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遇見?灰阡河

﹌十年·灰阡河﹌

8月19日跟隨數字隊再次走進了灰阡河，這是時隔十年第二次踏進這塊原始、神秘、美麗的土地。

位於重慶和貴州交界處的灰阡河、後河流域人煙稀少，保持著原始的古樸風貌，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白頰黑葉猴的故鄉，被重慶驢友喻為「最後的一塊凈土」。儘管它們隱藏於崇山峻岭之中，道路漫長且險，但對於重慶驢友而言，這裡是他們心中的「聖地」，甚至把是否去過灰阡河、後河作為衡量是否是一名合格驢子的標準之一。

早在2007年7月上旬，因為工作的原因，我曾作為唯一的女性，跟隨一個攝製組深入灰阡河，試圖用鏡頭記錄下灰阡河的真實面容，揭開她的神秘面紗。

十年前的那一次經歷實在太難忘，以至於這次去之前猶豫了很久，最終才下定決心再次去挑戰自己。

與十年前一樣，我們從山王坪鎮廟壩村——灰阡河源頭，順流而下去尋找她的芳蹤。

灰阡河就像一位隱居深山的仙子，有些清高，有些調皮，她冷冷地注視著這些前來打擾她的人們，似乎是故意與我們捉迷藏。剛開始她一直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樣，裸露的河床里除了橫七豎八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石塊，河水一如十年前一樣，並不豐沛。原來這裡屬於金佛山喀斯特台原余脈，大部分河水流向了地下河。

如果你覺得灰阡河水就是這麼乾涸，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她故意在一路上設下埋伏——巨大的石塊阻擋去路，讓我們必須小心翼翼地重溫原始的走、爬、跳、滑等動作。

當你覺得都能應付自如的時候，她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露出一段迷人的身軀和姣好的面容，吸引我們不得不追隨她而去，而那清澈透明的河水，就像一個冰涼的陷阱，讓你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就算衣褲都濕透，但仍然沉醉不已。

當你覺得似乎就要看到她的真容時，她又狠心地棄你而去，「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只見她將柔美的身體從高空墜落，迅速拉開我們和她之間的距離，然後她似乎在遠處又放慢了腳步，「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于山隅。」

集靈氣、仙氣、美麗、神秘、野性、頑皮等於一體的灰阡河，時而「體迅飛鳧，飄忽若神」，時而「凌波微步，羅襪生塵」，讓我們心馳神往。我們一路跌跌撞撞，時而翻越巨石，時而跨過鴻溝，時而在冰涼的河水中深淌，時而從河谷兩側的原始森林中穿越，時而徒手攀岩，時而在絕壁上僅容一隻腳的小徑上小心側目前行……一路艱辛，幾多驚險，都為了義無反顧地追尋她的腳步……

﹌遇見·灰阡河﹌

如果你認為灰阡河的魅力僅在於靈動而又變化多姿的河水，那麼你又錯了。

灰阡河流經的地方，兩岸絕壁相對出，崖壁森然如削，原始的樹木從上到下密布，形成高低錯落、綿延不斷的立體綠色空間。而位於那高高崖壁上的洞穴、廣袤的原始森林、清澈無污染的河水，正好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白頰黑葉猴提供了良好的棲息環境。

可以說，灰阡河的家是一個從下往上，高度可達500米，長度可達30千米，寬度約40米的龐大空間。也是一個相對獨立，與世隔絕的純凈空間。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天山坪峽谷。這裡的牆壁是高聳入雲的萬仞絕壁，屋頂是藍天和白雲，綠化樹是原始森林，家庭成員包括黑葉猴、野豬等野生動物。

我們有幸在峽谷里遇見了黑葉猴，雖然它們在高高的懸崖樹枝上，但彌補了十年前尋它不遇的遺憾。

而到灰阡河最容易遇見的是竹葉青蛇。它們是峽谷里數量眾多的精靈，神秘、美麗又帶著邪惡。對於長期在野外驢行的驢友來說，把遇見蛇視為一種緣分，一件幸運的事。因為在他們看來，要天氣好、運氣好、人品好才能遇見蛇。

那天，我們在峽谷里一共遇見三條竹葉青蛇，其中一條一直在離地面不高的崖縫裡歇涼，不管我們怎麼拍照，它只吐著紅色的信子，卻沒有攻擊人的意思。

有隊友引用詩句這樣描寫與它的邂逅。

你我之間一定有過一場故事 不然怎麼偶然一瞥 眼角有未泯的恩仇 今生偶然的交集 一定是前生浩劫的一場餘波

縱然是遇見毒蛇，在隊友眼中也是充滿詩意的。這不僅是勇氣使然，而且是發自內心對大自然的熱愛和對大自然生靈的深切了解。

有隊友說，他每次來灰阡河，在相同的地點都會遇見「小青」，或許那是他與它之間的一種約定。每次來，都像赴一場與它的約會。這樣的心境一般人是不會理解的，而志同道合、志趣相同的驢友卻能夠感同深受。

