成份的遊戲，只要不涉及意識形態問題，並和諧掉類似於血液飛濺，赤身裸體的暴力色情內容不就過審了嗎？

所以，禁令執行的標準必須滿足兩個前提：未過審且含有明顯色情暴力血腥的內容。至於滿足這兩個前提的遊戲是不是都會被封禁，說實話，筆者不知道。但從目前騰訊WeGame的微博暗示來看，拋開已經到天國的《H1Z1》不談，《絕地求生》因為一直傳出要被騰訊代理的「緋聞」，所以很可能在這輪禁播中逃過一劫。

騰訊WeGame的微博：會不會幹脆自己做個《全民吃雞》還真不好說

當然，這一切都是筆者猜測，要知道在WeGame微博的暗示里，提到的只是引進類似《H1Z1》和《絕地求生》這類的遊戲，隻字未提就是《絕地求生》或《H1Z1》。這就是未分級的問題，自由裁量權這麼大，外界根本無從揣測有關部門的標準，連企業都不敢指名道姓透露消息（泄露消息給有關部門工作製造被動，還要不要混了）。只有相關遊戲企業長年累月與有關部門打交道的過程中，逐步琢磨出模糊的標準——顯然，這種標準有關部門既不可能承認，相關企業也不會大方的對外公布。要求筆者這樣的局外人做出預測也太過強人所難。

但是，借這個機會，筆者還是想談談一點個人感想。

和諧這種事情，其實全世界都有

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執政集團的核心利益在於滿足絕大多數人的需求，從而獲得執政的民意支持，為長期執政奠定基礎。

問題在於，多數時候人們的訴求是不一致甚至彼此矛盾的。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政府很難同時滿足各方的要求。比如大媽到籃球場跳廣場舞，打球小伙肯定不答應，那麼兩個群體的文體娛樂需求該怎麼滿足？只要幫助一方，則另一方必定會產生不滿，這是不是就產生不安定因素了？額外徵稅蓋新廣場？對那些既不出來跳舞又不打球的人來說是不是不公平了？

不僅不同群體有不同訴求，甚至同一個群體，同一個人在面對不同事物時的訴求也不一樣。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政府要協調各方利益，光靠立法既來不及（立法必須人大批准，效率很慢），也沒必要——總不至於不同群體使用廣場的時間（比如白天打球晚上跳舞）還要用法律來規定吧？

這時候，政府法規、條例、辦法、意見就發揮作用了。這些法規的法律效力低於憲法和法律，一般由部門或地方政府針對不同行業不同群體的規範性文件。而文化部去年12月公布的「辦法」就屬於這類性質。

首先明確一點，「辦法」其實是有關部門針對遊戲監管有關規定的延續，以往規定管的是玩家能玩到什麼遊戲，現在不過是延伸到玩家能「看」什麼遊戲而已。所以，談「辦法」實際就是在談遊戲監管。

那麼，這樣的監管規定到底滿足的是誰的利益，回應誰的訴求呢？

肯定不會是玩家的訴求，哪怕是未成年人也不可能主動提出「為自己身心健康，要求和諧遊戲」，玩家們恨不得什麼束縛都不要有，無限制的任由自己玩到天荒地老。家長在某種程度上也不太可能——孩子沉迷遊戲的問題是「和諧遊戲」就能解決的？他們巴不得這個世界沒有遊戲這種邪惡的事物。

這就有點奇怪了，既然各方都不滿意，那相關規定到底是怎麼出台的？

這裡就要談到政策博弈的利弊權衡了。

儘管從90年代開始，國家部委就已經針對遊戲行業出台過一些管理辦法，但那個時期遊戲行業規模小，影響不大，所以在管理措施上相對粗糙（動不動就一刀切，如遊戲機禁令）。同時，有關部門對遊戲的管理審批雖然已初具雛形，但具體執行標準還偏於寬鬆，這點諸位可以看看那個時期過審的《命運戰士》（2001-2002年前後），把人分屍之類的暴力血腥內容基本沒改就引進了。

轉折出現在2001年，隨著網路遊戲市場的爆發增長，輿論開始注意到這個「新興」行業，開始有媒體關注網路遊戲的影響，並陸續表態了對遊戲這一娛樂事物的擔憂（使人沉迷，引發暴力等）。相關的報道很快引起專家學者的注意，並意識到放任遊戲行業這種野蠻生長導致的種種問題和可能產生的嚴重後果。此時，專家學者就會向有關部門提出政策建議。

