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西·鵝泉／突然發現廣西太美，誓要走遍祖國山水

當我開始接觸廣西貴州的時候，我發現祖國把太多隱秘的風景藏在這裡了。這與一般的山水不同，且說廣西吧，就高速公路開始，喀斯特地貌的山景在蜿蜒沒有盡頭的公路上就異常美觀。這或許在貴州的萬峰林就已領略過，但開車暢遊恍如置身在其中，這樣的視角和觀賞風景的心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然而，最讓我驚艷——可能在大多數攝影師眼中，這個地方已是鏡頭裡的「陳詞濫調」，但在我眼裡，它是一個驚艷的世界。

靖西鵝泉。

古老的橋樑，生著斑駁的青苔，歲月的痕迹在這座堅硬的磚石上留下滄桑的疤痕。我還沒弄清楚它的名字，就已被眼前景象所吸引。儘管還是下午，太陽時分熱烈，可腦海里那一幅——夕陽西下，暮歸的老人摔著樹枝條正趕著三五頭牛從橋上走過，遠處山頭的落日折射來一束餘光，但光芒四射大落在老人和牛的身上的，對岸的農家恰好炊煙裊裊。

這是我曾經所見過的一幅攝影作品，忘記了攝影師的名字，但這幅景象在我腦海印象深刻，我一直不知道它在哪裡，甚至懷疑過是皖南一帶。卻沒想到，會在廣西。

本來關於廣西的這一趟計劃里，我的目的只有南寧之行——探望幾個朋友。但師父對廣西的一些古寨子甚感興趣，源於很多年前他曾來過，比如黑衣壯。但現在的我，對於人文的貪戀已經不那麼痴狂，我還希望有一些山水，為了提高我的攝影水平，以及想試試不久前剛買的ND鏡和漸變鏡。途徑靖西的時候，師父說帶我去看看鵝泉。

這是我第一次聽鵝泉的名字，很陌生，絲毫沒有印象。甚至因為名字的普通而不抱期待。只是當車子從一座新修的橋上過的時候，我就開始按耐不住自己了。真是啪啪打臉呀，我記憶里那久久不能忘卻的景象頓時浮現眼前，越來越清晰，清晰到幾乎不敢相信。「原來是在這裡呀！「我驚嘆道，師父大概不能明白我為什麼如此驚訝。

趕緊拿著相機跑下車，朝古橋奔去。生命里遇到過太多這樣的古橋，但從未這般激動，就好像考古學家在研究歷史古物時候，雖然驚嘆物品的精美絕倫，但突然有一天發現里一個不一般的古物，雖然它和其他古物的作用相同，但因為其他原因造就的與眾不同，就會讓人欣喜若狂。

鵝泉是需要門票的，但就這座古橋所在的位置是開放的，但對我——就已經夠我花費整個下午和一晚上時間在此消磨了。

我向師父提議晚上在河邊搭帳篷。這一路上本計劃在百色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紮營拍星空的，但糊塗導航帶錯了路，便就放棄了百色，本以為露營的計劃可能就此打住，卻沒想到鵝泉是一個好地方。我肯定這裡晚上是可以拍到星星的。但現在，還顧不上星星，我被眼前自然人文風光迷住了。

所幸，遊客不多，大概都去景區裡頭了。只有三五個穿著花色衣裙的阿姨打著傘在橋上走來走去，她們正給一些老攝影師們做環境人物，雖然看多了這樣的擺拍，但年長的攝影愛好者都喜歡這樣做。尤其是當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與古橋平行的新橋上就已站了十幾個攝影師，他們架好三腳架，各種長槍短炮都已備好，就連時下最流行的航拍小飛機也嗡嗡盤旋在空中。

我問師父要不要過去拍，師父只對他的西瓜感興趣。在湖邊切了幾塊西瓜後，十分暢快的吃起來，他對旅行的定義從來不慌不急，偶爾也只拿手機拍兩張，很少會掏出相機來，這或許是他曾經拍過太多這樣的景觀，所以麻木了吧。但對我而言，就是一個很好的學習經驗。

