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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法外25-29章

第25章 025 亡命天涯(一)

兩天後事情似乎完全平息了下來。【有聲有色微信公眾號首發】公眾的目光早從准超人轉移到了新一輪的原油漲價。三十二年前,戰後的大明帝國單方面終結了《北京華盛頓貨幣體系》,宣布大明人民幣從此不再與國際金價掛鉤。這讓大明帝國在戰後迎來了繁榮的發展。虛擬經濟繁榮,銀行巨頭的觸手伸向世界各地。大明的老闆們在世界範圍內揮舞著支票,購買礦產資源,籌建血汗工廠。這側面帶動了第三世界經濟的發展。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國際原油價格突破了每桶三十五大明人民幣的基準線,一路飆升,到了現在已經突破新高,創下了每桶七十八大明人民幣的新記錄。

大明人均汽車保有量接近一比一,是個名副其實的汽車大國。所以很明顯,與毫不相干的准超人比起來,油價上漲更加引人注目。電視頻道中,各路專家不停的發表著自己的看法,看漲與看跌的雙方各執一詞,講道理演變成爭吵,最後上升到直接人身攻擊。鬧得不可開交。

但這對於楊崢來說似乎是個好消息,因為這意味著他的生活可以恢復正常了。當然,公司里的同事一半會用看怪物的眼光來看他,另一半用的則是崇拜的目光。但不論用什麼目光看待楊崢,每當楊崢與霰帥帥同時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中的時候,毫無例外的,所有人看向他們的眼神都會帶著曖昧。

楊崢跟霰帥帥沒關係?開什麼玩笑!沒關係會舍了命去接從五樓掉下來的霰帥帥?

所以女老闆的專職秘書莉莉最近總是對楊崢橫眉冷對。這姑娘認為楊崢不厚道,既然與霰帥帥打得火熱,怎麼還跟自己眉來眼去?她似乎忘記了楊崢從來沒有主動約過她。甚至平時說話臉上掛著的笑容都是職業化的微笑,毫無意義。

而緋聞的女主角最近變得有點奇怪。當然,經歷了生死一瞬間的霰帥帥現在情緒穩定,已經不再考慮怎麼自殺,怎麼丟面子了。她每天除了工作,剩餘的時間全都坐在電腦前面,陰沉著一張臉看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網頁。

就比如現在,十七寸的屏幕上赫然是一隻醜陋的蜘蛛。

楊崢覺得自己有必要關心一下助手的心理健康問題,畢竟霰帥帥的個人能力很強,而且得心應手,他可不想就這麼換掉一個稱心的女助手。

看了看時間,時針指向下午五點四十分。楊崢站起身,悄然來到霰帥帥的身後。待看清了網頁上的畫面,他皺了皺眉:「這是什麼?」

「漏斗蜘蛛,被它咬上一口十五分鐘就會死亡。」霰帥帥對突然出現在身後的楊崢似乎沒有一點奇怪,只是平靜的說著。

楊崢汗毛倒豎,感覺身上起了雞皮疙瘩。他討厭蟲子,特別是帶有致命毒素的蟲子。「太可怕了!」

「是很可怕……但還不夠。十五分鐘太久了」霰帥帥點開另一個網頁,一隻水母出現在屏幕中:「還是箱型水母比較合適,毒素進入人體,只要三十秒就會要人命。」

這個白痴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不會還想著自殺吧?」楊崢急切的問。

「自殺?不,我才不會那麼傻呢。」霰帥帥的回答讓楊崢稍稍放心,但緊跟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因為霰帥帥又說:「我死了,然後讓那對狗男女開開心心在一起么?絕不!」

「你不會是想……」

「等我搞到一隻箱型水母,提煉出毒素,一定毒死那對姦夫****!」

霰帥帥的話讓楊崢不寒而慄。好吧,兩天的時間裡霰帥帥完成了華麗轉身。成功的從一個自怨自艾,失戀後要自殺的善良姑娘直接變成了通體都是怨念並且心狠手辣的怨婦。雖然霰帥帥更多的是在腦海里想想,發泄不滿的情緒,但這種思想如果不得到有效控制……這太危險了!一個人過於執著一件事,早晚會變成偏執狂。而偏執狂要麼變成令人羨慕的成功人士,要麼就變成了罪犯。

不論怎麼看,霰帥帥現在都有變成謀殺犯的傾向。楊崢思索了一下,他決定給霰帥帥換換腦子,於是說:「這件事遲點再說。我覺著你即便要復仇,也不能虐待自己。」

「虐待自己?」

「沒錯。蓬頭垢面,整天枯坐在電腦前,這就是虐待自己。你應該多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去商場買一件漂亮衣服。」瞧著霰帥帥略顯蓬鬆的糟糕髮型,楊崢皺了皺眉:「有時間最好去換個髮型。我覺著你更適合直發。如果能順便換個隱形眼鏡就更好了。」他沒敢提牙箍,生怕霰帥帥走向極端。

「可現在是上班時間。」霰帥帥看了眼時鐘說。

沒等楊崢說什麼,霰帥帥桌面上的辦公電話突然響了。她徑直接了起來,語氣刻板的說:「智威策劃特別顧問楊崢辦公室,您哪位?」

楊崢聳聳肩,自覺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大的辦公室,讓霰帥帥接電話的聲音分外清晰的傳入楊崢的耳朵。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跟他只是同事關係,不是狗屎報紙上說的情侶。我只是他的女助理,女助理,我不想再重複……真稀奇,你到底是哪家報社的記者?怎麼不去關心油價上漲反倒又來挖老新聞……再說一遍什麼?哦,智威策劃特別助理楊崢辦公室……喂?喂?神經!」霰帥帥重重的扣死了電話。沖著楊崢說:「一個神經病記者。」