除了遇見「小青」，那天我們還遇見了「小蝶」，它翩翩起舞，卻青睞我們當中的一個人，停在他的手臂上久久不願離去。誰知道他與小蝶在前生又有著什麼樣的糾葛呢？

有人還遇見了灰阡河裡的娃娃魚。以及其它我們眼睛沒有看到卻真實存在的生靈們。

除了遇見與灰阡河朝夕相處的小夥伴們，而我們與灰阡河最深的遇見，是在碧綠潭。

前面我們一路追尋著灰阡河水，但由於她的調皮，似乎都沒有看清過她的真實面容，或許是我們勇往直前和契而不舍的精神打動了她，她終於願意盛裝迎接我們。只見她從高處緩緩拾級而下，華服曳地，裙裾飄揚，婀娜多姿，然後在峽谷最深處靜靜等候，將最熱烈的感情，最美麗的容顏，都化成那一汪碧綠的深潭。美得攝人心魄，美得高深莫測。

而要與她遇見，必須經歷一場嚴峻的考驗。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只有從河谷一側的絕壁向下，而絕壁上並沒有路，只有上周去的驢子搭的木樁和木梯。所謂的路也是驢子踩出來的，每行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否則一不小心就會滾下深淵。這是整個行程中最險的路段，所幸在隊友們的互幫互助下，大家都安全抵達深潭邊。所幸，所有的艱辛都沒有白費，所有的驚險都沒有被辜負。

灰阡河回贈我們以清涼、幽靜、安寧、美景……男驢更是與她深深相擁，用她清涼的河水洗去身心的疲憊與污濁，女驢則在這裡小憩，留下與她的合影。

﹌十年·遇見﹌

當天我們的隊伍共有17個隊員，有慕名初次前來的，也有幾年來一直沒有間斷過探訪的，也有像我這種十年才來一次的。不管是哪一種，都對灰阡河有著特殊的感情。

同樣，當天我們還遇見了另一個驢行隊——兵步團。我們在灰阡河相向而遇，讓寧靜的天山坪峽谷顯得格外熱鬧。

而那一天讓我意外的相遇，是遇見了十年前帶我們進灰阡河的「帶頭大哥」——廟壩村的夏大哥。就在我們離開灰阡河，從河谷底部沿崎嶇的小路向上攀登的過程中，我回過頭一眼就認出了他，一如十年前，他手上提著砍刀，肩上挎著軍用水壺。只不過這次不是給我們帶路，而是帶著兩名隊員巡山。

他驚訝於我的記性，而我卻感嘆我們的重逢，十年後竟能在灰阡河再次相遇。

（攝於2007年7月）

看來，有緣的人是終會遇見的。朝著同一個方向，同一條道路前行的人，也終會遇見，或早或晚。

感謝那些在關鍵時刻給予鼓勵、伸出援助之手的隊友、朋友……在脆弱無助的時候，恰好你都在；感謝那些不圖回報，只希望你變得更好的貴人……

十年再訪灰阡河，對於我而言，更大的意義是遇到了更強大的自己。

十年前為了保證攝製組的安全，夏大哥與當地村民提前就探路，並在危險路段搭了梯子，所以我們並沒有這麼深切地體會到道路的危險。這一次經歷了光腳攀岩、高空絕壁行走……對自己完成了一次新的挑戰。

並且受隊友的熏陶，竟然都不怕蛇了，那天近距離與竹葉青蛇相遇，覺得它們是可愛，而不是可怕。

聽幾年來多次去過灰阡河的隊友說，前七次他都對那個深潭心懷敬畏之心，不敢造次，只有這次他也挑戰了一下自己，敢與那個深潭親密接觸。

或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灰阡河吧，她神聖、純潔、神秘、靜謐、美麗……要抵達她，需要經歷重重磨難，要不斷挑戰自我。但與她的相遇，就像赴一場盛大的心靈之約，與她相處的時光，可以短暫放下塵世眷念，回歸原始的寧靜，濯洗塵埃，升華靈魂。

有人說，人一生中應該要去十次灰阡河。我想，不管去多少次，重複的只是路線，而與不同的人去的感受和體驗是不可複製的。而每次前往都會遇見一個更好的自己。

溫馨提示：

道路危險，毒蛇眾多，沒有資深驢子同行，沒有作好充分準備，不要貿然前行。

另：

關於「灰qiān河」名字中的qiān字，到底是哪一個字的思考。

「灰qiān河」流經重慶市南川區山王坪鎮和貴州大矸鎮部分區域，我認為「灰qiān河」原來應為灰矸河。事實上矸讀音為gān。而人們都讀為qiān，大矸鎮讀為大qiān鎮。所以，灰qiān河極有可能是「灰矸河」誤讀為「灰qiān河」。

既然都說「灰qiān河」，那麼那個qiān字就不用糾結，你願意寫哪個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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