請注意，這個階段一般是以內參等形式送到有關部門領導的案頭，這些觀點不一定對，但對政策進入制定議程有明顯的推動作用。

這次針對手游監管的新華視點選編

到了政策規劃制定環節，迅猛發展的遊戲行業終於展現出其巨大的價值，於是乎政府在利弊權衡的時候開始考慮利弊和代價。畢竟網遊行業方興未艾，在這個時候不可能再像過去那樣「下猛葯」，打亂行業發展的勢頭。但不管又不行，所以只有折中的選擇：在不影響遊戲行業高增長的同時，盡量減少這個行業的負面影響。

具體到執行層面，一方面逐步收緊審批流程和標準，減少血腥暴力遊戲引進，畢竟這些遊戲不是市場主流，但造成的影響很壞。另一方面對現有的遊戲進行重新梳理整頓，該和諧的和諧，該下線的下線。

至於和諧這一措施能不能讓孩子不受影響，從目前看只能說效果有限。要知道，連《王者榮耀》都能孕育出「跳了樓還在奇怪怎麼不會飛」的熊孩子，遊戲得和諧到什麼程度才能屏蔽一切可能誘導未成年人作死的可能？

所以，對中國遊戲產業而言，這似乎是最好的選擇了。

等等，遊戲分級呢？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

現實很骨感，分級很遙遠

電影的教訓

從1994年開始，為了改變中國電影市場多年蕭條局面，廣電總局（那時候叫廣電部電影局）同意每年引進10部海外分賬大片，並在2001年加入WTO之後增加到20部，此舉意在激活國內電影市場規模。結果呢，中國電影市場票房固然是年年快速增長，但大頭都被國外電影攫取，好萊塢電影工業的全方位壓制讓中國電影產業發展舉步維艱。

迫於無奈，2004年官方開始通過口頭通知的形式（並且多次在公開場合清澄沒這回事），將每年6-7月定為國產電影保護月——即便如此，全年電影票房仍是進口電影佔主流，有關部門都拉下臉拉偏架了，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國產電影依然被好萊塢全方位吊打，你說慘不慘？

所以，電影分級談了很多年，一直未能落地也有這方面的原因——豬隊友實在是扶不起來，加上意識形態領域的壓力，真要全面開放大家就等著西方電影全面佔領中國市場吧。這就是矛盾所在：國產電影越是扶不起來，國內電影市場就越是不敢全面開放。

和國足一樣，國內電影平均水平離一線越走越遠。一些人氣好萊塢片在國內的表現甚至超過了本土票房

遊戲產業也同樣存在類似問題，別看現在國產遊戲繁花似錦烈火烹油，佔了國內遊戲市場的大頭，但那是不充分競爭的結果，真要跟國外遊戲公平競爭，國產遊戲能有幾分勝算？

從某種程度上講，遊戲分級的確優點多多，這一點廣電總局的高管在公開場合也有過表態要遊戲分級「十分必要」（2015年4月）。況且，即便遊戲產業開放之後國產遊戲全面潰敗，筆者也相信我天朝上國必然有能人志士能振興中國行業。

而且這絕對不是天方夜譚，畢竟國外有充足的例子證明這一點，比如當年雅達利崩潰那會兒，歐美遊戲產業基本被任天堂和世嘉等日本遊戲企業收入囊中，但時過境遷，現在歐美遊戲不也翻身吊打日系廠商了？再比如波蘭蠢驢，在盜版如此嚴重的波蘭依然能靠製作的良心作品成為聞名世界的遊戲廠商，更不用提芬蘭的SUPERCELL，Rovio等芬蘭遊戲公司，他們可沒有龐大的本土市場作為支撐，不也是一開始就與全世界其他遊戲企業競爭成長的嗎？

然而正如上文所說，一旦實行分級制度，引狼入室了，國產遊戲必然有一個「陣痛期」，這個陣痛期到底要多久誰心裡也沒底，國產遊戲能不能崛起誰也不敢保證，你說換做是你肯去承擔這麼大的風險嗎？（近千億的市場拱手讓人）

所以，站在這個角度回看這次禁播事件，你會發現很多看似沒道理的事情都有合理的解釋。而真正能影響政策博弈結果的關鍵永遠不是諸位在網路上罵的有多大聲，狠話撂的有重，用行動展現自己的影響力，才是影響結果的正確辦法。無論是對遊戲，還是對直播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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