她嘆了口氣,突然變得有些頹然。垂著頭說:「我看這些東西只能在腦海里發泄。但這兩天我已經在腦海里把他們毒死了二十七次,用刀捅死十一次,還有用槍,從樓上推下去,捆上他們割斷煤氣管……」

楊崢身體不自覺的向後仰,心理為那對狗男女默哀。

「但這只是想想。而且越想越生氣」霰帥帥沉默了下:「我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也許你說的對,我該對自己好一點,然後試著忘掉這件事。」她抬頭指了指時鐘:「我現在能下班么?」

「當然,只要你願意。如果老闆問起來你就說我讓你提前下班的。」

「那我走了。」霰帥帥草草收拾了一下,沮喪著一張臉走了。

可憐的姑娘,也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重新變回那個嘰嘰喳喳沒心沒肺的快樂女孩。

倒是剛才那個電話……就像霰帥帥說的,怎麼還會有記者關心那天發生的事兒?敏感的楊崢熬到下班,一路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掏出鑰匙,擰開公寓房門,楊崢皺了皺眉。原本需要擰兩圈半的門鎖居然只擰了半圈就打開了。楊崢回想了下,有些記不清早晨出門的時候究竟有沒有鎖死房門。或許是最近煩心事太多,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忘記了?

自失的搖頭,推門而入。房門在慣性作用下緩緩關閉,楊崢的手摸向客廳照明燈開關。剛剛按下開關,異變突生!悄無聲息的,一支金屬異物頂在了他的後腦,與此同時一個低沉的聲音說:「別動,否則我現在就打爆你的頭。」

客廳吊燈正在閃爍,也許下一秒就會讓黑暗的房間恢復光明。借著閃爍的燈光,楊崢依稀看到正對著自己的客廳沙發上坐著兩個穿黑衣的傢伙,手裡拿著的手槍同樣指向自己。

楊崢的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又是那個神經病!除此之外沒有人會派幾個拿著手槍的職業殺手找上自己。巨大的危機感襲上心頭,只是略微停頓了一下,尚且沒離開開關的手陡然按下。房間恢復黑暗的同時,楊崢身體向前略微移動,稍稍離開頂在腦袋後的槍口。緊跟著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靠著大腦里分析的最優解,楊崢猛的以右腳為軸突然轉身,一直垂著的右手撐直為刀,朝著身後敵人大略的位置狠命的砸將過去。

楊崢如此快速的反應完全超出了身後持槍黑衣人的預料!房間重新陷入黑暗的瞬間,視野中黑暗前楊崢最後的動作以及傳入耳際衣服所帶起的風聲,在第一時間告訴黑衣人情況有變。黑衣人的大腦隨即發出扣動扳機的指令,0。15秒後裝了消音器的手槍發出『啾』的一聲輕響。

子彈發射,幾乎擦著楊崢的耳朵飛了出去,鑽入對面的牆壁中。槍聲發出的同時,用盡楊崢最大力氣的手刀狠狠的砸在黑衣人的下巴上。完全沒有準備的黑衣人在重擊之下瞬間昏厥,身子不由自主的騰空而起,在原地橫向旋轉超過九十度,然後頭部狠狠的砸在了門口的鞋架上。

『咔嚓』!薄薄的木質的鞋架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楊崢沒有任何停留,在擊中身後黑衣人的瞬間,向側後方探出一步,空著的左手抄起吧台前擺放著的木質椅子,將其擋住自己的側面,雙足重重踩在地步上,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著客廳一側的落地窗沖了過去。

「干!宰了他!」沙發上的黑衣人發出憤怒的吼叫。兩名槍手舉起手中的手槍,在一片漆黑中朝著楊崢大略的位置不停的射擊。

槍火明滅中,子彈大多鑽入了對面的影壁牆,偶有一顆子彈將楊崢舉著的椅子打得木屑飛濺。轉瞬之間,楊崢已經衝過了一半,他速度不減,掄起木質的椅子,朝著落地窗投擲過去。

木質椅子與玻璃落地窗碰撞的結果便是在稀里嘩啦聲中玻璃落地窗化作千萬片碎片。碎裂聲剛剛響起,楊崢整個人一躍而起,左腳重重踩在殘留著碎玻璃的塑窗上,用力一踏,然後整個人貼著塑窗橫飛出去。懸空飛行不過兩米,雙手抓住從頂樓順下來的排水管道,楊崢如同猴子一樣順其而下。距離地面尚且有七八米高,他徑直躍下。落地後想也不想,貼著公寓樓的牆角飛奔而去。

兩名黑衣人用最快的速度衝到了窗口,移動的槍口來回比劃,但哪裡還有楊崢的身影。

「干!這傢伙就是個超人!」一個傢伙抱怨著。

「他跑不了多遠」另一個傢伙突然伸手摸了摸入耳式耳機,片刻後說:「他往東面去了,快追!」

「等等,唐平怎麼辦?」

「沒時間管他了,我們得首先完成任務。」

第26章 26 亡命天涯(二)

時間倒退三分鐘。【有聲有色微信公眾號首發】

公寓對面的高層停車場頂樓,何泰寅右手按在耳朵上的入耳式通訊器,點頭說:「收到,如果目標走脫,我會第一時間擊斃他。放心,我給我的寶貝裝了消音器,不會引起公眾注意的。」他鬆開耳機,從身後的黑色越野車後備箱里抽出一隻黑色皮箱。

放在地上,打開皮箱,入目的是一隻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半自動狙擊槍。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他將狙擊槍組裝完畢,並且在槍口加裝了消音器。托著狙擊槍走到頂層半人高的護牆邊,將狙擊槍的三腳架架在上面,他舉起胸前的望遠鏡開始打量。

