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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七那天,我借屍還魂,成了個傻子!

「這滿街的白幡是做什麼?嗬,官老爺都系白腰帶?」

「你是幾日沒出門了,連這都不知道?護國長公主薨了啊!舉國齊喪呢!」

「護國長公主?你是說丹陽公主?她死了不是好事嗎?該敲鑼打鼓慶賀才是啊。」

「噓……這話被官差聽見,可要抓你坐牢的。」

茶肆里的人三三兩兩一桌,看著外頭漫天的紙錢,議論紛紛。

要說這丹陽公主,那可是北魏朝廷十二年的老蛀蟲,舉朝上下聞風喪膽的大禍害。分明是個女兒家,卻不顧廉恥在府里養了幾十個面首,勾搭朝臣、調戲權貴、玩弄權術、陷害忠良!

其所到之處,屍橫遍野、民不聊生。其惡行斑斑,罪狀之多、罄竹難書!

如果說要給丹陽公主寫個傳記,那朝中定然會有很多官員跳出來加筆,斟字酌句地用最刻薄的話將這位公主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不過善惡有報,這位囂張多年的長公主,終於在大興八年,因為「謀殺重臣」被囚飛雲宮,更是在新皇親政的這一天,「病」死在了自己的府邸,七竅流血,死狀極慘。

官府像模像樣地發喪,百姓們卻是暗自覺得痛快。

惡有惡報啊!死得好!

一片痛快叫好聲中,雪白的紙錢紛紛洒洒地落下來,有的被風一卷,在空中打了個轉兒,飛到了官道旁邊的一所官邸門前,翻飛之間,飄過朱漆的牌匾。

白府。

府里西院的廂房裡,有人翻了個身,手不經意掃落了床邊放著的葯碗。

「啪!」

一聲脆響,李懷玉猛然驚醒,心跳如擂鼓,睜眼就出了一身冷汗。撐著身子坐起來,喉嚨里抑制不住地喘息,睫毛也顫抖得厲害,半晌才六神歸位。

這是哪兒?

簡陋的廂房,各處擺設都陳舊而廉價,光從斑駁的雕花窗外透進來,照出空氣里四落的灰塵,像霧一樣朦朧。

皺眉盯著那些灰塵看了一會兒,懷玉有點茫然。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有個端著水盆的丫鬟跨進門來,一看見她就喜道:「小姐,你終於醒了!」

小姐?李懷玉皺眉看向她,心想這是哪兒來的不懂事的宮女啊?自己打生下來就被稱「殿下」,何時被人稱過「小姐」?

「您這次可嚇壞奴婢了,奴婢差點以為您斷氣了!」丫鬟自顧自地嘀咕,滿懷嘆息。

斷氣?難不成她現在沒斷氣?懷玉愣了愣,深吸一口氣——

還真沒斷氣!

她……沒死?

一陣激顫從心尖傳到四肢百骸,李懷玉激動得爬了起來,跳下床撲到了窗檯,一把將那木窗給推開。

陽光璀璨,從她的指間照下來,落在她臉上,暖洋洋的。外頭幾叢野花開得正好,微風過處,搖亂玉彩。

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她深吸幾口新鮮的空氣,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老天有眼,她竟然還活著。

她丹陽長公主李懷玉,還活著!

身後的小丫頭像是被她的動作嚇著了,瞪大了眼,結結巴巴地喊了一聲:「小……小姐?」

笑意一頓,懷玉左右看了看,莫名其妙地回頭,指著自己的鼻尖問她:「你是在喊我?」

靈秀點頭,不解地看著她:「奴婢當然是在喊您啊小姐,您不認得奴婢了?」

懷玉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沒印象。」

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飛雲宮裡的那一天,三月二十七,她飲下了御賜的鶴頂紅,吐著大口大口的血,狼狽地趴在軟榻上。

面前有一群人跪著,紅著眼哽咽著朝她磕頭,齊聲喊:「殿下——」

這兩個字像笛子吹空的嗚咽,幽幽地在大堂里迴響了幾聲,夾雜著隱忍的哭聲,聽得人心裡發酸。

之後她就閉上了眼,陷入了黑暗裡。

照理說她應該是死了,就算沒死,也應該還在飛雲宮啊,為什麼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疑惑地掃了四周一圈兒,懷玉看見了一方妝台,連忙湊過去瞧了瞧。

鏡子里的人很陌生,細眉軟眼,皮膚白得像是從未見過陽光,襯得一頭烏髮如雲。巴掌大的臉,耳垂小巧,脖子纖細,套一身半舊的深色布衣,整個身上都沒二兩肉,感覺隨便來陣風就能給吹跑了。

這不是她。

世人都知道,丹陽公主刁蠻跋扈,一半仰仗自己皇室的身份,一半則是因為她那無雙的武藝。她習武多年,一身的鋼筋鐵骨,哪裡會像這個竹竿子似的?

