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25到35歲必須知道的初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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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蘇

 

朗讀音頻

我第一次見到「初老」這個詞，是在《我可能不會愛你》這部劇里，30歲的程又青一條一條地列出初老症的癥狀：

比如，只要坐下來，小腹就有一灘肉；

比如，莫名其妙就會一大早醒過來；

再比如，躺在沙發看八點檔連續劇30分鐘就會開始熟睡……

彼時我離30歲還有六七年時間，卻感覺它們一條一條地擊中我。

但這足足50條初老症里，我覺得還少一條初老的徵兆——打開衣櫃，長裙的數量比短裙要多。

 

大暑那天，我整理了一下衣櫃，數了數我的長裙有15條，剛剛好超過短裙數量。心裡知道，某個臨界點，已經到了。其實在一兩年前，有七八條長裙時，就已經意識到了。

 

最開始，其實是因為發胖。按小個子女生的穿衣法則，裙子是一定要在膝蓋之上的。那一年突然連續買了好幾條長裙，是因為以前買的褲子沒有一條能穿上了，而辦公室的空調又極冷。

那種突然來臨的不受控制的發胖，像是某種訊號，身體代謝的機制進入了另一種演算法。那時編輯部有兩個美編，一個美，一個瘦，瘦的那個每次在我換回短裙來上班時特地要說一句：你還是這樣穿好看。我問她長裙顯胖嗎，她點點頭，

顯胖，顯矮。

 

就像兵器譜里有一寸短一寸險的定律，年輕女孩穿裙子，某種程度上也是一寸短一寸美。也有過恨不得嫌裙子不夠短的時候。

 

穿得最短的裙子，是在大學裡，剛剛逃出校規里穿衣的限制，又遠離親長無法無天的時候。不過我媽對裙子長度倒是一向很開放（但對露肩很保守）。

記得研究生的時候在南校，從宿舍出來有一個大坡，當時我有條像是一條下衣失蹤的長Ｔ當連衣裙穿，開學搬完宿舍，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我不停回頭問我媽，有沒有走光，有沒有走光。然後她不停地說，沒有，沒有，夠長。

年輕時對裙子長短的介意，大多來自於外界的限制。畢業後在廣州第一家雜誌社上班開始，我就不穿牛仔短褲了。雜誌社本身對穿衣是沒什麼限制的，只要不穿拖鞋，你可以盡情的freestyle。但蹭了那幢政府大樓里的班車福利，每天下班上車時，一群大媽的眼神掃射實在吃不消。裙子也越買越長，但還保持在膝蓋之上。

但漸漸體會到一點和上學時不同，這種長度的變化，除了適應職場規範，還有一點半推半就的方便：長一點的裙子，在趕公車地鐵時方便一些，對於潔癖來說，大腿肌膚直接和座椅接觸的那種感覺實在是不能接受。要麼一路站到終點，要麼還是老老實實穿長一些。於是不趕班車的時候，沒有大媽們的注目，裙子也漸漸自覺的加長了。

我其實很討厭像「25歲之後應該懂得的事」這樣的清單，裡面說25歲之後裙子要過膝這種「禮節」或「規範」，我覺得裙子的長短和年齡沒有這樣明確的一對一的硬性關係，本來世間的束縛就夠多，何必要再給自己加上一種。如果硬是要說的話，我更願意把這理解成一種身體需要。

在深圳雜誌社之後，衣著上越發是百無禁忌，但自己越來越怕冷，夏天在空調房裡，恨不得把手和腳都蓋住。長裙方便，保暖，透氣，防晒，不會有胖了穿不進去的尷尬，這些在年輕的時候怎麼會想到呀。

 

夏天早上起床準備上班時，在長襪加短裙與一條連衣長裙之間選擇，想像一下連褲襪的緊繃感和多了好幾下的穿衣動作，果斷選擇套上一條長裙；

 

周末去看電影和聽音樂會時，想像一下冷氣開得發抖的大廳和無人觀察的黑暗，果斷套上一條長裙；

 

大熱天需要在室外的暑氣和逛商場間無縫切換時，想像一下長長的棉麻布在暑氣里一步一生風的裙擺帶來的腿間的小微風，和它們進了開足冷氣的商場後如蓋了層輕薄膝毯的暖意，果斷裹上一條長裙；

 

最後，就連確定呆在戶外的場合，看看裸露在外面晒傷和晒黑的皮膚，連這最後的短裙的戰場也都讓給長裙了。

 

就算被別人說長裙顯矮、顯胖，說著不買不買了，但去年夏天一數，整整十條之多。今年夏天再一數，有增無減。就算經歷了幾次斷舍離之後，長裙在衣櫃里的地位也穩固如初。

身體會有記憶啊，摸著那些長長的雪紡，棉布，麻料，那些溫柔的遮蔽和方便，實在是越來越讓人貪戀。

當自己把皮膚遮得越來越多時，反而會欣羨那些露在外面美得發光的保持良好的肉體。有個詞叫白得發光，我現在才覺得理解它真正的含義。

我自己本來其實已經夠白，但看上去最白的時候還是要在太陽底下，上學的路上迎著陽光一步一步走進學校，連老師有時都會說一句你真白。有時陰天，相熟的老師還會探究地說一句，咦，沒有晴天時看著白了。

 

