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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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下雨，內心免不了總會有一種淡淡的傷感。總覺得通過一年的打磨，自己有能力可以屏蔽外界干擾，不受環境和人為因素的影響，安心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但這種情況常常會是一廂情願。越是渴望逃避，越是會被雨淋的更濕。挺喜歡這樣有雨的日子，懶懶的，讓思維在雨里就這樣發酵或者瀰漫。

秋雨就像一個很美很優雅的女人，總是會時不時影響男人的周期。它會讓人把記憶中的那些往事拉長或者揉碎。我不知道別人喜不喜歡下雨，我對雨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喜歡站在雨里，讓雨水覆蓋我的身體，好像只有那樣才能接近生命的真實，像一棵樹，或者一棵草，感受大地的律動，同時也接受自然的滋養。

自己是一個沒有故事的人，常常會夢起，二十幾年在雨中送報的情景。綠色的自行車、綠色的衣服，車子在小鎮坑窪不平的泥水裡疾馳而過，會攆起黃色水花，像劃開的翅膀躍躍欲飛。雨水會打濕我的頭髮，打濕我的臉，然後順著我錯落有致的模樣蜿蜒而下。那時候，我在那個小鎮上送報，為了每月84元的工資奔波。根本不知道外邊的世界很精彩，但我知道自己的生活很無奈，我必須賺錢養活自己。每當看見有學生，三三兩兩從身邊走過，會感覺自己特別的孤獨。

又能怎樣？懵懂的雙眼，根本看不清將來的生活。甚至不知道還有遠方和希望，一個開始工作養活自己的人，應該做好當下的事。每天我都會整理好那些油墨氣息很重的報紙，分發裝車，然後跨上自行車，一條街道一條街道的去送。那樣的日子總是多雨，濕濕的頭髮總是貼在稚嫩年輕的臉上。但我沒覺得酷。

有一次在路上遇見了幾個野蠻的青年，他們找茬 ，要把車子留下，我說我正在工作，他們說：不就是個賣報的，這也叫工作？說完發出哧哧的譏笑。那一刻，我的心被深深的刺痛，我把車子撐在一邊，和三個青年扭打在一起。我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看著他們落荒而逃，我朝著他們叫喊「來呀，再來呀，怎麼慫了跑了？爺爺要和你們再干一架」。鼻血混合著雨水，順著嘴角流下，染紅了大片的衣服。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麥客這個詞總是嵌入大腦，嵌入我的身體，甚至血液。讓我始終銘記自己著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庄稼人，即就是來城裡上班了很多年，我依然會清晰的記起四季的輪迴，什麼時候下種，什麼時候收割，因為自己是一名合格的麥客。

那一年的夏忙總是多雨，早晨還是艷陽高照，到了中午已經是烏雲密布。預報上說，會有持續一星期的大雨。鎮上的麥客早已經被人高價雇完，我說那怎麼辦？父親說自己割，搶多少算多少。

我們從中午干到晚上，割麥，打搖，上梱。我揮舞著鐮刀，感覺那就是一場人與自然的爭奪戰，更像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鋒利的鐮刀在麥田裡揮舞，汗水在臉上盡情的揮灑。終於在暴雨來臨之前收割完二畝半麥子。父親高興的說：「像你這樣的幹勁和速度，你已經符合一個麥客的標準，完全可以憑藉一把鐮刀出門碾場，養活自己。」那時候割一畝地麥子的價錢是三十塊錢。其實很多時候，並非是你如何選擇，而是你正好與生活遭遇，根本沒有退路，就是裝，你也要裝出一副堅強的樣子。

開洗車行，算是第一次創業。好幾回，洗車工干著干著全跑光了，都嫌活重。我和妻子從早晨洗車到晚上，洗完最後一輛車，才發現衣服全被打濕，洗車水灌滿鞋子，走起路來，吱吱作響，像一個滑稽的小丑。別人嘲諷說：」你們夫妻厲害，洗車工都不雇，親自上陣，看來那錢里真的有火。」我只是笑笑。關上店門的時候，天已經查插黑，數數竟然洗過60多輛。中午送的麵條早已僵在一起 ，攪也攪不開。

兒子不解的說「沒僱到人，就不要開門，咱家又不是揭不開鍋」。其實真正的生活，並非全是你想要的幸福、甜蜜、或者按部就班。也有痛苦，難受，或者煎熬。有時，不是你願不願意，而是無法躲避。就像一場撲面而來的雨，痛快的淋漓，才是最好的選擇。

有一年去西藏，為了多趕幾個小時的路程。我們在黑夜裡冒著大雨走夜路，想要趕到預定地點，因為車上帶著兩個孩子。由於導航出現了問題，走了一半的路又折了回來。我記得我駕駛著車子，在羊卓雍措山崖的揚長小道上緩慢的行駛，一邊是湖底星星點點的燈火，一邊是漆黑的山崖，頭頂上下著瓢潑的大雨，不時會有厚重的霧氣飄過來，模糊我們的視線。

兒子說：「要不咱退回去吧，這路真不好走。」我說：「現在退回去和前進是一樣長的路程，也要面臨同樣的危險。」我說沒事，你先睡，我慢慢開。坐在副駕駛上的兒子說：「這樣的路況，我怎麼能睡覺？我不睡覺，我醒著觀察路線，省的我們走錯」。

那時他14歲，我第一次開車帶他走那麼遠的路，也是第一次感覺到他突然就長大了。在那樣的環境里，他和我這個瘋狂的父親相依相伴走完了最後的路。截止現在，一想起他那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就覺得特別的感動。

我帶著一個14歲大的孩子穿越西藏，一個別人認為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我們從青藏線進，從川藏線出，在西藏那廣袤的版圖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圓。

就像前方的路，其實你根本無法預測，有些山巒或者河流會突然擺在你面前。也許那一刻，我們真的很累，需要打個盹小歇一會，甚至悔恨自己當初的決定。

又有什麼用，唯一的辦法就是面帶笑容，假裝自己依然不可戰勝。任何時候後都不要相信自己或者別人能給自己一個確定的結果。只要你在路上，就不會像當初想像的那樣輕鬆。

前一段時間在回老家的路上，妻子問兒子：「你有沒有發現你爸現在的脾氣越來越好？」兒子說：「他現在一頭扎在寫作上，已經忘乎所以，在他那個所謂的凈土裡，做他喜歡做的事情，怎麼會有煩惱。我原來以為我爸只是心血來潮，寫寫，過過癮就算了，沒想到他竟然裝著認真了這麼久，看來我爸不服輸不服老，還想著做一個有故事的人。」

即將結束這篇文章的時候，窗外的雨依然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雖然有點微涼，但我分明感覺秋雨帶來的思緒，依然是那樣的清晰、有趣、漫長，夾雜一絲半點的潮濕。我知道，生活才剛剛開始，好日子才剛剛開始，還又很長的路要走。我一定要用心用愛用自己全部的熱情擁抱生活。

如果有人要問：「為什麼如此努力？」我會說：「我只是假裝好好生活。」不知道今夜會不會有夢？

嗨！你好！我是「高原麥客」，

一個用文字傳遞正能量的人。

這個是公眾號『麥客隨筆』第（246）篇原創，

希望能與你一起更新操作系統，

打磨思考能力，

見證成長路上的奇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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