可她動一下,鏡子里的人也動一下,她做鬼臉,鏡子里那張秀氣的臉也跟著皺起來。

心裡一沉,李懷玉扭頭問了一句:「今日年月幾何?」

靈秀怔愣地看著她,獃獃地道:「今兒個是大興八年,四月初四……」

四月初四?懷玉的嘴唇倏地白了:「丹陽公主已經薨了?」

靈秀點頭:「薨了,今日剛好是頭七,官府正出殯呢。」

李懷玉:「……」

丹陽公主出殯了。

那她是誰?!

下意識地搖頭,她覺得這事太離奇了,離奇得她嘴唇直抖。原地轉了兩圈,她道:「我餓了。」

「啊。」靈秀恍惚地點頭,「奴婢現在就去給您拿吃的!」

懷玉點頭,鎮定地看著這小丫頭跑出去,等看不見人影了,才深吸一口氣,提起裙子就往外沖!

她的身體出殯了,她卻還能說能跳的變成了另一個人,這種事……要是不親眼看看,打死她也不信!

衝出房間,外頭好像是個挺大的宅院,李懷玉什麼也沒心思看,一路避開人跑過月門迴廊,找到最外頭的院牆。左右看看無人,踩著牆邊堆著的雜物就往上爬。

針線刺繡她不會,但是爬牆打鳥這些事情,她可是比誰都熟悉,儘管這院牆高了些,懷玉還是很瀟洒地攀上了瓦檐,縱身一躍——

然後「呯」地一聲砸落在地!

「啊!」痛呼一聲,李懷玉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失算了,要是她以前,翻牆這種小事肯定是不在話下,但她現在這身子好像虛弱得很,又不太聽使喚,竟然直接摔下來了,真是丟人現眼。

不過好在,她摔的地方還不錯,比青石磚的地軟點兒,不至於磕傷,只是嘴唇被牙齒給磕破了,舌尖探了探,一股子鐵鏽味兒。

「嘶——」真疼!

還不等她爬起來,旁邊寒光一閃,殺氣一瞬而至:「什麼人!」

李懷玉嚇了一跳,側頭一看,竟然是個一身玄衣的護衛,橫眉看著她,刀鋒凜凜。

至於嗎?她就是翻個牆而已,又不是行刺誰,這麼激動幹什麼?

身下柔軟的土地動了動。

察覺到了不對勁,李懷玉眨眨眼,緩緩低頭看過去。

有個穿著青珀色織錦軟雲服的人被她壓在了身下,玉冠依舊端正,神色也從容不亂,一雙染墨似的眼眸睨著她,像黑龍破浪。有些泛白的唇上染了一抹艷麗的紅,如雪上綻花。

看第一眼,懷玉有點驚嘆,這人真是世間難得的好顏色啊,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然而看第二眼,懷玉認出了這張臉是誰。

這……這人……

「還不起來?」他冷冷地道。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懷玉的臉色從震驚到鐵青,跨坐在他身上,不但沒起,反而有想用力壓死他的想法。

真是冤家路窄啊,江玄瑾!

漫天的紙錢飄落下來,李懷玉隨手捏住一張,低頭看著身下這人,心裡恨意滔天。

世人都說,丹陽公主是因為「謀殺重臣」被新帝怪罪,進而喪命的。然而李懷玉自己清楚她是怎麼死的。

她是被這紫陽君江玄瑾害死的!

大興八年三月二十七,宜喪葬的好日子,江玄瑾目光平靜地奉上鶴頂紅,聲音里佛香繚繞。

「恭送殿下。」他說。

懷玉穿著她最愛的瑤池牡丹宮裝,端坐在如意合歡榻上,大方地接過了毒藥,一飲而盡。

「君上一定要長命百歲啊。」她笑。

這是她最後對他說的一句話,不是柔情繾綣,而是帶著要化為厲鬼報仇的不甘,一字字從牙縫裡擠出去的。一邊說一邊在心裡發誓,只要還有機會,她一定要讓江玄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現在,竟然當真又遇見了。

拳頭捏得指節泛白,懷玉低頭看著身下這人,下意識地就伸手上去,放在了他的咽喉間。五指微張,只要用力收攏,就能掐他個奼紫嫣紅!

然而,旁邊的護衛乘虛動作比她想法還快,一刀橫在她喉間,怒喝道:「你幹什麼!」

微微一頓,懷玉猛然驚醒。

身下的人一雙墨眸安靜地看著她,完全沒有要反抗的意思。不是因為反抗不過,而是以她現在這樣子,壓根造成不了什麼威脅。

她的手已經放在了他脖頸上,這動作危險得很,旁邊的乘虛已經沉了臉,似乎等她再動一下,他的刀就抹了她的脖子!

