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是怎樣一步步走向尷尬的？

最新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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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污名直男的人，其實和污名女權主義者或LGBT的是一類人，那就是「以極端代替一般」、「以情緒化攻擊置換理性思考」的人群，他們懶于思考，熱衷嘲諷，將自己放在一個高人一等的位置上，隨意對他者施加狹隘的形容詞。因為「中華田園女權」而污名化女權主義者，分不清什麼是女權，什麼是男權，而簡單認為「讓女性壓在男性頭上」是女權的人群，和污名化直男的人群，他們所使用的話語，其實是一個模式里的。

昨天，有一款直男測試火爆朋友圈，它的名字叫「2017七夕直男考卷」，不只是男性，筆者的不少女性朋友也參與了回答。與直男考卷相伴的，是朋友圈上又一輪對「直男」的分析與探討。什麼是「直男」？我是一個直男嗎？直男是中性詞、貶義詞，還是褒義詞？這篇短文，我們來談一談這個問題。

01 我是一個直男嗎？

在百度查「直男的來源」，大部分解答是這樣的：

「直男是GAY圈中對於異性戀男的一個特殊稱呼，因為在英國常用bent（彎曲的）作為同性戀男性的代稱。而用straight表示異性戀男性。Gay 是同性男、Bi 是雙性男、straight 是異性男，其中 straight 又有另一種解釋是「直」的意思，所以人們通常又異性者稱為「直男」。」

而比較權威的「直男」溯源是：「1941年，一位名叫George·W·Henry的博士寫了一本男同性戀者的訪談錄。他用to go straight這個短語，指代那些因為種種原因退出gay圈轉而喜歡女人的ex-gay們。」「to go straight」引用改寫自《聖經》中「 strait is the gate,and narrow」，原文：

「Enter ye in at the strait gate:for wide is the gate,and broad is the way,that leadeth to destruction,and many there be which go in thereat:Because strait is the gate,and narrow is the way,which leadeth unto life,and few there be that find it. 」

顯然，George·W·Henry的改寫詮釋了另外一種意思，並在日後逐漸演變為「直男」。這個辭彙是舶來品，在中國古文中，即便有「直男」一詞，也與今日的含義大不相同。過去，中國人說一個人直，往往是說他性格正直、剛毅或比較「拗」，與性取向無關。《說文》：「直,正見也。」《書》：「木曰曲直。」

那麼，今天，當我們說起「直男」，什麼是直男呢？

一般來說是指「常態情況下性取向為喜歡女性的男性。即為異性戀男人」，但還有另一種解釋：「直男，指在任何情況環境下都只對女性產生愛情和性慾的男性」，第二種的界定更明確，但也顯得絕對。

決定一個人是否直男，可能與他的基因有關。1993年，美國遺傳學家迪恩·哈默（Dean Hamer）提出：人類性取向受基因影響。他認為存在「同性戀基因」，該基因位於X染色體上，由母親遺傳。當時，哈默的團隊調查了40名男性同性戀者，經他們同意提取其細胞做基因檢測。他們發現，這40人中，其中30多人X染色體中具有相同的Xq28基因，因此認定Xq28基因可能控制著男性同性戀行為和趨向。

而據中青報2014年的報道：

「2014年6月5日，《華盛頓郵報》對西北研究所的最新研究成果進行了報道，文章採訪了該所一位參與研究的邁克爾·貝利（Michael Bailey），他說，「性取向與後天選擇沒有任何關係。我們的研究表明性取向可能受基因控制，我們已經有證據可以證明，有兩組基因會影響男性的性取向。」」

02 被誤解或極端化的直男

直男本來是一個中性詞，但在中文互聯網世界，它卻被延伸出一些附屬形容，這些形容有褒義也有貶義，經過輿論的爆炒，人們對直男的態度呈現出巨大分歧。

對直男比較有名的批判，在於審美水平。部分人認為：比起女性和Gay，直男的審美標準普遍低下。

知乎上曾有人發文討論《天朝直男審美到底是個什麼姿勢水平？》，這篇文章駁斥了直男審美水平不如女性和Gay的看法，而是認為「中國男性普遍缺少成熟的趣味和對生活的熱忱」。也有的文章熱衷於對比國內直男和國外直男的審美區別，一派認為：國外直男審美明顯高於國內直男，一派則反對。

但這個現象有趣的點是：為什麼說起審美不行，互聯網炒得最火的是批判直男？這個視角的切入，除了營銷號的推波助瀾，直男被污名化，也是一個原因。

「直男被污名化」的觀點被大量男性認可，在微博、豆瓣和知乎等平台，《為什麼最近發現直男彷彿成了貶義詞？》、《現在一說直男都是貶義嗎？》、《為什麼「直男」會演化成貶義詞?》等相關話題從2015年起引來廣泛討論。導致直男被污名化或疑似污名化的原因主要有：

1.部分人炒作直男審美水平低下；

2.直男和屌絲被部分人綁定聯想；

3.被視作批判直男癌的附屬批判；

4.直男被和愚蠢掛鉤

......

