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別讓我們的故事，因為沒錢而到此為止

兩個輪子，一個簡單的行囊，一顆雄心，一條不需要怎樣明確定義的路，如此簡單就構成了一個騎車人多彩的世界，騎車人心裡擁有的永遠是一個簡單化了的概念：路是長而遠的，但路在車輪下。騎車人只是那個一臉冷漠的匆匆過客，冷漠地盯著前方車輪下的路，冷漠地不把距離當一回很嚴重的事，冷漠、而又樂觀地先把距離所代表的數字從心裡四五入減掉一些。

我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自行車、或者說喜歡狂飆中的自行車，又是什麼時候喜歡把車騎得遠遠的，但我可以確定的一點是：自行車不是我的全部，但會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我的這一生都會和自行車有一個怎麼也解不開的情節。在這個節上，我的故事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像野草一樣瘋長，我知道我會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在車輪滾過的地方、在汗水灑下的地方、在陽光四射的地方、在塵土飛揚的地方、在喧囂或遠離了喧囂的地方，我感受到了大地的體溫和它的陣陣脈動，騎車人的故事無須編輯便成了我們人生最美的詩歌，而這些故事都值得我在車上或車下久久反芻。

我總認為生活只是一條路而已，一條不斷循環著的路，踩車走了一圈後我們又回到了原地，於是我們就有了點孩子氣般、仍有點不認輸地再度出發了。當最後剩下所有概念都只是路時，路就只是重複的路了，出發跟回歸也就沒什麼兩樣了，起點其實也是終點，出發跟回歸沒什麼兩樣。

有人說：既然選擇了遠方，就應該日夜兼程。你說：我沒有遠方，有的只是前方。路人再次見到你時驚訝地問：「怎麼又是你？」又有點驚訝地問你為何再度出發時，你只是莞爾一笑，解釋太費勁——特別於那些對你、對車一無所知或知之甚少，甚至不屑於一知的人。你只是有點固執地認為路上有著你需要的東西，這些東西只有你自己才知道是什麼，而且這些東西是平靜得泛不起一點波瀾的生活所無法給予的。

沒有多少人明白你為什麼騎車，而且總是把車騎得遠遠的，只有真正喜歡自行車並為之揮汗如雨的人才知道。騎車的人本來就不需要尋找什麼風景，對於騎行者來說，騎行本身就是一道值得品味良久的風景。我只知道我喜歡挑戰，卻不一定需要以此來證明什麼或者獲取什麼，喜歡的是那種挑戰性和騎在車上給我帶來的奇妙的感覺，說到這裡又不得不抄襲一下以前說過的一句話了：我喜歡風從耳邊快速地吹拂而過的那種感覺，像在飛，也像在飄。

你可以說我執著，也可以說我固執。因為這股拗勁，我會整天什麼事都不幹只是看著地圖而浮想聯翩，會為一個即將付諸行動的計劃而心潮澎湃，會為即將碾過的路而熱血沸騰，會為一個可能達到的目標而興奮得睡不著覺，會差不多花光了我所有的生活費去買一輛兩千多塊的公路自行車——玩車高手只認為是專業入門級的公路車——而被多數人稱為「有錢人」。

也因為這股拗勁，我會在晚上十一點多空無一人還下著小雨的大街上一個人飆著車一路高歌而過，會遊手好閒地騎遍這座小城裡里外外的各個地方，會苦心謀劃第三次環南澳騎車的細節，會在騎著剎車失靈的爛車到達廈門後又和幾個師兄一路騎回，會在烈日下向著東山一路狂奔過去又一路狂奔回來後第二天還在通向梅州的路上一個人不分疾風驟雨地穿梭，會在去往湛江的路上用得身上只剩下2毛錢仍一如既往地餓著肚子飆車尋找提款機，會在飆車去往深圳的公路上一個人旁若無人地躺在幾堆干牛糞旁津津有味地嚼著麵包並饒有興趣地給車和牛糞來個大合影，會痴痴地對著地圖為下個「五"一」設計一條可以讓我大學畢業前騎遍廣東所有城市的路線，會堅定地告訴自己也告訴別人心裡那個無須浪漫色彩加以點綴的計劃：今年暑假，我要踩車去北京，我要組織第一批汕大學生騎自行車到北京。

我想在緊張的學習之外，從某種程度上講我是玩得有點瘋的，至少對於一個窮學生來說是這樣的，外人看來是這樣的，連我都懷疑過自己是否越雷池太遠了。而似乎人瘋起來連找理由都要失去理性一樣，而只有我心裡清楚地認為：這一切對我來說再正常不過了，我比任何時候都更像個大學生、更像個人。盜用海明威的一句話說是：人不是生來的就瘋的，你可以看到他幹了某些瘋事，但你卻不能叫他為瘋子。

車輪下的路永遠都沒有盡頭，而車輪也永遠不會停止，車上的那個人也未曾有過停止揣摩大地脈動的時刻。他愛著也恨著，他痛著也樂著，他彷徨著也執著著，他遊手好閒著也默默耕耘著。若說我曾有一個夢，夢裡必將有輛單車帶著我碾過那些或斑斕或班駁的歲月一路飆過來，若夢醒了，那麼起程吧！地球在你的腳下，也在你的車輪下！

-- 摘自《隨風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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