情況不太妙。

眼珠子一轉,懷玉立馬放柔了表情,尖銳的五爪轉瞬變成柔軟小手,順著這人的脖頸往胸口一摸,眨巴著眼道:「這位公子,真是好生俊俏啊~」

「……」

江玄瑾原本冷靜的表情,被她這不知廉恥的一摸,摸裂了。

眉峰攏起,眼裡也有了厲色,他撐地起身,毫不憐惜地將身上的人給摔了下去。

「啊呀!」懷玉落地,滾了兩滾,差點撞著後頭的牆。

「公子好凶啊!」委屈地爬起來,她捏著嗓子道,「對嬌滴滴的女兒家,哪能這樣粗魯!」

就這不知廉恥的模樣,還嬌滴滴的女兒家?江玄瑾聽得直搖頭,拂袖揮落衣袍上的紙錢,皺眉看著她。

懷玉假笑著回視他,心裡的波瀾卻是一時難平。醒來就能撞見殺了自己的人,這也算一種緣分。只是可惜,她現在完全沒有報仇的機會。

衝動乃莽夫,智取才是上計,既然沒有機會,今日就且放過他吧,來日方長。懷玉很想得開,拍拍裙子上的灰,大方地道:「要是別人,我可不會善罷甘休,但看公子這般風姿動人,就算了吧。」

說罷,還朝他揮了揮手:「後會有期啊。」

分明是她從天而降砸著了他,這話說得怎麼倒像是她原諒他的過錯一般?江玄瑾聽得有點茫然,甚至低頭思量了一番自己錯在何處。

還沒思量出個結果,面前的人就「嗖」地一聲往前跑了。

「你站住!」他皺眉。

李懷玉當然不會站住,不僅不站住,還跑得更快,三步並兩步,直接擠進了官道邊的人群中。

她是出來看自己的棺槨的,哪有那麼多精力跟殺不了的仇人糾纏?

送葬的軍隊從宮裡出來了,官道兩邊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懷玉擠到前頭的時候,運棺槨的車剛好從前頭經過。

高高的八駒梨木車,上頭一方楠木棺槨泛著幽暗的光。白綢挽成的花結在棺槨四周飄飛,棺槨前頭的兩側,白色的喪燈晃來晃去,上頭寫著大大的兩個字——

丹陽。

不是做夢,也不是誰在拿她開玩笑,丹陽長公主當真出殯了,她卻莫名其妙在另一個人身上活了過來,在這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葬禮。

「咚——」前頭運著的喪鼎響了一聲,一把錢紙被高高揚上天,又翻飛著四散落下來。

四周的百姓都覺得晦氣,嘴裡一連兒地「呸」著,將紙錢拂開,懷玉卻站著沒動,任由一張紙錢蓋了自己的眉眼。一片嘈雜聲中,她恍然又聽見了懷麟的聲音:

「皇姐,司馬丞相不是你殺的對不對?朕知道,你不可能殺他!」

「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天理昭昭,總有正邪對錯。是你,朕不會姑息;不是你,朕則必定護你!」

護她嗎?李懷玉回神,低笑出聲。

這朝堂中事,從來沒有懷麟想的那麼簡單,瞧瞧,她信了他一次,就被人陷害至死,多慘痛的教訓啊!

只是不知道,她這一死,懷麟到底有沒有想明白,能不能繼續將李家的天下繼續撐住?

她怔愣地出著神,身邊的百姓卻是揣著袖子議論紛紛:

「瞧這陣仗,竟然比司馬丞相出殯的排場大。」

「呸!排場大有什麼用?司馬丞相死的時候萬民跪送,你看看這長公主有什麼?大家可都嗑瓜子看戲呢!」

「可惜了那上好的金絲楠木,何其無辜要葬這個骯髒畜生!」

「司馬丞相在天之靈也該安息了,害死他的人終於遭了報應!」

聽著耳邊的罵聲,李懷玉就著紙錢抹了把臉,佯裝憤怒地跟著罵一句:「是啊,報應!」

旁邊的百姓看了看她,紛紛讚賞:「這位姑娘看來也是心懷正義之人。」

「想必也被丹陽公主迫害過吧。」

「沒錯!」李懷玉重重點頭,「她奪我自由毀我名聲,害我殫精竭慮勞累八年,實在可惡至極!」

這麼慘?百姓們看她的目光頓時充滿了同情。

李懷玉也有點同情自己。

八年一場荒唐夢,贏得身後薄倖名啊。不過流芳只得百世,遺臭卻能萬年,這樣一想,嘿!她不算虧!

