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仲隆：我一直在看《活著》

我一直在看《活著》

這兩天我一直在看《活著》，女兒清輝推薦的余華寫的《活著》。小說以樸實的敘述語言、簡潔的白描手法娓娓道出了一個江南老農福貴的一生。

福貴的名字吉祥，但他的一段話道出了他人生的坎坷：「做人還是平常點好，掙這個掙那個，掙來掙去，賠了自己的命。像我這樣，說起來是越混越沒出息，可壽命長，我認識的人一個挨著一個死去，我還活著。」

凡孤寡老人，都有一本苦難史，讀來令人心酸。問其原因，或個人的原因或社會的原因。福貴前半生胡作非為，使得家業一敗塗地，是他自身的原因。他的親人相繼離他而去，先有慶死了，再鳳霞亡，又家珍，再二喜，最後苦根病亡，末了留下福貴孤寡一人。這就是社會的原因了。我認為，作品是暗喻了這一事實的。三代人不應該的死，歸咎於社會。

福貴的一生說平常又不平常。他解放後的那段生涯可以說是中國老百姓、尤其是中國農民活著的縮影。

荒誕無稽，卻千真萬確；欲哭無淚、欲笑無顏，中國老百姓就是那麼熬著活過來的。

看著書，我的思維時不時跳到我們院子里兩個逝去的鰥寡老人：八爹——尹金龍，春叔——尹伯春身上。他們倆的人生似乎和福貴相近，兩個苦難的老人都年過七十而壽終。

兩位老人臨走前的兩件事情我還依稀記得。

八爹臨死前的幾天把自己唯一的一間房子賣了還賭債，搬到我們那個大院子的堂屋裡住。死前的先兩天，沒吃的了，借貸無門（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期）。我從外面回來在堂屋裡見到他躺在地鋪上，他病怏怏的向我借一升米。我送米給他，他說：「這米我是還不起了。」我說：「不要緊的。」「修功修德，謝謝你老。」按輩分，八爹比我大兩輩！

伯春叔臨死前的幾天到池塘里洗被屎尿弄髒的衣褲，在碼頭上蹲了幾次都沒有蹲下去。我碰到了，跑過去給他搓洗乾淨，擰乾水後遞給他。「修功修德，謝謝你老。」他也這麼說。伯春叔也比我大一輩呀！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如果當時社會不受到那樣的瞎折騰、有較好的社會養老保險制度，八爹、伯春叔臨死前的境況也不會那麼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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