我急急忙忙的啃了一塊（西瓜）後，就背著相機和三腳架朝橋上跑去。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在人煙稀少的古橋上奔跑，兩岸山水十分靜謐卻不會太注意，彷佛回到從前的時光——我不止一次幻想著自己的童年是有一座古橋的，夏天的時候，帶著編織的草帽（小時候覺得它很醜，現在反倒覺得十分好看），光著腳從橋上跑過，橋的這邊的樹下是自己的家，橋那邊的院子是奶奶的家。

很久，似乎是太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不慌不忙的旅行中，回憶或幻想，曾經見過的畫相變成現實，當我真實的走進去的時候，我竟發現這一刻的時光就跟快要落山的太陽一般，溫暖，平和。

鵝泉，顧名思義，河流里養著許多鵝，對岸幾乎都是吃飯住宿的房子，自然這裡的特色菜一定是鵝。但我們並沒有去買一隻嘗嘗，因為這一路上我吵的最多的就是去吃雞。然而，這時候的大腦都被記憶所灌溉，我完全沉醉這裡頭，深深的，沒有盡頭。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新橋上愈發鬧騰，圍過來的攝影師更多了。他們又在指揮橋上的幾個打傘的阿姨走來走去，扯著嗓子喊——因為暮歸的老人和牛還沒有來。

雖然挺好笑的，但炊煙裊裊從河岸的一片翠竹里如仙霧般升起來的時候，那畫面簡直太美了。於我，哪怕沒有人，沒有牛羊，只是一條空蕩蕩的古橋，也感到滿足了。更何況，橋上有婦人，也有少女，有孩子，也有偶爾走過的寵物狗。昔日那副攝影作品的畫面感再次浮現眼前，時空交合，我已經看到了暮歸的老人和牛群。

但當老人和牛群真的從河邊向古橋走來的時候，我幾乎是沸騰的。橋上等待這一刻已久的攝影師們更是激動，光圈ISO都有已經調好，就等著按快門了。我屏住了呼吸，我不期待自己拍得多好，但有這麼一張，就等同了圓了某個夢一般。

牛群走到橋頭了，老人跟在後面，它們快要上橋了，歷史性的一刻就要來了——但意外的是，牛群突然朝河裡走去了，還是橋的另一側，我愣住了，我只能遠遠的從橋洞里看到牛的身影，太陽的光芒打落在它們的背上的時候，真是金燦燦的，美極了。

如果它們從橋上走過，不敢想像那會有多美。

牛不願意走橋上？還是它們內心早已察覺遠處的一群人類正期待著它們的「模特秀」？所以厭倦了，不配合了，自行改道？牛的靈性我是知道的，但不可能這麼聰明吧？後來才發現，原來橋頭站著一個穿藍衣服的女人趕著這群牛下河，不論後面又來了幾撥暮歸的牛，都被趕下了河。理由是攝影師們沒給錢——想趁著如此好景光拍攝，不給錢怎麼行呢？

所以當太陽徹底落下山頭，再無光芒的時候，女人也就不趕牛了，三五頭牛從橋上過的時候，明顯是聽到一群攝影師的嘆氣和惋惜。

但我滿足了——儘管也很想拍到，這綜合而言，我是驚喜的，是有所收穫的。尤其是後來的星空和銀河，著實讓我吃驚。當我打開手機星空軟體的時候，軟體告訴我今晚的銀河出現時間是凌晨一點多，但搭好帳篷已是九點多的時候，帳篷的上空也就是對面的山頂上不僅僅星點滿滿，更是出現了銀河。我難以置信——才九點多呀，銀河就出來了。

廣西的空氣和環境真好！即便古橋對岸的商鋪都亮著燈，新橋上也不斷車輛來往，但對於星空一點兒也未造成污染。奇怪的是，那些拍日落的攝影師們一個都沒出來，這樣美麗的不需要擺拍或給錢的風景他們竟然不拍？莫名覺得驚喜——一個人獨享鵝泉的星空，是多麼幸運又奢侈的事情啊。

突然的遇見對這樣的旅行又增添了多少幸運和奢侈啊。比起走馬觀花，為了風景而風景的旅行，鵝泉的突然相遇，讓我這年輕不安於世的靈魂頓時沉靜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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