咧嘴擠出個笑來,懷玉目送那棺槨從她面前過去,還是忍不住伸手,朝它揮了揮。

辛苦你啦,丹陽。

喪燈被風吹得打了個圈兒,丹陽二字來回晃悠,像是也在朝她揮手一般。

懷玉紅了眼,轉身就想走。

然而,就在此時,遠處人群騷動,驚叫聲若平地春雷般炸響——「快閃開!閃開!」

幾團巨大的稻草被點燃,燒成烈焰高漲的火球,倏地就從官道旁邊的屋檐上滾落下來,朝送葬軍隊中央的棺槨方向壓去。

「著火啦——」

尖叫聲四起,官道兩邊的百姓慌忙躲避,那些個火糰子一路直滾,引燃路上翻飛的紙錢,火勢頓時蔓延。

送葬的護衛隊慌了,前頭不少人拔了刀,中間的護靈人紛紛捏著刀鞘去擋那火球,然而四周都是紙錢,火勢洶湧,擋無可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棺槨上的白綢也燒起來。

「救火,快救火!」

方才還井然有序的送葬隊伍,頃刻間亂成了一團。李懷玉在旁邊愣愣地看著,等明白髮生了什麼之後,啞然失笑。

她這是多不招人待見啊?竟然連出殯都不得安生,不是說死者為大嗎?那些個人是連這規矩都不顧了?

嗖嗖嗖——

像是印證她這想法似的,滾落火球的屋檐後頭瞬間就躥出了一大群蒙面人,個個持刀,身手極快,如蝗蟲過田般地撲向她的棺槨。

「護靈!」虎賁中郎將大喝一聲,一時間官道上所有武將統統刀劍出鞘,迎上這一群不速之客。

然而他們這措手不及的,哪裡抵得住人家的有備而來?蒙面那一群人分作三隊,兩隊一前一後將棺槨前後的護衛切開廝鬥,中間一隊帶了鐵鍬,竟直接衝上八駒梨木車,手腳極快地撬開她的棺槨。

咔!

懷玉聽見了這沉悶的一聲響,看著面前那些近乎瘋狂的蒙面人,想笑,卻扯不動嘴角。

是了,她活著的時候得罪了那麼多人,人家哪裡會讓她安安穩穩地下葬?定要將她屍體拖出來,五馬分了才好!

說來也慘,她堂堂長公主,活著的時候就沒聽過幾句好話,死了也不得安寧。就連那送葬的虎賁中郎將,心裡怕也是盼著她下場凄涼的,這不,連攔都沒使勁攔,眼睜睜地看著她的棺蓋被一群人緩緩抬起來。

看著那高高揚起的棺蓋,李懷玉喉嚨有些發緊,目光掃過那一群表情麻木的護衛,拳頭捏緊,又無奈地鬆開。

罷了,罪有應得么,天下人都覺得她該是這種下場,那她就該是這種下場,還有什麼不平的呢?

深吸一口氣,她扭頭,不忍再看。

然而,這一扭頭,面前竟然有一襲青珀色的衣袍凌然而過。衣角被風扯得翻飛,上頭綉著的水紋像是活了一般泛成漣漪,晃花了她的眼。

李懷玉一愣,順著這抹影子看過去。

那頭情緒激動的蒙面人正舉著她的棺蓋要往街上扔,倏地卻覺得手上一重,一股猛力襲來,抵擋不及,竟是鬆了手。

「呯」地一聲,棺蓋重重落回原處,震起幾片香灰。

眾人愕然,呆愣地抬頭,卻見棺槨上頭落下一人,青珀色的袍子翻飛,身姿瀟瀟,瞧著像個翩翩貴公子。可這公子氣勢大得很,定足踩在棺蓋上,那棺蓋便沉如泰山,再難撬動。

他信手拂開燒著的紙錢,站穩收袖,眼神凌冽地斥了一聲:「放肆!」

滿街的嘈雜聲,竟被他這一聲呵斥給壓了下來。身邊二十多個蒙面人仰頭看著他,好半天才想起要繼續動手。

「讓開!」離他最近的一個蒙面人盯著他,又是驚訝又是氣憤,「別擋著我們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他冷笑一聲,側頭道:「擾人棺木乃失德大罪。」

「擾人棺木是大罪,可這裡頭裝的是個畜生!」那人恨聲道,「江玄瑾,你也知道她有多罪孽深重,為何要攔咱們!」

這群人竟然還叫得出他的名字?江玄瑾眉梢微動,伸手扯了棺槨上燒著的白綢,橫著一甩便將後頭兩個蠢蠢欲動的蒙面人給打下了車。旁邊還有人要爬上來,他側眼,足尖一提便將旁邊的一柄大刀踢飛。

「鏘——」刀鋒凜凜,劈裂青石立住,刀身顫抖不止,發出陣陣嗡鳴。

欲爬車的人驚恐地看著,沒敢動了。

領頭的人當真惱了,橫刀指著他怒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江玄瑾目光平靜地看著他,緩緩開口,聲若擊玉:「不管什麼酒,你若有本事讓我吃,那便來試試。」

送葬的長隊被橫切成了三段,前後兩截都被蒙面人堵著,支援不到中間棺槨這一截。旁邊火光洶湧,對面人多勢眾,李懷玉實在想不明白江玄瑾哪裡來的底氣說這種話。

他身邊只有一個乘虛而已啊!

