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女兒從我身邊遠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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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女兒從我身邊遠飛了

揚州市丁溝中學 張廣祥

今天，孔曄，我的乾女兒來校搬宿舍、辦調離手續。下午3點多鐘，手續辦妥，意味著她終於離開丁溝中學，從我身邊遠飛江都了。

我曾經寫過一篇小文，講述過我認下她這麼一個女兒的故事。這裡，不妨再次贅述一下。2015年冬天，我和她去街上吃早點，吃的是餛飩。店裡有個打雜的，是我一2006屆學生的媽媽；她認得我，每次去吃飯，她都跟我打招呼的。這次，她端上來餛飩，隨口問道：「這是你姑娘哦？」我和孔曄一聽，皆忍俊不禁了！——我們揚州這，「姑娘」有時特指女兒；我學生的媽媽居然將我的同事孔曄看做我的女兒啦！本來，這只是個偶然發生的趣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但孔曄回到辦公室，把這個趣事講給了我們備課組其他五名年輕的女同事聽，這五女偏偏又喜歡作鬧，一陣子鬨笑過後，便當真替我們定下了父女關係了。於是，後來，五女動不動說什麼「還是女兒好」「你的女兒呢？」孔曄呢，似乎倒是極願意鬧的，也跟著說什麼「爹爹吃點」「爹爹有什麼不開心的？」搞得我們真成了父女似的了。我呢，本來對認乾兒子乾女兒這類事極不感興趣的，總覺得無趣無聊。但我素來好說話，這次有人戲言乾女兒，我不會為此有什麼不高興，本來就是作鬧嘛。相反的，樂見其成，「認下」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兒，不是壞事吧。時間長了，這種關係就真的穩定了下來，雖然沒有舉行儀式，也沒有真正宣布過。我也默認了，她爹爹長爹爹短的整天叫，我都應答了；其他同事似乎也認可了，提到她，都說我女兒咋樣咋樣。

真正想不到，命運會給我這樣一個良好的安排。還記得，2014年開學前見她的情形。那時，作為新教師，她和另一位女子才來我們學校報到，當時，一副校長讓我接待她們。在大辦公室里，我簡單陳述了一下學校、年級、語文組以及教學情況，交待了一下注意事項。她和另一位女子面對著我，眼睛始終看著我，一副虔誠的模樣。那時，我怎麼可能會料及她有朝一日成為我女兒呢？

有這麼一個女兒，的確挺好的。本來，我們語文備課組同事都很好的，人際關係十分和諧。六女都是吃貨，時常帶些零食過來，什麼餅乾、蛋糕，什麼雞腿、鴨脖子，什麼花生、瓜子，什麼橘子、橙子。她們熱情、慷慨，總要分享給我；我呢資格老臉皮厚，很不客氣地徑直接取下來。她們有得吃，我的嘴就不會閑。而我這個女兒對我更是好上加好。除了零食，她動不動會大方地給我品嘗，她還經常給我帶早點，另外，給我買手套、茶葉等等。人常說「女兒是小棉襖」，這話千真萬確呢。

女兒還寫過我的（點擊閱讀：《我的爹爹》）。在她的筆下，我是平凡的聖人。寫我，也是表明愛我這個父親的。

當然，我對她也是不錯的。比如，有時也給她帶吃的；比如，我拍了照片先給她欣賞。今年丁溝集場，她說要去玩，叫我陪她，我也答應的。她心有疙瘩，我勸慰她。她生日了，我給她發紅包。我真的已經將她當做女兒了。當然，我對她的好還是不及她對我的好。

我的夫人也很快地認可了這麼一個女兒，對這麼一個女兒也是挺不錯的。5月份，在我提前辦的生日聚餐上，我夫人主動地提議我們三人合影。今天，我在幫助孔曄搬宿舍回頭，打電話給我夫人，說孔曄一會兒過來吃個午飯，稍微準備準備。明明家裡已經有好幾個菜了，但我夫人還是上街買了三樣冷盤，買了兩瓶「特種兵」。吃飯的時候，我夫人再次提議拍照。可惜的是，沒有第五個人在場；要是將我們一家四口來一張合影，「全家福」，都好啊！

但，孔曄這麼個好女兒竟要走了，要回到她家所在的江都，而且是既成事實的事了。本月初，聽到她要調走的消息，我簡直震驚了，也不信。我這個做父親的怎麼不知道？她這個做女兒的怎麼沒對我透露口風？當天便打電話向她求證，但果真是真實的消息了，她只是因為事情還沒有完全搞定，才尚未告訴我。於是我即刻意識到，我剛剛認下一年多的女兒要從我身邊飛走了，我又回到了無女兒的境地。這是一件多麼失意的事啊！

接著，在微信上，我們有過兩三次事關她調動的聊天。今天上午，她打來電話，說她來丁中了，搬宿舍了，辦手續了；說她有些東西搬不動，叫我去幫下忙。接到電話，躺在沙發上的我便立身起步。她還是她，但我也許只能最後一次幫她做點事了，今後我即便主動想為她做點事都是極難極難的，幾乎不可能的了。

她調動的緣由，她也跟我說過了。我雖然不舍她的離去，但我理解她的選擇。我祝願她有一個美好的明天。

這個「美好」，首要的、重要的是她的終身大事。說到此事，對她，我一直有點小愧疚。去年，空港中學某個老師向我打聽身邊有沒有一位姑娘，他想給他手邊一個小夥子介紹對象。我推薦了我女兒。我跟我女兒說了，我女兒也答應了。那教師便跟我約好日期，讓兩個年輕人見面，我也跟我女兒說了。但後來，那個教師推遲了，又約定了一個日期。我又把新日期說給了我女兒。然而，那個教師又一次跟我打馬虎眼，再接著，都沒有下文了。害得我很長一段時間不敢跟我女兒提起相親一事。好在我女兒理解我，在我後來一次微信上解釋原委之後，她反而勸我不要在意。但即使如此，我始終覺得我做得很不地道。人家真的耍了我，我因此似乎也耍了我女兒。從此，我深恨那個教師，我也羞慚我的女兒；我不能原諒那個教師，我也不能原諒我自己。……我也一直想再給她介紹一個對象，算是我的一點彌補，但我終究沒有這個能力。江都的天地大，我希望儘快聽到她的好消息。我相信，她結婚了，一定會邀請身在異地的我分享她的幸福。

然而，她終於離開了我的身邊，我又回到了身邊無女兒的舊時代。我的耳畔再也聽不到她「爹爹」的叫稱，我的眼前再也見不到她青春活潑的身影，再也沒有她沖我傻傻地笑了，再也沒有她給我遞上零食了……我的耳根清靜了，我的身心孑然了！

惟願她還記得我，恰如我餘生永記得她。

2017年8月27日

安好，世界！安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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