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這桶面，有太多的故事！

枕戈觀瀾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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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深夜，站在路口的趙正如往常一樣凝視著寂靜的黑暗。

他打開手電筒，對著連隊前面的道路掃了一圈，在確認沒人以後才把它關上，拿著警棍朝另一邊走去。腰間別著的對講機發出雜音，裡面依稀傳來其他連隊叫崗的聲響。

「啪！」一束柔和的白光從後方亮起。

「趙班副，下崗了，過來交接崗哨吧。」故意壓低的聲音像是害怕吵醒班房裡熟睡的戰友。

趙正轉過身去，房間里一老一新向他走來。

正式下崗後，趙正從班房裡拿出一個塑料袋，一如既往地走到樓梯間的飲水機旁，把袋中一份紅燒牛肉味的桶面拿了出來。雖然這個味道早就被大多數人給拋棄了，但趙正依然百吃不厭。

撕開包裝，放好調料，打開水龍頭，滾燙的開水落入桶中，耳邊突然傳來了那兩個正在著裝的崗哨的聲音。

「唉，班副，你進入最後幾天的『倒計時』了，是不是很開心啊？」

「退伍就退伍，有什麼好開心的？到是你們啊，快要當上等兵了，還這個嘻嘻哈哈的樣子……」趙正帶著一點嚴肅的聲音批評著旁邊嬉笑的列兵。

關上水龍頭，趙正默默地看著面桶中被開水融化的調料。

……

2

記得自己還在新兵連的時候，一天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站完崗的班副在飲水機旁默默地搞著什麼東西。

趙正好奇地湊上去看了一眼。

「康師傅！班副，這東西吃了對身體不好。」趙正露出嫌棄的表情，然而班副卻只是笑了笑，轉身離去留下了一句：「以後你就懂了。」

後來，趙正下了連，開始了站崗執勤，看見同一崗的大部分上等兵都會在下崗後泡上一碗桶面，他還是不解又抵觸。他寧願餓著肚子也不想去吃那種垃圾食品。

「同志們，今天炊事班送保障食材的車子在過泥路的時候陷進去了，看看班長給你們準備吧了什麼！」班長笑著把抱來的幾桶面放在了地上，留下了露出笑容的班副和呆若木雞的趙正。

「唉，小趙你不吃嗎？不吃我可拿走了。」一個端著桶面的同年兵看見了坐在那裡望著桶面發獃的趙正，不由湊了上來，卻被一旁的班副趕走了。

「別看了，再看它也長不出花來。」拿著水壺的班副走了過來，一邊撕開桶面的包裝一邊淡淡地說。「在這裡就別講究這麼多了，吃個桶面怎麼了？野外駐訓經常會遇到一些突發情況，有的時候地形困難，炊事班一天都未必能把給養送上。到時候跑了一天的你，就打算一直餓著嗎？」

「趕緊吃了吧，一會兒休息過後還有訓練任務呢！」班副微笑著把泡上的桶面遞給了趙正，他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了桶面。

「臭小子，吃個桶面還推來推去的。」起身的班副笑著揉了揉他的頭，轉身離開。

看著包裝上印有「紅燒牛肉味」的桶面，趙正撕開了紙蓋。

那個味道他至今還記憶猶新。

多少個寒風刺骨的夜晚，吃完一杯桶面，喝下一口熱湯，溫暖的感覺驅散了寒意，讓站在月光下的趙正回想起家中的溫暖。

…………

直到領子上的一個V變成了兩個V。

直到那些軍種符號越來越舊。

直到……

3

「紅燒牛肉味……趙班副，這個味道都成老古董了！」列兵看著趙正手裡端著的桶面，不禁感嘆了一下，拿起杯子走到飲水機旁。

突然間，趙正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轉過頭時，只見那杯遞到了面前的桶面。

「嗯？趙班副，你不吃嗎？」

「我今天沒胃口了，你吃吧。」趙正的笑容帶著一絲感慨與釋然。

「趙班副，我不餓……」

「騙誰呢，班副站了快兩年的崗了，還不知道嗎？」

「我……」

「臭小子，吃個桶面還推來推去的。」趙正笑罵著把記憶中的話吐出，看著再無下文的列兵，把手中的桶面遞給了他。

4

一碗小小的桶面，背後或許是泥濘山地里的一場進攻，或許是寒冷夜晚的半夜守候，或許是戰地里戰士的生日大餐……

一口敬朝陽，一口敬月光。

一口敬故鄉，一口敬遠方。

一口敬明天，一口敬過往。

一口敬自由，一口敬勳章。

兩年後，或許我不會在森林中摸爬滾打，不會在深夜裡守望一角，不會在佳節假日里用一杯桶面犒勞自己。

但每當揭開紙蓋，在升騰的熱氣中，我一定會再度看見軍營中那段難以忘卻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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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鄭明緯 許文浩 編輯|王軍華 趙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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