領頭的人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嗤笑道:「你一個世家公子,學了幾年拳腳功夫,就想以一當百了?既然你非要護著這畜生,那就別怪咱們不客氣了。上!」

最後一個字是朝旁邊喊的,一眾蒙面人聽了命令,立馬毫不猶豫地齊齊往棺槨上沖。

李懷玉很是擔憂地皺起了眉。

別誤會,她是不可能擔心江玄瑾的,只是這打鬥在她棺槨旁邊進行的話,棺木得被打壞吧?金絲楠木很難得,壞了都不好換的,今日可是個下葬的好日子,要是錯過了,影響她以後的運勢怎麼辦?

看了看那群蒙面人的衣著,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深色布衣,懷玉靈機一動,打散髮髻隨手一綰,撕了衣角就把臉蒙住,貓著腰混進人群里。

江玄瑾已經在與人纏鬥,對面「刷」地一刀橫砍過來,他翻身躍下了棺槨,乾淨利落地撂倒兩個人,然後奪了把長劍,與乘虛配合著殺出一塊兒立足之地。

周圍那麼多人,過了十幾招,竟沒人能讓他見血。

領頭的人愕然地看著包圍圈裡那青珀色的身影,又氣又敬畏:「君上,你是個好人,做什麼非要來淌這渾水!」

「國有國法,禮有禮規。」劍尖劃破一人膝蓋,江玄瑾回答他,「丹陽已經伏法,你們這種行為,是在與朝廷作對。」

「她死了就夠了嗎?」領頭人怒道,「平陵君何其無辜,被這女人害得死無全屍!張內侍好歹也是侍奉先帝的忠奴,被她讓人從前殿拖到宮門口,凌遲至死!她把持朝政,置瘟疫七縣百姓於不顧,視天下蒼生為螻蟻!這樣的人,不五馬分屍,何以慰藉天上英靈!」

看他一眼,江玄瑾神色微動,似乎像是被說服了。

領頭人大喜,連忙朝他走近一步:「君上也是國之棟樑,丹陽公主還是您親手送的毒酒,您……」

他想說,您也應該是恨她的吧?

然而這話還沒說出來,一把長劍就如游蛇一般,飛快地橫到了他的咽喉間。

「讓他們退了吧。」江玄瑾淡淡地道,「再纏鬥下去,你們也只會是被包圍的下場。有我在,你們動不了這棺槨。」

「你!」領頭人臉色鐵青,「你這是是非不分!」

是非?江玄瑾看他一眼,道:「我分得比你清楚。」

冷笑一聲,領頭人任由他挾持自己,怒喝道:「大家上!先把那棺給拆了,別管我!」

「是!」旁邊的人應了,分五人圍住江玄瑾和乘虛,其餘的人跑去另一側,舉起鐵鍬就要砸棺。

江玄瑾神色一緊,收手就想去攔。

然而,旁邊的領頭人像是早算準了他的動作,翻手抽出掌心的匕首,扭曲著一張臉吼道:「既然你要護著這畜生,那就一起去死吧!」

「君上小心!」

殺氣凌然而至,江玄瑾回頭,已經是來不及躲避。

電光火石之間,人群里卻突然躥出來一個人,手持一根不知哪裡撿來的木頭,快狠准地砸上了領頭人的後腦。

「呯!」一聲悶響,那人的匕首停在了江玄瑾後腰前一寸,身子晃了晃,踉蹌兩下,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身後。

江玄瑾微微一愣,也跟著抬頭,就看見一個身材嬌小的蒙面人瞪著一雙杏眼看著領頭人,見他不倒,立馬又補了一棒子。

「咚」地一聲,領頭人終於不支倒地。

李懷玉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踹了他一腳,太沒出息了,出手怎麼這麼慢呢?她一直沒急著動手,就想著能一石二鳥,結果這人手短動作又笨,江玄瑾都側身避開要害了,他就算刺中也殺不了他。

那還不如她來送個人情了。

「你……」江玄瑾疑惑地看著她,正想開口問話,那頭砸棺的鐵鍬卻是已經落下去了。

瞳孔一縮,懷玉反應極快,操起木棒猛地一扔,打落了其中一把鐵鍬,然而其餘的就沒辦法了。

「快去攔著呀!」她推了一把江玄瑾。

被她推得踉蹌兩步,江玄瑾來不及多想別的,撐著棺槨越身過去,與那邊砸棺的蒙面人繼續糾纏。

「君上!」前頭帶隊的虎賁中郎將終於衝破了堵截,帶著人支援過來。一看江玄瑾被包圍了,嚇得臉色發白,連忙喊,「快救君上!」

懷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想也虧得江玄瑾功夫不錯,以他們這種救人的速度,真換個本事不夠的人來,棺材就又得多一副。

眼瞧著形勢逆轉了,這群蒙面人也不傻,立馬扛起他們的領頭人,邊戰邊退。

「哎哎,他們要溜,堵住前頭那巷子口!」懷玉喊了一嗓子。

江玄瑾側頭看她,總算是認出了聲音:「是你。」

一把扯了面巾,懷玉笑眯眯地朝他揮了揮手:「這麼快又遇見了,咱們還真是有緣啊。」

想起這人方才那毫無規矩的舉止,江玄瑾皺了眉。

他可不覺得這是什麼緣分,反而覺得面前這人古里古怪的,看他的眼神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說是恨,可她分明笑眯眯的,但要說欣賞愛慕之類的,那也絕對不像。

她是不是……認識他?