那種白的發光的代價，回到家仔細看去，經陽光曬過的地方會有一些微黃，然後還會有一點粗糙。年輕的時候對於這點粗糙是無懼的，過了一個冬天，皮膚就會白回來，面對別人問為什麼會這麼白，便如實說，曬得厲害了只會紅和脫皮，不會黑。

 

於是，涼鞋的印子，牛仔短褲的邊緣，一年一年暑假就這樣留著印跡，到某一時刻就突然害怕了，萬一過了這個冬天，白不回來了怎麼辦。和突然逆轉的體重一樣，突然進入了一個明確的分界，然後那個詞果斷地事隔幾年出現在眼前：

初老

。

 

看著那些在陽光下美好的裸露肌膚，只有羨艷，那是在用自己的一點點衰老，來換取的在眼前美麗的這一刻啊。

不管做多少防晒多少護膚，保持得最好的肌膚，都是在被衣料隔絕的最多的那一端。最簡單，也最不容易的方法，這是一種權衡。而長裙好像就是這種權衡的一種象徵。

 

但我還是不願把長裙當成是發胖和衰老的避難所。

 

大學時有個話劇社的師妹，黑，壯，胖，平時非常愛穿半裙的長裙，因為沒有腰，看上去顯得就更像一個直上直下的壯實的圓筒。

當時和好友在背後私下議論了一句，她為什麼老穿這樣凸顯她身材缺點的衣服呢，換個褲子加長T恤會不會好一些。好友說，那是因為她穿其他的更胖吧，她應該覺得裙子把大腿小腿都遮起來了。

 

現在想想，自己當時頗有點「何不食肉靡」的感覺。

再回到最開始時自己開始穿長裙的原因，其實也是因為發胖。

 

但到今年夏天，入暑之後開啟長裙模式，卻沒有聽到周圍的人再說顯胖的話了。去年尤其顯胖的裙子，腰帶換個纏法，Bra換平一點，竟然也能有點纖細的感覺了，而本來就掐腰的裙子，還能換得一兩句讚美。

在能穿進去年穿不下的一條雪紡黑色闊腿裙褲後，我就懷疑自己是瘦了，但體重上並沒有減少。而在周末真的塞進一條體重還不到90斤時買的深藍色長裙之後，心情簡直可以用雀躍來形容。

回想這一年一周兩次的跳操，三天打漁兩天晒網的健身房，打漁的時候還是有點用的吧。在穿衣不顯得緊迫的時候，對體重的焦慮也便沒有那麼深了。

一年的時間裡，我雖然沒有瘦回去，但體重也沒有像剛剛迷上買長裙那一年，以喝白水都能發胖的速度持續上漲了。

長裙的意義，大概是在身體陡然發胖的時段，給自己一個緩衝，讓自己不用在為去買褲子時增大的號碼而焦慮，不用時刻從每一天的衣服越來越緊的反饋中感到自厭，在有那些遮擋的時候，適應新的代謝速度和新的生活方式。

穿長裙顯胖，因為那是真的胖啊。

現在的自己，大概可以輕鬆的對著去年盯著衣櫃里十條長裙犯愁的自己這樣說了。

我最近一次看到「初老」這個詞，是在姚嫌的書里，他用的片語是：

初老未老。

 

剛好有機會採訪他時，我便問了，初老這個詞是台灣特有的嗎。姚謙老師說，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從日語翻譯過來的。就像「輕食」一樣，給「老」定一個形容詞，會讓人比較輕鬆，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我一想，是對的啊：

初老本來就是未老，那一個初字，是一種輕微的，緩衝的餘地。就像衣櫃里的一排長裙，還能安心的搖曳生姿。

陪我度過漫長的，漫長的夏季。我把短裙們，留給有著厚厚的褲襪，不用擔心室內空調的冬天了。

 

再看回程又青的50條初老症，還是覺得條條中招，感同身受勝過之前：

 

• 
  

  枕頭旁邊，電腦鍵盤旁邊，出現一堆萬金油、白花油、綠油精等提神藥方；



• 
  

  只要熬夜一天，就會累一個禮拜；



• 
  

  對於陌生網友「我們可以交朋友嗎？」的說法，覺得無比愚蠢而沒有耐心；



• 
  

  很討厭在外面過夜，因為要帶好多東西。



• 
  

  不知不覺，隨身攜帶溫水壺和牙線棒。



• 
  

  每次看到某某歌手某某影星過世的消息，就要感嘆一次，我們的時代過去了。



• 
  

  懶的交新朋友的原因，是因為懶的從頭交代自己的人生。

  
  

  ......

 

看著床頭柜上的薄荷膏，比起七年前看到這些時被擊中的悵然，更多的是一種瞭然：嗯，是到了這個年紀了啊。

就像《老友記》里錢德勒的恍然大悟：

其實

我們並不可悲，只是我們都過了21歲。

面對它，接受它，找到身體更想要的方式，順應它。這大概是意識到初老，和初老未老之間的區別和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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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作者授權

遇見張小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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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潔，雜誌編輯。雙子座，不分裂。見過了許多人，想講自己的事。微博@mayjane，豆瓣@Jane想自然醒，公眾號：簡影錄@everyj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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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

DJ曉蘇，「遇見張小嫻」簽約主播，聲音設計師。做有手工質感的電台節目，以聲音之名表達一切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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