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三国纵横谈44：元人心中的第一英雄张飞

三国故事由历史到艺术的千余年的演变过程中，元代是一个很重要的时期，后来《三国演义》里的许多故事，都在元杂剧和《三国志平话》中就已出现，《三国演义》中的许多重要人物，如刘备、关羽、张飞、曹操、诸葛亮、孙权等人也在元代大体成型，与后来《三国演义》的样子相去不远。

但差别还是有不少的，其中最大的差别就是三国英雄中谁是第一英雄。熟读《三国演义》的读者可能会说吕布，因为他的武艺的确是举世无双，需要刘关张三人合力才能将之战败；更多的读者会说是关羽，因为他义贯千秋、大义凛然。但在元人心目中，第一英雄却是张飞。

元人心中的第一英雄张飞

张飞是元代三国故事中最为活跃的人物。他勇猛过人，就连吕布也不是其对手。《三国志平话》中说虎牢关三英战吕布后，第二天，吕布不服，下关大叫“大眼汉出马”，向张飞提出了单挑。张飞大怒上马，与吕布酣战六十余合，越战越勇，将吕布杀得絣旗掩面，狼狈逃窜，闭关不出。

元杂剧中也有一出叫《张翼德单战吕布》，是说刘、关、张三英战吕布后，孙坚不服，要张飞一人单独出战吕布。张飞欣然应允，次日与吕布交手，一杆枪杀得吕布手忙脚乱，无法招架。张飞大喝三声，拿起钢鞭打下去，一道寒光，正中吕布的三叉紫金冠，又一把揪住吕布的衣带。吕布拼死挣断逃走，他手下八健将一拥而上，刘备和关羽又冲上来助阵，杀败八健将，夺回了虎牢关。

元杂剧中还有一出戏叫《三出小沛》，是说刘备被吕布围困在小沛，张飞冲出去向曹操搬救兵。第一次冲出后，没带刘备书呈，于是张飞就杀回去取。第二次冲出后，书呈又丢失，只得再度杀回，要了书呈又再次冲出。前后两进三出，在吕布阵中纵横驰骋，“鞍上将威风赳赳，坐下马赐跳咆哮，手中枪搅海翻江，杀的他三军弃命，大半着伤”，并且一箭穿透重铠射伤吕布。最后吕布见到张飞时吓得魂飞魄散，叫道：“小将校将征旗遮住我面皮，俺往左手下过去，让他右手出阵去罢。”这里的张飞真是出尽了风头。

《三国志平话》中也有这一情节，曹操也称赞张飞勇冠天下，他手下的诸将都比不上。最后曹操和刘备合击吕布，吕布兵败准备东逃下邳，又是张飞将吕布擒获，交给曹操处死。

《三国志平话》中的吕布虽然勇猛，但还不是张飞的对手

《三国志平话》中张飞还恶斗过赵云。说的是刘备和赵云从袁绍那里脱身，途中听说古城有一无姓大王，使一条丈八神矛，万人难敌，于是二人带着军马前来探看。书中继续写道：

却说张飞在古城宫内，正坐间，小军报曰：“不知甚人，城外搦战。”张飞听得，大叫一声；“是谁？那个敢死的？”急令备马，火速披挂，绰枪上马，引部下数骑出城北门，望见先主军兵，便飞将来。两阵相对，张飞曰：“甚人搦战？”赵云出马持枪。张飞大怒，使丈八钢矛，却取赵云。二马相交，两条枪来往如蟒，硬战三十合，张飞怒曰：“曾见使枪的，这汉真个强。”又战三十合。赵云气力不如，败回马本阵里来……

从这段描写来看，就连以后在长坂坡大显神威的赵云也不是张飞的对手。

《三国志平话》中表现张飞过人之勇的地方还有许多，笔者在此就不再赘述了。

除了勇猛，张飞还嫉恶如仇，性如烈火。比如说，刘备破黄巾后，朝中准备论功行赏，十常侍中的段珪向刘备勒索金珠宝物，刘备拿不出，段珪破口大骂。张飞大怒，挥拳便打，刘备、关羽扯拽不住，张飞一拳只打得段珪满口流血，门牙也掉了两个；刘关张三人到定州后，定州太守元峤将刘备无理责骂、侮辱，张飞闻后，连夜翻墙进入州衙，一口气将元峤一家十二口全部杀死；督邮前来问罪，又被张飞当胸一百大棒打死，而后几人到太行山落草。

再如摔袁襄，书中说刘备占据徐州后，袁术派他所谓的太子袁襄引兵来取徐州。刘备命张飞南迎袁襄，二人在石亭驿相见，礼毕，张飞置酒相待，三杯酒后，袁襄提出索要徐州，被张飞拒绝。袁襄谩骂刘备，张飞毫不客气地回骂，袁襄还动手要打张飞，被张飞一把拿住，高举起来，照石亭上一摔，袁襄就成了肉饼。

元杂剧中也有这样的情节。比如《莽张飞大闹石榴园》，曹操将刘备骗到石榴园中饮酒，实际上是想找茬杀掉刘备。酒喝得差不多，曹操正想动手，张飞及时赶到，夏侯惇想阻拦，张飞一拳挥去，只打得他直叫，连忙让开。曹操见张飞上来，连忙找盏，请“三将军满饮此杯”，张飞一把将酒杯打落，揪住曹操道：“哎你个曹孟德，你可休小觑咱，我着你三魂七魄卧黄沙，看今夜宿谁家！”最后张飞扶刘备下楼，安然离去。

这就是元代人心中的张飞，勇猛无敌，鲁莽暴烈，快人快语，敢作敢当。郑振铎先生评论《三国志平话》中的张飞所说的那样：“全书中写得最有生气、最可爱的人物即是张飞。他是个闯祸的太岁，好勇无谋的将军，却是胸无宿物，干脆可喜，几次的败也由他，成也由他，几乎全部《三国志平话》中，乃是以张飞的活跃为中心的。”

《三国志平话》书影，全书的中心人物即是张飞

到了《三国演义》中，表现的中心就由张飞转向了曹操、关羽和诸葛亮三人，作者表现的重点也由张飞的草莽气息、叛逆性格转向了关羽的儒将风度、忠义无双。很难简单地评价这种转变究竟是好是坏，但这样一来，元代流传的许多张飞的精彩的故事就很难看到了，这真是一件令人可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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