不等他想明白,面前就跪下來個人。

「君上恕罪!」虎賁中郎將顫顫巍巍地道,「卑職疏於防範,護靈不力,還連累君上犯險……」

江玄瑾回過神,看著他道:「用不著向我告罪,此事聖上自會有論斷。」

一聽這話,中郎將冷汗直冒:「君上……」

「我只是路過,還有別的事要做,這裡就交給你了。」他拂袖,抹下套在手腕上的佛珠重新捏好,帶著乘虛就要走。

「等等。」懷玉隔著棺槨喊他,「那些人都跑了!你們不派人追嗎?」

江玄瑾看她一眼,沒回答,繼續往前走。他身後的乘虛卻是收了刀走到她身邊來,拱手道:「這位姑娘,我家主子請您旁邊茶樓一敘。」

懷玉很驚訝,看看江玄瑾的背影又看看他:「你家主子都沒開口,你怎麼知道他要跟我說話?」

乘虛抿唇:「這是主子的意思。」

什麼時候傳達的意思啊?她怎麼沒聽見?李懷玉覺得很驚奇,想了想,還是提著裙子跟人走。

官道上一片狼藉,火漸漸被撲滅了,賊人最後還是無人去追,輕鬆地消失在了京都各處。

懷玉跟著乘虛上了二樓,進了一間頗為雅靜的廂房。

江玄瑾伸手捏著茶壺正在倒茶,聽見動靜,頭也沒抬地問:「你想幹什麼?」

李懷玉嚇了一跳,一瞬間覺得自己幾乎不能呼吸。

他認出她來了?

「又是在我進宮的路上堵,又是出手相助,若說你沒別的企圖,未免說不過去。」將倒好的茶放在她的面前,江玄瑾抬眼看她,「不妨開門見山。」

聽見這話,懷玉明白過來了。他沒認出她,只是覺得她居心叵測而已。

大大地鬆了口氣,她笑出了聲,一甩衣袍坐在他對面,端著茶杯毫不客氣地灌了兩口,抹了抹嘴道:「今日之事,其實大多是巧合。」

「巧合?」江玄瑾似笑非笑,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息間輕嗅,一雙眼裡墨色流轉,靜靜地盯著她,顯然不信這說辭。

李懷玉被他盯得渾身發麻,眼珠子轉了轉,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要騙你當真不容易,那我說實話吧。」

江玄瑾微微頷首:「你說。」

「是這樣的。」雙手一合,懷玉兩眼泛起了柔光,直勾勾地盯著他道,「我看上你了。」

江玄瑾:「……」

「你這是什麼反應?」看他臉上突然僵住,懷玉心裡樂得直拍大腿,面兒上卻是一派委屈,「是你非要逼我說的!」

額角跳了跳,江玄瑾垂眸,突然覺得自己請她上來說話真是沒必要。這人沒羞沒臊的,嘴裡半句真話也沒有,怎麼問也是白搭。

深吸一口氣,他撐著桌子起身。

「哎?」懷玉跟著站起來,「你去哪兒啊?方才輕薄了你,我還沒賠罪呢。」

輕薄?好個輕薄!這詞兒一般是公子調戲佳人用的,誰見過女子反過來輕薄男人?

他寒聲道:「不用賠了,後會無期罷!」

說完,抬步就想走。然而,步子邁出去一步,衣袖就被人拉住了。

「你傻嗎?」身後的人抓住他的袖子,一扭腰一跺腳,嬌聲道,「姑娘家說給你賠罪,就是想勾搭你的意思,誰管到底用不用賠啊!」

「……」

江玄瑾自小受名師教導,守禮儀規矩,知端重廉恥,身邊來往的人也都是知書識禮之人,就算偶遇些粗鄙之人,在他面前也都老老實實不敢妄言。

不曾想今日竟遇見個完全不要臉的!