這裡是富人區,雖然寸土寸金,卻顯得異常安靜。這一片的開發商取的就是鬧中取靜的意思,所以沒有繁華的商業街,路面上只有寥寥幾個行人。一輛黃色的計程車停在了公寓大門口,片刻後穿著一身寶藍色西裝的楊崢走了下來。

何泰寅急忙用通訊器與自己的夥伴報告:「頭兒,老鼠回來了,正在進公寓樓,預計一分鐘後接觸。」

耳機里傳來隊長魏剛的聲音:「收到,留心周圍動靜,注意觀察。」

「收到。」何泰寅從戰術背心的前口袋裡掏出一條口香糖丟盡嘴裡,開始不停的嚼著。這是他的個人習慣,每次開槍之前,他總會通過嚼口香糖來自我放鬆。嚼動幾下,他漫不經心的架起狙擊槍,將槍托放在右肩,眯著左眼,右眼透過八倍狙擊鏡尋找著什麼。槍口調整了幾下,狙擊鏡對準了一間漆黑的房間。

沒有讓他等太久,房間客廳里的吊燈開始閃爍,透過狙擊鏡,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隊長魏剛與另一名綽號猴子的隊友坐在沙發上,舉起了手中的手槍。

「搞定,收工……真是一次簡單任務。」在何泰寅看來,前後夾擊之下目標『老鼠』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按照計劃,三名隊友會控制住目標,並且在目標的脖子處注射鎮定劑。公司提供的注射器,會讓老鼠的傷口看起來就像是蜘蛛咬的。跟著有人會用枕頭捂住目標的口鼻,老鼠會在兩分鐘內死亡,三名隊友會布置好一切,讓老鼠看起來就像是在睡夢中不幸煤氣中毒。簡潔、有效、完美並且天衣無縫。

明天老鼠的公司會發現老鼠無故曠工了,然後幾天之後有人會發現老鼠的屍體。電視新聞會反覆播放這一消息,驚恐的民眾會奔向煤氣公司購買煤氣報警器。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老鼠只會成為北京煤氣供應有限公司不幸中毒名單上的一個數據。

何泰寅精神放鬆,食指離開了扳機,眼睛也離開了狙擊鏡。然後讓他詫異的事發生了!幾十米外的房間,燈管閃爍了幾下復又陷入了黑暗。跟著便是明滅的槍火驟隱驟現,嘩啦一聲一隻椅子砸破了落地玻璃窗,沒等椅子從九樓掉到八樓,一個人影猛的橫著飛出來,順著從頂部順下來的排水管道就像靈活的猴子一樣快速下降著。

「干!」直到那個身影滑降到了四樓,何泰寅終於辨認出那人不是他的隊友,而是此次行動的目標:老鼠!

他迅速給半自動狙擊槍上膛,架起狙擊槍開始瞄準。狙擊鏡正中心的十字準星隨著目標的身影上下跳動著。他知道對方不會不會給自己太多的時間,深呼吸屏住一口氣,跟著預判性的猛地將槍口向下挪動了一厘米,跟著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噗~

目標側下方的牆壁瓷磚碎裂飛濺,偏了!

略微調整了一下,第二槍接踵而至。開槍之際他自信這一槍絕對會擊中目標,然而讓他失望的是,對方的反應簡直不像是人類。幾乎在他開火的瞬間,就縱身斜著從三樓的高度跳了下去。落地好好似完全沒有加速的過程,如同一輛跑車一般噌的一下躥了出去。

高速的跑動中,老鼠閃轉騰挪,跑動路線飄忽不定。以至於何泰寅接連射出去的八顆子彈全部落在了空處。

當何泰寅想要穩定心神給目標緻命一擊,對方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一樣,一個閃身鑽進了一家寵物用品店。

「活見鬼!這傢伙他媽的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槍托垂下,何泰寅急忙向隊友回報情況:「目標走脫,我沒打中。他朝著東面跑了,現在鑽進了一家寵物用品店……好的,我從後面包抄,完畢!」用最快的速度將狙擊槍分解成零件裝入皮箱,何泰寅將皮箱丟入後備箱,隨即跳上了越野車。

猛烈的輪胎摩擦聲中,越野車沿著盤旋的車道快速開了下來,衝上街道。與此同時,魏剛與猴子在戰術背心外套上了外衣,將手槍別在腋下,奔跑著衝出了公寓樓,朝著東面追了下去。

……

穿過寵物店後門的小巷,奔跑起來的楊崢就像一頭髮狂的犀牛。致命的危機威脅之下,他再也不去想超強的身體素質所帶來的速度在路人眼裡會多麼的驚奇,只是盡全力的奔跑著。如果有心人一直留意就會發現,楊崢竟然用打破奧運會百米的記錄已經跑出去了近千米。

轉過偏街的街口,街道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楊崢的大腦急速思索著,熟悉的街道信息匯總在大腦里,生成了一張彷彿GPS一般的動態顯示地圖。高速奔跑讓他的體力快速下降,他知道這樣下去自己撐不了多久。必須在體力耗盡之前想出解決的辦法。

下一刻,楊崢做出了選擇。四百米外就是地鐵入口。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八點,正是地鐵高峰期。地鐵站里會有數不清的乘客,以及負責維持治安的警察。

眾多的目擊者會讓追殺的傢伙束手束腳,而維持治安的警察絕對會是楊崢的好幫手。

剛剛橫穿過街道,一隻腳踏上人行道的楊崢突然用眼角的餘光發現右面刺眼的燈光正在高速靠近。

汽車!

