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磚合作當辟新領域

儘管面臨種種困難，金磚國家的發展前景依然被普遍看好。找到並開拓合作新領域，是金磚國家集團的緊迫任務。

「深化金磚夥伴關係，開闢更加光明未來」，是中方為即將於9月3日至5日在福建廈門舉辦的金磚國家領導人第九次會晤設定的主題，它在當下尤具現實意義。

自2009年在俄羅斯葉卡捷琳堡首次召開峰會、特別是2011年三亞峰會納入南非以來，金磚國家領導人會晤（下稱金磚峰會）充分展現了五國參與國際治理的願望。這一合作機制源於相關國家對現行全球治理過於單極化的不滿。它根據未來的潛能，將五個新興經濟體聚攏在一起。這一機制順應且助推了全球治理多樣化的趨勢，金磚國家、新興市場成為國際治理的一股新力量，並有望成為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又一合作平台。

金磚集團成立以來，合作不斷深化。不過，著眼未來，欲使其更具生機，合作的有效性仍然有待強化。畢竟重大的合作成果才是一種國際合作機製成功的標誌。

人們慣於將金磚峰會與二十國集團（G20）和七國集團（G7）相比較。前者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最為深重時發揮了「定海神針」的作用。G7儘管近年來被譏為「清談俱樂部」，但是，它亦曾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促成「廣場協議」等重大的政策協調。二者均曾在平衡當事國政治經濟利益的基礎上，強有力地調整了國際經貿關係。世人期待金磚合作取得更豐碩的成果。

截至目前，金磚國家的合作範例當數2014年巴西福塔萊薩金磚峰會上宣布設立的新開發銀行（下稱新開行，即國內通稱的「金磚銀行」）和應急儲備安排機制（CRA）。參照清邁倡議經驗，為保障出資方資金安全，CRA大部分出資仍須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貸款安排相掛鉤。相較之下，新開行更堪稱金磚合作的里程碑，自2015年7月成立以來，至今運行平穩。新開行已對7個項目發放貸款，總額逾15億美元，不過，與同期開始運作的亞投行相比，業績存在一定差距，根由是金磚國家經濟榮枯不一，新開行資金充足度受限。當前，俄羅斯、巴西、南非三國均陷於負增長或低增長，政府債務高企，放貸風險增大。接下來，新開行需要完成兩個重要任務：獲得評級和吸納新成員國。

新世紀的第一個十年，金磚國家一派欣欣向榮，不過，第二個十年以來，數個金磚國家面臨嚴峻的政治經濟挑戰，結構性改革任務艱巨卻進展不一。俄羅斯改革緩慢，加之不斷升級的國際制裁，經濟缺乏活力。巴西今年經濟曙光初現，新任總統有志大力改革，但是，前任和現任領導人腐敗案調查仍使該國政經風雲變幻莫測。南非總統屢陷政治風浪之中，經濟正處於衰退邊緣。受惠於前期改革和人口紅利，印度近兩年經濟增長迅猛，但是，最近數月經濟數據轉差，改革能否啃下土地和勞動力市場這兩塊最硬的骨頭也難以預料。此外，個別國家間的雙邊關係也為全方位深化金磚合作投上陰影。

金磚國家合作機制最終成型不過六七載，加上種種客觀局限，對其成果不應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但是，金磚國家仍應主動開闢能夠實現有效合作的新領域。正如中方所說，合作機會是在堅持合作的過程中發現和產生的，而經貿合作是金磚國家合作的「壓艙石」和「推進器」。以PPP口徑測算，金磚五國GDP佔比全球早在2015年已與G7相當，達到31%。然而，金磚國家的資源稟賦、產業優勢、人均收入水平各不相同，這固然創造了經貿機會，卻也帶來協調困難；經濟體制差異、國家戰略各異、經濟增長速度分化，更使得五國對經濟合作的優先選項各有側重，利益訴求存在明顯差異。

在著力開拓經貿合作的同時，金磚國家應尋找具有潛在巨大成效、又受當前政經形勢影響較小的合作領域，一個顯而易見的合作領域是氣候環境治理。金磚國家對此存在相近立場和需求，未來合作空間較大。

另一個易被忽視實則大有可為的合作領域是公共衛生。2016年年中，「金磚國家」概念提出者奧尼爾牽頭的《抗生素耐藥性評估》最終報告發布。隨後，聯合國、世衛組織、世界銀行先後援引其結果發出警告，各國政府若不積極行動起來，到2050年，濫用抗生素可能導致全球每年1000萬人過早死亡，這對全球經濟造成的損失接近甚至超過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中國佔到全球抗生素用量的近一半，屆時，中國每年過早死亡者將達約100萬人，與另一人口大國印度相當。2016年G20杭州峰會公報、今年7月的G20漢堡峰會公報已關注這一問題。金磚五國若能就此發出一致的強大聲音，督促各國協力，儘快找到解決之道，這不啻為惠及全人類和子孫萬代作出的重大貢獻。

儘管面臨種種困難，金磚國家的發展前景依然被普遍看好。找到並開拓合作新領域，是金磚國家集團的緊迫任務。鑒於中國巨大的經濟體量和人口總量，在探尋合作機會、協調各國行動上，它擔負著特殊的使命。世人期待廈門峰會使金磚更加閃亮。

本文為2017年8月28日出版的《財新周刊》第34期社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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