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鐘聲過後,紐約脫掉了耀眼的水晶鞋
New York Never Sl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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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的白天人頭攢動,充斥著無盡的喧囂。而當夜幕降臨,繁華退去之後的紐約又是怎樣的一番景象呢?
當整個城市悄然入睡,任然會有一些人,在為了生活各自忙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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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紐約最繁忙的JFK機場航站樓外,午夜十點之後,與人流逐漸消退的航站樓內相反的,是在夜晚工作的計程車和巴士司機,他們大多在晚上11點開始上班,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七點。夜晚是他們工作開始的時候,也是他們最忙碌的時刻。
夜晚也是清潔工忙碌的時候,他們要到每一個街角,將垃圾桶的垃圾清理乾淨並打掃公共的街道。
在紐約隨處可見的24小時快餐店通宵營業,那裡,便也發生著你我都不曾知道的故事。
24h open restaurant,每天從這裡停留的人各式各樣。也許你不會注意到,在這裡的有些人他們並不只是為了吃飯便離開,他們會在這裡做很長時間的逗留。又或者他們的桌上並沒有吃的,他們只是在這裡坐著,趴著,或者溜達著尋找著什麼。
這群人,可能是讓你避而遠之的人群。他們可能是流浪漢,深夜加班的人,不想回家的人,或者是,無家可歸的人。無論是因為什麼理由,這些24小時營業的快餐店,成為了他們暫時的歸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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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轉述來自於「貓先生」
「貓先生」,人稱老貓。他是主頁君在紐約的摯友,相識至今已有8個年頭。貓先生是個有故事的文藝青年,帶爵士帽,穿business casual的襯衫。
當老貓還是18歲青蔥少年的的時候,就干過在地下通道里和地鐵藝人搭訕後成為哥們兒的事迹。來了紐約,依然改不了對陌生人感興趣的毛病。都說好奇害死貓,老貓看來是只命大的9尾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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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貓說剛到紐約的時候,他每天只吃麥當勞,因為便宜。有一次晚上11點多了,老貓還在麥當勞裡面趕paper,店裡當時已經沒有什麼人了。而就在這個時候,店門被推開,搖搖晃晃的進來一個流浪漢,頭髮有點長,遮著臉。
老貓先是條件反射似的皺了個眉,心裡想可別是個醉酒小黑過來跟自己搗亂就好。
低頭趕著作業,老貓也不時抬頭看看流浪漢在幹什麼。然後他就看見,那個流浪漢先是把幾個桌子上顧客剩下的餐盤給收拾了起來,見到餐盤裡有沒吃完的漢堡和薯條,他就包起來塞進衣服口袋裡,沒喝完的飲料他就把剩的都統一倒在一個大號的杯子里,不管是可樂雪碧還是什麼果汁。更令老貓感到驚訝的是,他在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之後,竟然從衛生間里拿了一把墩布墩起地來了!
這時老貓的好奇心就被調動起來了,他覺得這可能不是一個單純的醉漢。又觀察了一會兒,他就決定想要去會會這個神秘人物了。
老貓先是走到了點餐的地方,要了一份漢堡和一杯可樂,心想如果是個難對付的主兒,起碼有這兩樣,也能讓別人伸手不打笑臉人。
然後他就這麼帶點唐突的,坐到了流浪漢的對面。流浪漢感覺有人過來,抬起頭也愣住了。老貓趕緊開口表明了來意,說因為看到他之前幫顧客收拾桌子,覺得很好奇,沒有惡意。流浪漢見他也不像是什麼危險人物,就接過了他手裡的漢堡和可樂,說了聲謝謝就吃了起來。
老貓說,在流浪漢抬頭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張亞洲人的面孔,一瞬間以為是中國人(剛到美國時候看見亞洲臉就覺得是中國人,結果70%時候認錯)。
聊起來之後,才發現對方是個越南人,老貓說那個人姓蔡(音譯),英語並不是非常的流暢,但是那時候老貓的英語也是半吊子,反而兩個語速慢的人,連說帶猜的聊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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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說自己在美國已經十多年了,年輕時候身強力壯在越南餐館打工,自己隻身一人沒什麼牽掛和負擔,工資下來自己的生活也能過的不錯。但是之後卻發生了一次事故,在倉庫幹活的時候貨物掉下來砸傷了腿,餐廳老師不想被政府罰款,就給了蔡一筆錢然後和他解除了勞動合同,再之後蔡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腿還是沒好利索。
蔡跟老貓說上帝是不公平的,他這一傷就失去了一切。這一切並不是升官發財,只是能好好活著的機會。而這只是他本來每天追求的要求最低的事情。
老貓說蔡只是自顧自的說著這些事情,並沒有在意老貓對他是否有回應。說到最後蔡還是沒忍住,拿衣袖擦了一下眼角。老貓為了避免尷尬,也低頭喝了一口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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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成了紐約大街上成千上萬個流浪漢里的一員,他說自己雖然落魄成這個樣子,心裡仍然有道坎,他不會直接伸手向被人要錢。他說我自己一個人在地鐵里住過,橋洞下面住過,ATM間里住過,但是我不想打擾別人,人最後的尊嚴我還是想保留。
他說2014年紐約經歷大雨災害,下城全都淹了,街道空無一人,電都停了。他沒別的辦法就找了一家營業的麥當勞睡了一晚。第二天天剛亮他就趕緊起來走了,不想被早上進店裡吃早餐的人看到,影響別人的胃口。
後來老貓要走了,出了店門又回頭看了看蔡,他坐在店裡最角落的位置正吃著之前收拾餐桌撿到的漢堡和薯條。
老貓說,我不知道紐約有多少這樣的人,但是心裡突然對於這種24小時快餐廳有種感激,感激他們收留了這些無家可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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