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寧入選院士增選候選名單，輿論該關注什麼？

8月1日，中國科學院學部網站公布了2017年院士增選初步候選人名單，共有157人入選。其中，即將前往美國普林斯頓大學任教的清華大學教授顏寧，作為此次名單中最年輕(39歲)的候選人而引人關注。不過，對於此次入選中科院增選名單，顏寧的關注點似乎更多是在「男女比例」上。8月2日凌晨，顏寧發布了一條微博，稱打開中科院增選名單，粗粗數下來女性候選人只有8位，好幾個方向竟然是「少林寺」(顏寧解釋說，她們在清華把那些沒有女生的系叫做和尚班，即少林寺)。並稱「真的忍不住要吼一次『女科學家去哪兒了』?」

不少輿論在討論顏寧入選中科院院士增選名單時，都關注其年齡和性別，而這種關注，與遴選院士強調學術能力與學術貢獻是偏離的。入選院士應該關注候選人的學術能力與貢獻，而不必過多關注年齡和性別，簡單地說，誰達到入圍條件，都可以入圍。

近年來，輿論經常討論院士年齡問題，有的呼籲院士要年輕化，而其實，我國院士評審的關鍵問題，不是院士年輕化，而是院士要去利益化。如果當選院士只是學術頭銜和榮譽，那麼，當選年齡大小有關係嗎？

之所以輿論關注院士年齡，是有人認為，當選院士如果年齡太大，不利於學術創新。這背後的原因是，按照我國院士制度，當選院士之後，就擁有高於普通學者的學術特權，擁有更大的學術話語權，除享受院士津貼等待遇之外，還是重大評審負責人，重大課題負責人。如此，當然要強調院士的「創新活力」。而如果當選院士之後，院士和普通學者一樣，平等進行學術競爭，而沒有學術特權，年齡多大並無關係。

只有院士評審回到學術榮譽，剝離學術利益，才會減少社會對當選者身份的關注，也才能讓院士制度，起到激勵學者追求學術理想的作用。勿庸質疑，當下的院士制度，某種程度上，已演變為學術利益的爭奪，為此在院士評審中有「跑要」亂像，有的院士多處兼職，跨界評審，影響院士的形象。雖然國家對院士制度也在進行改革，包括建立院士退出與退休制度，但並沒有涉及院士去利益化（如果去利益化，院士沒退休的必要，重視學術聲譽，也會讓敗壞院士聲譽的院士退出），因此，輿論對院士評審的關注，還重身份，而非學者的學術能力與貢獻。

至於顏寧提到的科學家性別問題，這並非科學問題，也非教育問題，而是一個社會問題。我國社會還以性別身份來選擇規劃一個人的職業。從教育角度看，當前女生的表現已經優於男生（教育界甚至出現拯救男生的說法），按照女生的高考成績，女生比男生有更大的自主選擇專業的優勢（高考填報志願與錄取，強調分數排序，成績好的學生，有更大的選擇空間），可是，女生主動選擇科學、數學、工程專業的卻比較少。經常遇到家長提問，女生適合理工科嗎？這一問題就對女生從事科學、工程專業有偏見。另外，即便女生選擇科學、工程專業，在後來進行職業選擇時，也有不少沒有堅持，而進入其他行業領域。

所以，在我國不同的行業，性別失衡的問題，都一定程度存在，在科學領域，女科學家相對較少，而在師範教育領域，男生明顯少於女生。這很難通過特殊的政策進行矯正（可能還會涉嫌製造新的歧視），而必須轉變社會觀念。除了極少數對性別有一定限制的領域之外，可以說，絕大多數領域男女都適合，只是一些傳統思想，讓優秀女性遠離了科學、工程領域。

也就是說，評價一個人的學術能力，以及規劃一個人的職業發展，都應該淡化身份，以身份識人，或者用身份固化職業選擇，都不利於激勵個體做出更好的個體選擇。2015年，屠呦呦獲得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沒有多少人關注其女科學家的身份，但很多人因她是「三無科學家」而質疑中國的院士制度，這仍舊沒有擺脫身份評價的老套路。諾獎評審並不在意獲獎者的身份，2002年，日本一名普通的工程師田中耕一就獲得諾貝爾化學獎，而年齡最小的諾貝爾科學獎獲得者只有2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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