如果按照現在的情形演化下去,那等待楊崢的將是一次致命的撞擊。之前的實驗已經證明了,哪怕楊崢的身體素質再誇張,他依舊不是超人。被刀子割會流血,被車撞同樣會重傷甚至死亡。

感知到即將到來的危險,他的瞳孔猛然收縮,身體驟然降低重心,踏在人行道上的左腳用力踩在地面上。高速所帶來的慣性勢能以及身體本身施加的重力全部灌注在左腳上,與地面接觸的皮鞋劇烈的扭曲著。號稱十年都不會斷裂的水牛皮天然底革發出清脆的一聲『啪』,下一刻楊崢就如同脫離了地心引力一樣整個人筆直的朝上飛了起來。

黑色的越野車呼嘯而來,半空中的楊崢略微蜷縮了一下左膝蓋,左腳踩在越野車高達1。85米的車棚上,改變跳躍方向,接著車棚的助力,完成二級跳的楊崢朝著身體前方飛了出去。他雙腿在空中邁著來回交替的太空步,身體堪堪越過人行道一側兩米多高的鐵質柵欄,落地後在草坪上朝前翻滾兩下,起身速度不減朝著前方地鐵站的方向跑去。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砰的一聲撞擊聲。黑色的越野車撞在了路邊的梧桐樹上,整個車身前臉從中凹陷了進去,白色的蒸汽順著裂開支起的發動機蓋不停的朝外冒出。

駕駛室里,何泰寅從小腿抽出匕首,扎在爆裂的氣囊上,推開車門走下來看向楊崢逃跑的身影,然後難以置信的說:「這小子就是他媽的超人!」現在他終於理解公司為什麼會派他們這樣的精英小隊來對付一個平民了。平民……哈!別開玩笑了,這傢伙就算身無寸鐵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的。瞧瞧這身手!

愣了兩秒,何泰寅從駕駛座上抄起手槍別在後腰,一邊朝著楊崢的方向追擊,一邊捂著入耳式通訊器向隊友報告:「發現他了,老鼠正在朝第五大街地鐵站逃竄。」

耳機里傳來了魏剛的咒罵聲:「真該死……你在做什麼?眼睜睜看著他走掉么?」

「頭兒,我盡了最大的努力。你能相信么,剛剛我踩下油門撞向老鼠,我以為那小子跑不掉了。結果這小子原地跳起來至少兩米。」

「多少?」

「兩米!我以我外祖母的名義發誓,他絕對跳起來將近兩米。否則怎麼可能躲開那次撞擊?」

通訊器那端的魏剛沉默了片刻,然後用嚴肅的聲音下達了新的指令:「放棄第一方案,啟動備用方案。務必在第一時間擊斃老鼠。」

「收到!」何泰寅收線。奔跑中他從口袋裡掏出來一打證件,然後從中翻出一份黑色證件,上頭依稀印著警徽。

第27章 027 亡命天涯(三)

八點一刻,楊崢在距離丰台地鐵站入口不遠處緩緩放慢了腳步。【有聲有色微信公眾號首發】劇烈的跑動讓他感覺自己的肺就像燃燒一樣的難受。他現在的心情很糟糕,毫無疑問,這一次的襲擊又是那個神經病派來的。那傢伙不但是個神經病,而且還是個力量強大的混蛋。

兩相疊加之下,第一次派了個外國佬,這次派了足足三個……也許更多的傢伙來殺自己。最讓楊崢憤怒的是,至始至終他都不知道到底哪裡得罪了神經病,這傢伙會這麼鍥而不捨的追殺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莫名其妙!

管他什麼理由呢?如果有確實的理由,那傢伙也許就不是神經病了。放棄了追根溯源,楊崢開始反思自己,這一段時間他實在是太大意了。他本以為藏身特區這樣人口千萬的大都會,神經病不會那麼輕易的找到自己。事實上剛開始的確是這樣,低調的簡森很小心的隱藏著自己,安穩的過了三個月。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警惕之心一點點放下,哪怕楊崢救人那一幕登上了電視,他還存著僥倖心理,以為可以矇混過關。事實證明,對待神經病這樣莫名其妙的傢伙,你一點都不能疏忽大意。

藏身住所暴露,假身份暴露,這意味著楊崢已經不能再容身北京特區了,他必須儘快逃走。隨之而來的是,三個月努力奮鬥的成功,那套付了半年租金的高級公寓,公司里讓人羨慕的地位,乃至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人際關係都必須斬斷。

以神經病這種不擇手段,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但凡是楊崢與曾經的同事、朋友發生任何交集,不但會暴露簡森新的藏身地,還會殃及無辜。也就是說,楊崢必須跟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斬斷聯繫。新的陌生城市,新的行業,新的工作,新的同事、朋友……當然,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既然三個月前楊崢可以從無到有擁有現在的一切,那換一個地方他照樣會很好的生活下去。而且新的開始,肯定比剛剛墜入這個時空那會兒強多了。起碼他身上有將近兩萬現金,身上揣著一疊可以開出二十四萬人民幣的現金支票簿。

但楊崢心裡很不爽,非常的不爽。十七歲的少年倔強的考慮著另一個問題……既然神經病可以前後兩次找到自己,那說明除非自己隱藏在深山老林,否則必然會被神經找到第三次。第一次僥倖逃脫,這一次還不知道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算這次也幸運的逃脫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也許早晚有一天自己會死在神經病手上!