「你。」有些不敢置信,他回頭看她,皺眉道,「你一個姑娘家,說話怎的這般不知羞?」

眉梢一挑,懷玉道:「羞是什麼?當真不太知道。我就是看你生得俊俏,方才在官道上出手,又是天下獨一份的風姿英氣,便看上你了,心悅你,仰慕你,想勾搭你。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江玄瑾愕然,旁邊的乘虛也聽傻了,兩人獃獃地看著她,像是在看個怪物。

「怎麼?不愛聽直接的?」懷玉挑眉一笑,眉眼彎彎,「那我給你來個委婉的?」

說著,信手抽了旁邊桌上的茶葉勺,敲著漆木雕花桌便唱: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

聲若黃鶯,每一句尾音都帶著媚人的小勾子,勾得人心裡發癢。她和著茶勺的拍子唱完,扭頭看他,笑得眸色動人。

「我想同你,歲歲常相見呢。」

江玄瑾聽得臉色鐵青。

「怎麼?」放了茶勺,懷玉沖他眨眼,「還是不喜歡嗎?」

看她這一副輕狂模樣,誰能喜歡得起來?江玄瑾冷笑:「乘虛,回府。」

「是。」乘虛應了,一邊跟著他邁步,一邊回頭敬佩地看了懷玉一眼。

這京都向紫陽君上傾訴愛慕之意的姑娘實在不少,每天他都能看見一兩個,可像這位這樣能把自家主子惹怒的,倒是頭一回遇見。

真是女中豪傑!

廂房裡的女中豪傑笑眯眯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感覺距離差不多了,便抬步跟在他們後頭下了茶樓。

江玄瑾一路疾行,察覺到後頭有人跟著,臉色更是難看。揮手讓乘虛去找了馬車來,打算甩掉她。

然而,剛一坐進車裡,他就感覺車轅上一沉。

「姑娘。」外頭的乘虛無奈地道,「您不可以坐這上頭的。」

挪了挪屁股在車轅上坐牢實了,懷玉很是無辜地問:「為什麼不可以?」

「這是回江家的馬車。」

「巧啊,我正也要去江家。」

忍了又忍,江玄瑾還是沒忍住,伸手撈開車簾,冷眼看著她道:「你去江家幹什麼?」

懷玉回頭,沖他笑得唇紅齒白的:「去賠罪呀,咱們親也親了,抱也抱了,總要有個……」

「胡說什麼!」黑了臉,江玄瑾打斷她,「誰同你抱了親了?」

懷玉瞪大眼:「你還想賴賬?」

她那會兒跳下來的時候,原以為嘴唇是磕在石頭上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才知道,是磕這人的牙齒上了。江玄瑾那本來有些蒼白的薄唇都被她的血給染得艷了,這還不叫親了抱了?

微微一頓,江玄瑾皺眉垂眸,回想了一番那牆頭下頭髮生的事情,臉色更差。

懷玉滿意地欣賞著他的表情。

她跟江玄瑾打了好幾年的交道了,深知此人刻板守舊,又認死理又無趣。在嘴皮子功夫上,簡直比她差了十萬八千里。

以前政見不同,立場相對,兩人一見面就劍拔弩張的,她也沒興趣跟他多說什麼話。如今變成另一個人,她倒是起了點調戲他的心思。嘿,別說,江玄瑾這張死人臉,惱怒起來還真是別有一番風情。

她忍不住就伸手托著下巴瞅他。

這張沉寂了二十多年的臉、遇見任何大事都沒變過神色的臉,眼下終於是綳不住了,青了又紫,紫了又綠,最後泛出一抹紅,如天邊晚霞,薄透白頰。

「那是巧合。」江玄瑾僵硬地道,「我不會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不行!」懷玉連連甩頭,「我放在心上了!」

說完,俯下身子,張手就抱住了車轅,一副打死不鬆手的潑皮無賴樣。

江玄瑾沒應付過這種人,皺眉看著她,一時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姑娘。」旁邊的乘虛替自家主子解圍,「這天色也不早了,您不用回家嗎?」

家?懷玉一愣,滿臉茫然。

對哦,從醒來到現在,她還沒弄清楚這個身體的身份,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更遑論知道家在哪兒了。

可憐巴巴地耷拉下腦袋,她悶聲道:「我找不到家。」

江玄瑾斜她一眼:「又撒謊。你那會兒翻出來的地方,難道不是你的家?」

翻出來的地方?懷玉仔細想了想,恍然:「對哦!」

那宅子一看就是個官邸,想來她這身子身份還不低。如此,以後想接近江玄瑾就還有機會。

笑彎了眼,她道:「你送我回家吧?」

江玄瑾「刷」地摔了車簾:「自己回去。」

「我腳疼,摔下來的時候崴著了,走不動。」伸手掀開車簾,懷玉朝他又是嘟嘴又是眨眼的,「好歹算你半個救命恩人,你也不報答我一二?」

按照江家的禮儀,救命之恩,肯定是要大謝的。但車外這個人……江玄瑾冷笑,別說那一刀壓根不會要他的性命,就算是實打實的救命之恩,他也不想謝。

居心叵測,另有所圖,動機不純!