當人們談論起「直男癌」，直男成為一個繞不開的存在。

從字面來看，「直男癌」是「直男」的極端化產物，一些人厭惡或懼怕直男癌，連帶提防起直男。但二者其實沒有必然聯繫。「直男癌」象徵著大男子主義氣質，是強調基於性別差異的異性戀統治，但直男只是一種性取向劃分，它一開始只是作為一個方便歸納的辭彙，並不強調所謂的「大男子主義氣質」或「男性統治話語」。具有包容精神的直男，儘管自己不會喜歡同性，但不會排斥他者異於自己的性取向。

對直男的批判引發了部分耿直之人的反擊，他們將矛頭指向LGBT或女權主義者。而諸如「中華田園女權」等稱呼就是這種「鬥爭」局面下的產物。近年來，直男彷彿成為與女權主義、LGBT勢同水火的兩方，但是否應該如此呢？

需要商榷的是：污名直男的，真的是LGBT或女權主義者嗎？

在這裡，我們不妨跳出「標籤」。一個個體，被簡單歸納為直男、直女、女權主義者、男權主義者等，然後互相對立，這本分就有失偏頗。這種氣質與派別的劃分，本身就容易激起「敵對」與「隔閡」。

即便從傳播路徑上，最開始將直男一詞流行開來並作為批判對象的群體，也並非女權主義者或LGBT人士，而是充斥大量腐女、八卦女的SNS，爾後，越來越多的娛樂網站將其擴散開來。從性取向而言，這部分人反而是「直女」。

03 求同求異，抓大放小

在英國，直男與LGBT或女權主義者並非水火不容，一個直男，甚至可以大大方方進同性戀酒吧(Gay Bar)，而在場的同性戀並不會因為你是直男就排斥你。《留學》雜誌在一篇文章中寫道：

「Gay Bar並不是只接受同性戀顧客，作為直男如果想進去感受一下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你需要做的，就是在適當的時間表明自己的性取向，一句「I am straigtht」就夠了。即使這樣，出於「節操」，大家還是會友好地對待你，所以不用尷尬。其實，根據朋友的描述，直男在Gay Bar里如果會有不自在，也只是前幾分鐘的事，因為他們自然而友好的態度會讓你完全打消扭捏和顧慮。」

同時，直男成為女權主義者的人也大有人在。性取向為異性，並不妨礙他們認可「維護女性權益，爭取男女實際平等」的價值。女權主義者的一個基本共識是：女權認可男女平等，而男權這個詞，它是從Patriarchy或Masculism翻譯二來，並非是指」男性權利「，而是指」以男性為中心的家長制「或「男性優越性」。

女權主義者Roxane Gay曾在她的TED演講里說：

「當我們談論女性的需求時，必須考慮我們所擁有的其他身份：我們不僅僅是女人，我們是有不同身體、性別表達、信仰、性取向、社會階層、個人能力的人。看到我們的共同點固然重要，然而同樣重要的，是意識到我們之間的不同、以及這些不同如何影響塑造了我們的生命經驗。沒有這樣的包容性，我們的女權便毫無意義。」

所以，存在一種共同的訴求在直男與女權主義者之間（儘管這樣劃分有待商榷），那就是「包容精神」，即我們多年以前就學習的「求同存異」。

在方法論上，則是不同身份氣質的人群，基於認可「男女平等」的底線，「抓大放小」。在一些小的細節，比如「穿高跟鞋、戴Bra是否有違男女平等」、「喜歡高圓圓、邱淑貞是否直男審美，這種審美又是否低級」等問題，你說你的，我說我的，這沒問題，但不必強求一個「正確答案」，也不必因為意見不同，就批判對方「直男癌」或「田園女權」，而大的基本價值，比如「男女平等」、「反對性別霸權」等，則需要達成認同。

當然，時下與污名化直男相對的是，有一批人正在給直男正名，甚至決定為直男設計出更多正面的闡釋。比如踏實、執著、堅韌、蠢萌式的可愛等。這兩年，隨著《戰狼》系列、《湄公河行動》、《人民的名義》等強調男性氣質的影視劇的熱映，直男被正面化闡釋正在成為趨勢。

不過，我們需要警惕矯枉過正。當一個詞語流行開來，它不可避免被濫用和誤讀，在這個過程中，過於主觀的正面闡釋和負面闡釋，其實都是對詞語準確性的傷害。

-end-

文字宗城

圖片《時時刻刻》

編輯小七

校對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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