想到這裡,楊崢眉頭緊蹙,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著:「既然你不想讓我活,那我就先讓你死!」

結束了胡思亂想,楊崢已經混入進入地鐵站的人潮中。只是過了一小會兒,楊崢就開始皺眉。他發現自己似乎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正值高峰期,雖然來來往往的地鐵乘客很多,這會讓追殺者忌憚不敢輕易開槍,可與此同時,密集的人群也阻擋了楊崢的腳步。現在,他只能一步一個台階,緩慢的下著台階。最要命的是,他不可能再轉身往回走了。

他不時的回頭張望,等好不容易下到了底部,地鐵入口處終於出現了追擊者的身影……雖然從沒見過那人的樣子,但楊崢可以肯定,那人肯定是追擊者之一。這從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就知道了。

危險正在慢慢靠近,楊崢加緊腳步,躲閃著阻擋自己的人潮,朝著檢票口靠近。通過安檢的時候,楊崢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住了腳步。通過北京地鐵的安檢時候,乘客需要把攜帶的背包放入導流帶進行檢查,而對乘客本人乃至乘客攜帶的紙袋則沒什麼檢查。更多的時候需要靠安檢員的心情,如果安檢員心情好,他什麼都不會做;如果安檢員看你不爽,那他會讓你站在一邊,舉起手中的檢測儀掃描一番。

後面的追擊者沒有攜帶包裹,但可以肯定的是追擊者一定隨身攜帶著武器。所以楊崢一把拉住安檢員,有些驚恐的對他說:「嘿,後面有個鬼鬼祟祟的傢伙往腰裡藏了東西,看起來像是一把刀。我覺著你最好檢查一下。」

安檢員很興奮:「先生,你能指出是哪個人么?」

楊崢指著追擊者說:「就是那個傢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安檢員看了看追擊的何泰寅,點點頭贊同的說:「你說的沒錯。多謝你的提醒,我不會讓他輕易通過的……如果他真帶著危險品。」

「不用客氣,我也是為自己的安全考慮。」楊崢裝作熱心市民,笑著點頭,將辦理的磁卡塞入入票口,楊崢快速通過了檢票口。

楊崢一邊走,一邊回頭觀望。他滿心期待著安檢員會攔下追擊者,然後呼叫散落在地鐵內的警察,將追擊者制服。但讓楊崢失望的事兒發生了。

安檢員的確攔下了追擊者,甚至一度將手放在了腰間的左輪手槍上。可隨著追擊者拿出一本黑色的證件,安檢員先是道歉,跟著便放追擊者過了安檢。

「干!」楊崢有些懊惱。他早該想到的!既然在自己公寓里沒能第一時間殺掉自己對方居然還敢明目張胆的追到地鐵里,就說明這些人有準備。

自己都可以冒充一名大學生,那對方為什麼不能冒充警察或者別的什麼政府特工?

到了現在,進入地鐵前所有的判斷全都落在了空處。兩個致命的問題擺在楊崢的面前:第一,追擊者有偽造的合法殺人證件,他們可以當眾朝自己開槍;第二,擁擠的地鐵站絕對不是好的脫身地,身體素質所帶來的優勢正一點點消失。

楊崢四下掃視著,想要找到出路。他的大腦高速運轉,將目光掃過的所有信息匯總起來,分析成一個個結果。一秒鐘後,他選擇了一個最優解,朝著一個方向快步走了過去。那裡地鐵站的洗手間。進入洗手間的剎那,他順手將一塊「清掃中」的牌子擺在了門口。

……

何泰寅通過了檢票口,他目光緊緊盯著楊崢,右手探向後腰,只要進入三十米有效射程之內,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朝目標開火。情況現在對他有利,雖然地鐵站內人頭涌動,但也正是因此才限制住了老鼠那詭異的移動、閃避速度。他自信只要老鼠露頭,他可以在三十米外準確的擊中老鼠的腦袋。

雖然事後很麻煩,警察局會對這次假冒警察持槍殺人的事件進行調查,媒體會鋪天蓋地的進行報道。但只要警察抓不到他,就不會殃及公司,連帶著讓自己倒霉。

而且頂頭上司下達的命令很清楚:必要時,不惜一切代價消滅老鼠。

眼瞅著目標鑽進了衛生間,何泰寅開始露出勝利的微笑。他目光鎖定在出口,審視著每一個從衛生間出來的人,防止目標化妝易容潛逃。然而讓他意外的是,一直到他站在了衛生間外,鑽進衛生間的老鼠都沒有出來。難道衛生間里有別的出口?

何泰寅掏出0。45毒刺手槍,雙手持槍,一腳踹開衛生間的門,邁著小碎步緩緩走進去。與此同時,持槍的雙手來回擺動,鎖定著目標可能出現的位置。

他的突然出現,嚇壞了一個正在解手的中年男人。那傢伙喊了一聲『老天爺』,驚恐之下小便尿到了褲子上。

「別緊張,我是重案組警察。」

中年人毫不理會濕了一半的褲子,三兩下提起褲子小跑著逃出了衛生間。

衛生間里變得空蕩蕩的,一片安靜之中,只有小便池嘩啦啦的沖水聲。何泰寅左右張望了一下,沒發現衛生間有另外的出口。

那麼只剩下一個地方了……那一排五個用於大號的隔間。

他緩步移動到第一個隔間前,舉起手槍,用力一腳踹開。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第二個隔間踹開,沒有人;第三個隔間踹開,依舊沒有人;第四個隔間踹開,還是沒有人!何泰寅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了起來,在他看來,楊崢毫無疑問會藏在第五個隔間里。

何泰寅降低重心,估摸著槍口對準了目標的胸部,連續扣動扳機。木質的隔間門木屑翻飛,留下一排幾乎是一條直線的彈孔。打光了一個彈夾,何泰寅為手槍上了新的彈夾,上膛之後,踹開了隔間門。

讓他失望的是,隔間裡面除了一把斷了頭的拖布,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他快步走進去,抄起半截拖布,想要找出失蹤的楊崢與之有什麼聯繫。猛然間,他瞳孔收縮,快速的仰頭朝上看。

目光所及,楊崢如同大鳥一般撲了下來。手中,正是那另一半拖布柄!