「你不送,那我就回你家。」懷玉哼哼道,「反正這車轅上坐得挺舒坦。」

一個姑娘家,自己都不在意名節,他還替她在意不成?江玄瑾別開頭不再看她,沉聲朝外道:「走吧。」

「是。」乘虛坐上車轅另一側,駕車前行。

見他拿自己沒辦法了,懷玉樂得放下車簾在乘虛旁邊坐好,小腿垂在車轅邊上晃啊晃的,很是沒規矩。

乘虛餘光瞥著她,覺得這姑娘倒也挺有意思,於是小聲提醒她一句:「你若當真仰慕我家主子,就收斂些,他喜歡知書達理之人。」

「誰說的?」懷玉挑眉,朝車廂的方向努了努嘴,「這天下知書達理的姑娘還少了?你看他跟誰多說幾句話了?」

乘虛一噎,愕然地看著她,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麼多年了,規規矩矩的姑娘就沒有能同紫陽君說上三句話以上的。倒是旁邊這個不知廉恥的,光今日就說了別人一年能搭的話。

但……自家主子這說話的態度,可真是不太好啊。

哭笑不得,乘虛道:「姑娘這算是反其道而行之,好引得我家主子另眼相看?」

「正是!」雙手一拍,懷玉笑眯眯地道,「你看我就成功了呀,你家主子現在坐在車廂里聽我說話都保管是鐵青著臉,幾年內肯定忘不掉我!」

江玄瑾悶不吭聲地坐在車廂里,臉色鐵青。

若不是教養不允許,他真的很想把這人給踹下車。不要臉的人見得多了,不要臉得這麼理直氣壯的還是頭一回遇見。男子之中都是少有,這還是個姑娘家。

誰家教出來的?

今日是丹陽的頭七,他心情本就複雜,被這一連串的事鬧過,眼下只覺得頭疼。伸手揉了揉額角,他靠在了車廂上,打算休息一會兒。

然而,外頭那人嘰嘰喳喳的,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哎,這位小哥,你功夫怎麼樣啊?」

「……尚算過得去。」

「你家主子得罪的人應該不少吧?你是晝夜都在他身邊守著嗎?」

「……姑娘,這是機密,說不得。」

「我隨便問問,你別這麼小氣嘛。哎呀,你這身子可真是結實,練武的時間不短吧?瞧瞧這手臂,嘖嘖,硬得跟鐵一樣。另一隻給我摸摸……」

額角上青筋爆了爆,江玄瑾睜開眼,掀開車簾低斥道:「再說話就下車!」

外頭的懷玉嚇了一跳,轉身看向他:「你嗓子怎麼了?」

方才還好好的,這句話聽著卻分外沙啞。

車廂里的人坐得筆直,身姿依舊端雅,但那臉色……

「你這是害羞了嗎?」挑了挑眉,懷玉鑽進車廂里,坐在他旁邊仔細瞧了瞧,「臉好紅啊!」

「誰讓你進來的?」江玄瑾惱了,啞聲吼,「出去!」

「哎,你先別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懷玉大著膽子就伸手覆在他的額頭上探了探。

觸手滾燙。

「哎呀,你原來也會生病。」懷玉樂了,收回手笑眯眯地拍了拍,「外頭的人都說紫陽君是鐵打銅鑄的,輔政八年天天上朝,風雨無阻。這是怎麼的,竟然也會發高熱。」

江玄瑾愣了愣,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眉心皺得更緊。

長公主薨逝,後續的麻煩事極多,他這七天總共睡了不到五個時辰,想來是積勞成疾了。

「乘虛。」他喊,「改道去找個葯堂。」

「是!」乘虛應了,立馬調頭。

方才還以為自己是被氣得頭疼,眼下知道是生病了,腦子就更加昏漲。江玄瑾捏了捏拳頭,冷聲朝旁邊的人道:「你能不能出去?」

「不能。」懷玉搖頭,很是大方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馬車顛簸得厲害,看你身子都晃了,借你個軟枕躺會兒吧!」

黑了臉,江玄瑾道:「不需要。」

「我一個姑娘家都不介意,你個大男人還婆婆媽媽的?」撇了撇嘴,懷玉突然出手,一把就勾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扯便將他半個身子攬在了懷裡。

「你……」江玄瑾一驚,伸手就想推開她,然而這姑娘的力氣不小,竟然還會使擒拿手。雙手將他一扣,他四肢乏力,一時半會竟然沒掙開。

「放心啦,又沒人看見。」李懷玉笑得歡,促狹地看著懷裡這人漲紅的臉,有一種流氓調戲良家婦女的感覺,莫名地興奮了起來。

懷裡的「良家婦女」顯然是不興奮的,死皺著眉看著她,蓄力就想反抗。

「哎,我話說在前頭啊。」她惡劣地道,「你敢動,我就大喊非禮,反正我是不在意臉面的,就看你紫陽君要不要保全你那潔白無瑕的好名聲了。」因為篇幅有限,喜歡這個故事的朋友,瀏覽器搜索 黑 岩 網 (春日宴),可以看到更多免費後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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