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為什麼不吃襲人的醋？

文／顏華

黛玉和寶玉初一見面，寶玉就認定這個妹妹以前曾見過，黛玉心裡也暗自驚異怎麼會這般眼熟？黛玉來後，同寶玉一起，也和賈母住在一起，寶玉住碧紗櫥外，黛玉住碧紗櫥內，他們兩個人從小一處吃住，情誼深厚自不必說，更難得的是兩人志同道合、靈犀相通，身在異鄉的黛玉，心裡把寶玉當作了自己的知音人，但是卻拿不準寶玉是否也把自己當成了他的知音人，因此，她時常假意試探寶玉。

面對「金玉良緣」的傳說和美麗端莊的寶釵，黛玉悒鬱難平，在她心中，她早已把寶玉當了自己靈魂的故鄉，失去這個故鄉，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過。「一年三百六十日，風霜刀劍嚴相逼」的生存環境中，黛玉實在太害怕失去這個知音人了。所以，她一見寶玉跟寶釵在一起，就情不可禁地發脾氣、使性子。就是對於大大咧咧的湘雲，黛玉有時也會心中犯酸，寶玉在清虛觀得了一個金麒麟，有心留給也佩戴有一個金麒麟的湘雲玩，黛玉便上了心，想著自古有因小物件而定終身的才子佳人，她多想了，所以，一聽見湘雲來了，便找借口到怡紅院去一探究竟。就是對劉姥姥信口胡來的莫虛有人物茗玉，她也小有在意，大家蘆雪庵聯詩，黛玉見寶玉口提茗玉，便調笑寶玉是「雪下抽柴」獃子。是啊，愛情天生具有排她性，自己愛的人心裡怎麼可以再住著他人？

寶玉生活在脂粉閨圍中，難免會有緋聞上身。他同襲人云雨，早已不是秘密，就連連晴雯都知道，她和寶寶拌嘴時曾說：「我倒不知道你們是誰，別教我替你們害臊了！便是你們鬼鬼祟祟乾的那事兒，也瞞不過我去，那裡就稱起『我們』來了。明公正道，連個姑娘還沒掙上去呢，也不過和我似的，哪裡就稱上『我們』了！」黛玉那麼的敏感聰慧，這點事兒，她早知道了。寶玉同襲人云雨後，待她比別人更是不同，這黛玉早看出來了。她曾人前開他們主僕二人的玩笑，「好嫂子，你告訴我······」「你說你是丫頭，我只拿你當嫂子待。」黛玉見寶玉對寶釵和湘雲多呆一會就會不自在，為什麼對與寶玉有了雲雨之實的襲人一點都不吃醋呢？

原因有三。首先，黛玉求的是寶玉的心。襲人是個丫環，不通文墨，用今天的話說，是個文盲。她之於寶玉，只是一種生理上的被需要，她的心裡除了眼見的俗務瑣事外，在精神層面與寶玉沒法溝通，但凡涉及精神或思想的，她就不得其解了，要求助黛玉或寶釵「看看二爺究竟又犯了什麼病？」她不同於寶釵、湘雲，她只個丫環，無論寶玉待她多好，「寶二奶奶」的位置都輪不到她。他對她好，只是生理需要。

其次，在那個時代，男人結婚前放個把人在屋裡是十分普遍的事，那是當時的社會風氣。當寶玉要襲人同領警幻所訓之事時，襲人也是認為賈母把自己給了寶玉，與寶玉有此一番也不為過。

在那個時代，女人吃醋是件極不光彩的事情。鳳姐過生日，賈璉背著鳳姐與鮑二家的媾合，鳳姐打翻了醋罈子，與賈璉鬧將起來，賈璉便借著酒勁兒拿劍要殺鳳姐，鳳姐向賈母求助，賈母只當是個笑話，訓斥了賈璉一番，並讓他向鳳姐陪了不是。賈璉走後，賈母勸告鳳姐說賈璉年輕，不過是饞嘴貓似的，不值啥。世人都是這麼過來的，不許鳳姐再「鬧」了，再鬧，她就惱了。三妻四妾的年代，做妻子的能容人是美德，否則就是不賢惠。黛玉聰明多慧，對寶玉的屋裡人之一襲人，理所當然會容得下。

再說了，襲人天性中也有一分痴情，侍候誰眼裡便只有誰，襲人對寶玉盡職盡責、無微不至，黛玉看在眼裡記在心上，怡紅院的日常工作，全靠襲人協調，襲人之於寶玉，除了生理需要外，更多的是保姆角色。黛玉原本也是一枚心思細膩但不複雜、秉性高潔但不傲慢的赤子，對襲人，她一如寶玉，也很憐惜。所以，當她聽到寶玉的乳母李媽媽吵罵襲人時，對寶玉道：「這是你媽媽和襲人叫嚷呢。那襲人也罷了，你媽媽再要認真排場他，可見老背晦了。」

黛玉大慧大方、懂世故明世情，知道如何求全，懂得如何兩好共存。再則，襲人原本也是一個柔媚溫順的女孩子，她做寶玉之侍妾，黛玉心裡默認為合適。日常生活，瑣事多多，有襲人盡心儘力地照管，寶玉才可能與自己更完美地琴瑟和鳴、逍遙自在，不容她，豈不是犯傻？

END

編輯：張鳴飛

作者簡介：

顏華，原名李彥華，河南扶溝人，現在鄭州。河南詩詞學會會員、鄭州作協理事、河南網路學會會員、河南經貿學院客座教授、鄭州經貿學院客座教授。作品見於《青年導刊》、《河南日報》、《大河報》、《創新》、《上街文學》等報刊。出版作品有《紅樓夢問》、《顏華詩選》。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