第28章 028 亡命天涯(四)

拖把斷口處撕裂成鋒利的矛尖,匯聚著楊崢全身的力量,避開胸腔密布的胸骨,朝著柔軟的腹腔狠狠刺了過去。[有聲有色小說]何泰寅驚恐著抬起手臂,試圖在拖把刺中自己之前開火,但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他的手臂剛剛抬起一半,拖把的斷口已經刺破了戰術背心,斜著穿過他的胃、肝臟、腎臟,而後從右側後腰透體而出。

劇烈的疼痛之下,何泰寅盲目的扣動扳機。加裝了消音器的手槍連續發出『啾啾』之聲。他的身體向後仰倒,槍口胡亂的指著,任憑子彈在天花板、隔間牆壁上留下幾個深淺不一的彈孔。

送出致命一擊的楊崢沒有給何泰寅任何反擊的機會,落地後鬆開拖把,雙手擒住何泰寅持槍的右臂,抬起膝蓋猛的朝其臂彎處撞擊。

膝蓋與臂彎接觸,發出清脆的咔嚓聲。射擊聲停止了,那條右臂詭異的反曲著,手槍掉落在地。整個衛生間只回蕩著何泰寅那好似殺豬一般的吼叫聲。

「啊……」

尖銳的痛呼聲越來越低,血液順著透體而出的拖把不停的流淌在白色的瓷磚上。何泰寅掙扎了幾下,捂著插在胸口的半截拖把,頹然靠在隔間側面牆壁上。他的左手顫抖著,試圖拔出插入胃部的拖把,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聲,下一秒鮮血從他的嘴裡噴涌而出。

確認對方已經沒了還手能力,楊崢鬆了口氣。緊跟著血粼粼的場面加上空氣中刺鼻的血腥味刺激之下,他胃部痙攣著,猛的蹲在馬桶邊嘔吐起來。殺人雖然不是第一次,但如此血腥的場面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嘔吐了一陣十七歲的少年擦了擦嘴角,倔強的站了起來。充斥內心的憤怒讓他暫時忘掉了眼前景象所帶來的刺激,他一把拽住何泰寅的領子,憤怒的嘶吼著:「你是誰?到底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何泰寅嘴裡嗬嗬有聲,好似在說著什麼,但楊崢一個字眼都聽不清楚。他把耳朵貼到對方的嘴邊,模糊不清的聲音中只依稀分辨出兩個字眼「傘」「劉」。當他想要繼續詢問一點線索的時候,何泰寅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抽搐。本就逐漸放大的瞳孔開始向上翻,連續幾個急促的呼吸過後,脖子一歪,再沒了生息。

「去他媽的!」憤怒的少年一拳擊在隔間複合材料的牆壁上,留下了碗口大小的一個窟窿。線索又斷了!哪怕他連續殺了對方兩名殺手,可到現在為止他依舊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不甘心的楊崢開始在屍體上翻找。西裝外套里罩著的戰術背心口袋裡有很多證件。照片都是死屍的面孔,但就跟前一次一樣,名字幾乎沒有重複,身份各種各樣。最上頭的那本證件里,居然放置著一枚銅質帶編號的警徽。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對方沒給他留下任何線索。除了那兩個含糊不清的字眼:傘,劉。僅憑著讀音,楊崢完全不知道這兩個字眼指的是什麼。極度失落的楊崢像發了瘋一樣,翻找著屍體的每一個口袋。五分鐘後,他從屍體的褲帶里翻找出一張白色的名片。名片上面什麼都沒有,只印刷著一串數字,看起來更像是電話號碼。

楊崢知道自己耽誤了太多的時間,不能繼續再找下去了。他將翻找到的東西一股腦的塞進西裝口袋,草草沖洗了一下浸泡在血液中的皮鞋與那支掉落的手槍,推開衛生間的門匆匆離去。

站台上三五成群的聚集著候車的乘客。一輛剛剛到站的地鐵靜靜的停在月台,上車的乘客蜂擁著擠進車廂。楊崢悶頭走向出扣,看起來就像是一名剛剛下車的普通乘客。但他發達的視覺神經與聽覺神經一刻也沒有停息的掃視著自己的周圍,尋找著可能的危險源頭。

車廂裝滿了乘客,地鐵列車關門,開始緩緩加速,片刻後拖著幾節車廂離開了站台。就在這時,對面的月台傳來了驚呼聲:「他在那兒!」

楊崢略微回頭,只見之前在公寓里埋伏自己的那兩個黑衣人,此刻正焦急的站在對面月台上指著自己。兩名黑衣人急跑兩步,似乎打算跨越軌道。但下一刻他們不得不停下了腳步。一輛飛馳而來的地鐵列車橫亘在他們與楊崢之間。

「干!黃油手,黃油手,你他媽的在哪兒?」魏剛急急的呼叫著綽號黃油手的何泰寅。他的聲音透過無線電傳了過去,但不論怎麼呼叫都沒有得到回應。此刻的黃油手斜斜的靠在廁所隔間牆壁上,雙目完全沒有聚焦直勾勾的看著前方。身下的血液慢慢擴散著,漸漸溢出了隔間。

一名焦急的乘客剛剛解完手,提上褲子正在洗手,隨意的朝裡面看了一眼,跟著便發現了溢出的一大灘血跡。男乘客驚呼一聲,拔腿朝外就跑。

地鐵列車開走了,猴子拉住了還在呼叫黃油手的魏剛。

他指著對面的月台說:「頭兒,我想黃油手出事兒了。」

魏剛看向對面混亂的月台。只見兩名歇斯底里的乘客正一邊跑一邊叫著『殺人了』,巡弋在地鐵站的警察掏出手槍朝著衛生間奔跑而去。

「干!我一定要宰了那小子!」魏剛惡狠狠的賭咒發誓。目光在對面的人群里搜索著,只是哪裡還有楊崢的身影?

魏剛惱怒的一把扯下耳機,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先生,出了點意外,我需要支援。」

……

另一邊,出了地鐵站的楊崢攔了一輛計程車,胡亂報了個地名。二十分鐘之後,計程車在中央公園把他丟了下去。

在計程車上就反覆確認過沒人跟蹤的楊崢,到了這會兒總算鬆了口氣。一連串的追與逃,耗盡了他大量的體力。他疲憊的在樹林里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開始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逃,肯定是要逃的。不論怎麼看,哪怕自己身體素質變得再厲害,也抵不過對方密集子彈的攢射。但首先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逃向何處,其次在走之前他還要幾件必須要做的事兒需要完成。

對方既然找上了自己,就說明自己現在的身份信息完全曝光了。從此以後,他不能再用這個身份信息去註冊任何東西。他需要一個新的偽造身份做掩護;他身上只有不到兩萬現金,其餘的存款全都放在銀行里。辛苦了幾個月的全部收穫,楊崢可不想白白放在銀行里等著貶值。走之前,他肯定要將其套現。

他回想了一下,細數了來北京這些日子所認識的人。細細數過去,發現也許只有女助理霰帥帥算是自己的朋友?但他卻不知道對方是否拿自己當朋友。這一結果讓他有些唏噓。不告而別雖然有些過分,可這也是沒辦法。他不想自己抽身而去,霰帥帥則因為自己臨走前的一通電話而被神經病找上門。

嘆息一聲,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假證販子老球迷的電話號碼。

電話撥過去的同時,他開始心裡祈禱著老球迷已經從越南回來了。電話嘟嘟了幾聲之後接起,老球迷低沉的聲音出現在聽筒里:「我在聽,說吧。」風格一如既往的簡練與充滿著不耐煩的情緒。

「我是楊崢。」楊崢站起了身,踱著步子邊走邊說:「我遇到了點麻煩,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信息。」

「知道了,明天早晨十點……」

楊崢打斷了老球迷的話:「我等不了那麼久,今晚就要拿到手。」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老球迷說:「聽起來你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煩。不過我是個守規矩的……」

「得了,收起你那套敲竹杠的小把戲吧。今晚就要,價錢你開。」

「這不是錢的問題,小子。」

「規矩的存在就是用來打破的。我覺著你應該為我這樣的大客戶適當打破陳規。」

老球迷思考了一陣,然後用半死不活的聲音說:「三千塊,今晚交貨。」

「成交。我該去哪兒找你?你知道,我必須換個身份,換個造型。」

「懷柔城北大街133號。」

「我馬上就到。」

楊崢快步離開中央公園,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朝著老球迷報出的地址進發。

第29章 029 亡命天涯(五)

手指噼里啪啦的敲擊了幾下鍵盤,戴著寬邊近視眼鏡的張晨滑動滑鼠,掃視著頁面上顯示的數字。[有聲有色小說]反覆確認了兩遍,張晨開始微笑。他暗暗攥了攥拳頭,跟著回頭對小組其他的成員說:「夥計們,就像老闆之前說的那樣,每人三萬,我們這三個月沒白費。」

有人開始狼嚎,有的開始相互擊掌。

「為老闆的大方干一杯。」

「乾杯!」

塑料杯在半空中碰撞,清澈的啤酒在空中飛舞四濺。四名夜貓搜尋小組的成員狂放的朝嘴巴里灌著啤酒,任憑琥珀色的液體沾濕了衣服前襟。

「明早一拿到錢,我一定去找兩個妞兒樂呵樂呵。」

「我要換一輛89款的飛馬越野車。」

「我要給老婆買一套鑽石首飾。嘿!別那麼看著我,我跟你們這些光棍不一樣。」

戴著寬邊近視眼鏡的張晨作為夜貓小組的頭兒,只是坐在那裡微笑的看著三個隊員肆意的慶祝,時而小口喝上一點啤酒。

「等等。我有件事從進了這鬼地方開始就一直想干,現在總算不用顧忌什麼了。」說著,他猛的跳上桌子,一把將掛在牆壁上的標註著楊崢出現位置的大明帝國地圖扯下來,用力揉成團,再撕扯成片片紙屑,雙手捧著往上一揚。頓時紙屑紛飛,猶如北方冬日裡的鵝毛大雪。

另外兩個人受了啟發,怪叫著沖向各自的目標,伴隨著激昂的搖滾樂,霎時間三個月來不停送來,已然堆積如山的各類報紙、資料全都化作了漫天紛飛的紙屑。

胡鬧當中,張晨背後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聲音很大,大到足以在震耳欲聾的搖滾樂噪音中讓張晨聽到。

他抄起聽筒,一隻手堵住耳朵,笑著說:「老闆,錢已經收到了。跟說好的一樣,為您工作總是很愉快……什麼?稍等一下。」他捂住話筒,沖著離錄音機最近的傢伙一邊比劃一邊喊道:「老闆的電話,把音樂關了!」

音樂聲戛然而止,張晨重新把聽筒放在耳邊:「您重說一遍。」

聽筒里傳來劉淼憤憤又有些無奈的聲音:「我是說,你們的工作還沒有結束。」

「什麼意思?」

「意思是,魏剛領導的捕鼠小組失敗了,四個退役海豹隊員竟然讓一個從沒接受過軍事訓練的傢伙逃掉了。甚至還讓老鼠重傷一個,殺了另一個。哈哈哈……如果這話不是魏剛親口告訴我的,我一定以為是玩笑。」頓了頓,劉淼深吸一口氣在電話里說:「所以,你們的工作還得繼續。當然,如果再次找到老鼠,我不介意讓你們的收入翻番。」

張晨推了推眼鏡,琢磨一下說:「我需要詳細的情況說明。」

良久,等張晨聽完了具體的情況分析,他開始皺眉。事實上魏剛的小組已經被老鼠擺脫了,重新追蹤的難度不見得比他們三個月前剛開始搜索的難度要低。

「老闆,我需要最高許可權。」

「只能給你半個小時的許可權,半小時後太白號衛星離開北京範圍。抓緊時間,不論你用什麼辦法務必要找到老鼠。」

「我盡量。」

掛掉電話,張晨拍了拍巴掌:「夥計們,你們都聽到了。重新找到老鼠將近翻倍!你們還在等什麼?各就各位抓緊工作。」

「該死,看來我得暫時跟小妞兒告別了。」

「別抱怨了。雙倍的獎金拿到手,什麼妞兒都會把你當皇儲的。」

夜貓小組的成員各就各位,重新忙碌起來。兩分鐘後,電腦連上正在北京上空的軌道衛星,屏幕上不停的刷新出地鐵站附近的高空衛星圖。

但現在的時間已經太晚了,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哪怕地面上有明亮的照明燈,透過衛星的高清攝像頭也很難從漆黑模糊中找到逃離的老鼠。

搜索半徑慢慢增大,從五百米範圍擴大到一千米,夜貓小組的成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屏幕,希圖從中找出點有用的線索。

另一邊,駭客高手雙手噼里啪啦的敲擊著鍵盤,屏幕上十幾個分割的畫面里,顯示著一行行變化的數據。重重的敲下回車,他雙手交叉捏了捏手指,對其他人說:「已經侵入特區移動通訊網路,五分鐘之後會進行基站定位。夥計們,如果老鼠沒扔掉手機,五分鐘之後我們就能找到他了。」

五分鐘的時間一晃而過,屏幕中北京街道圖裡突然躍出的閃爍紅點讓駭客雀躍不已:「找到他了,這傢伙沒關機!」

其餘三人幾乎同時圍了過來,盯著駭客的電腦屏幕查看。

張晨攥了攥拳頭,抄起電話回撥了過去:「老闆,找到了。老鼠正在朝懷柔方向高速移動。」

……

計程車重新啟動,片刻之後消失在燈火昏暗的街角。

面前是一幢老舊的三層建築,看起來這棟樓起碼有一百年以上了。楊崢左顧右盼,確認沒有人跟蹤自己,深吸一口走上台階,叩響了房門。

沒有預想中的腳步聲,反倒是頭頂傳來機械轉動的聲音。楊崢抬頭一瞧,發現是一架攝像機。攝像機來迴轉動幾下最終停下來,然後面前的門咔嚓一聲自己打開了。

楊崢遲疑著推開門,緩緩走進去。門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牆壁上的燈有些昏暗,看起來有些陰森。走廊盡頭的房間開著門,讓裡面的燈光照射出來,顯示出走廊原本的色彩暗金色的壁紙與紅色基調的地毯。

「把門關好,小子!」

老球迷的聲音從走廊盡頭的房間里傳來。

楊崢回身關上房門,不再遲疑,快步走了過去。許是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猛然進入燈光明亮的房間讓楊崢有些不適應。他用手遮住刺眼的燈光,適應了一下才看到,老球迷坐在對面的工作台之後。右眼前架著放大鏡,雙手拿著小巧的工具小心翼翼的擺弄著什麼。

直到楊崢走到老球迷面前,對方這才將一本證件舉起來吹了幾口氣:「我不喜歡晚上工作,那會讓我的視力下降。」

老球迷摘下眼鏡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重新戴上看了看面前的楊崢:「小子,我不明白你混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要換個身份?」老球迷敏感的吸了吸鼻子,突然皺眉:「很濃的血腥味……你受傷了?」

他快速打量了一下楊崢,隨即否定:「不,你沒受傷。你是把別人弄傷……或者殺了他。」

老球迷的面色劇變,他站起身指著門說:「小子,我不想攤上麻煩,不管你做了什麼,你現在立刻給我出去。」

「嘿,放鬆。我沒殺人……」楊崢急速的思索著對策,再張嘴一通謊話脫口而出:「我練了幾天汽車,想著今天就可以上路架勢你知道,你給我辦的是駕照,所以我沒法找人再去學車。所以只能自己練。早晨開車上班平安無事,可剛剛回家的路上一個白痴突然躥了出來。我發誓我踩煞車了,但一切都太晚了……他沒死,我叫了救護車。警察來之前我跑了……你知道,警察只需要一天時間就能查出駕照的真假。」

聽起來天衣無縫的說辭在老球迷面前完全沒有作用。

老球迷開始諷刺的笑起來:「小子,你騙不了我。我知道你這種人,說謊話的時候語速會變得極快,眼睛一眨不眨看起來很真誠。」

楊崢火了,語氣激動的說:「去他媽的真誠!你管我說的是不是謊話!想要我走?沒問題!但你在這之前必須給我新的證件。」

突然的爆發讓老球迷怔了怔,趁此機會楊崢放緩語氣:「聽著,你只需要把證件給我,不管是什麼麻煩都跟你沒關係。我看你已經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只是填個人信息與照片。這很簡單,我知道你半個小時就能搞定。拿到證件我會立刻離開,而且」楊崢從口袋裡掏出一卷鈔票,拍在工作台上:「五千塊,這足夠你辦二十個假證件的收入了。」

老球迷站在那裡,似乎在內心裡權衡著利弊。口乾舌燥的楊崢就站在那裡看著對方,眼神里滿是懇求。

他思索了一下,決定再勸說一下:「別忘了我是你的大客戶。那份真實社會保險號的交易依舊有效,只要……」

對面的老球迷突然一副見了鬼的神情看著他。在老球迷眼中,一道細細的紅色光束顫動著,最終停留在楊崢的太陽穴附近。

「快趴下,小子!」老球迷喊出聲的同時,身子驟然朝後仰倒。

楊崢靠著超快的神經反應速度,在老球迷做出動作的同時,身體猛的朝前撲去。他的身體剛剛撲出去,密集的噗噗聲響起,摻雜著稀里嘩啦的玻璃破碎聲,子彈順著紅色的光束在牆壁上留下一道密集的彈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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