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循起兵再襲會稽

文史 08-03

孫恩兵敗自殺後，剩餘的部眾又推舉孫恩的妹夫盧循為首領，繼續在東南沿海騷亂。

盧循是東漢名儒盧植之後，這個盧植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劉備就是他門下的弟子之一。盧循雖然出身北方高門范陽盧氏，但其家族在永嘉之亂後留在了北方，直至東晉中期才南渡，所以並未得志。

當時當政的桓玄為了安撫經過三年戰亂的三吳地區，於是任命盧循為永嘉太守。盧循雖然接受了任命，成為朝廷官員，卻依然為非作歹、行劫施暴。

盧循派他的姐夫徐道覆侵犯東陽，被劉裕擊敗。劉裕在永嘉又打敗了盧循，一直追到晉安，並多次獲勝，盧循只得沿著海向南逃走。

第二年，盧循到達南海郡登陸進攻番禺，廣州刺史吳隱之抵抗防守了一百多天。十月初九，因盧循夜襲該城而失陷。盧循進城後焚燒府舍及民居，抓住了吳隱之，然後自稱平南將軍兼理廣州事務，又派徐道覆攻下了始興郡。

盧循隨後派遣使節前來建康進貢，這時，東晉朝廷剛剛消滅了桓氏的殘餘勢力，無力去征討他們，於是分別將盧循任命為廣州刺史，徐道覆任命為始興相。盧循贈送給劉裕益智粽答謝，劉裕也回贈給他續命湯。

隨後，盧循任命前琅琊內史王誕（王導曾孫）為平南長史，王誕遊說盧循道：「我本來不是軍旅出身，留在你這裡也沒有什麼用處，我一向被劉鎮軍所厚愛，如果能夠回到北方去的話，一定會得到他的委派重用，這樣，不管是為公為私，遇到機會，我一定要報答您的厚恩。」

盧循被他說動了，這時劉裕寫給盧循一封信，讓他將吳隱之派回去，盧循不肯聽從。王誕又對盧循說：「將軍這次扣留吳公，對公對私都不是好計策，當年孫權難道不想扣留華歆？只是一個地方不能容下兩個君主罷了。」於是，盧循派吳隱之和王誕一起回去了。

幾年後，劉裕親率大軍北伐南燕，徐道覆聽說後，便來勸說盧循乘東晉空虛之時襲擊建康，盧循沒有聽從。徐道覆不死心，又一次來到番禺，向盧循遊說道：「我們現在住在這五嶺以南的地區，難道你還以為是理該如此，並且可以把它傳給子孫嗎？我們正是因為劉裕力量強大，很難跟他為敵才這樣的。現在劉裕的大軍集結在燕國堅固的城池之下，什麼時候回來還說不定，我們用手下這些希望回到故鄉敢於拚命的士兵，突然去襲擊何無忌、劉毅這些小輩，易如反掌。不趁這個時機起事，只是一味地追求平安，朝廷卻一直把您當做心腹大患。如果劉裕平定三齊地區以後，讓軍隊休息個一二年，再用詔書徵召您進京，隨後劉裕可以親自在豫章屯兵，並派遣幾個將領率部隊翻過五嶺，到那時，即使將軍再有神機勇武，恐怕也不能抵擋了。今天這個機會，是萬萬不可錯過的。如果我們搶先攻克了建康，把他們的根基全部摧毀，劉裕即使回來，也沒有什麼辦法了。您如果不同意，我就要自己率領始興的兵眾直接進攻尋陽。」

盧循非常不願意起事，但又沒有說服徐道覆的辦法，思來想去，只好同意了他的意見。

徐道覆在做始興相期間，一直派人到南康山中去砍伐製造船隻的木材，然後運送到始興廉價出售，居民們都爭相購買，因而造船的木材雖然堆積得到處都是，但是卻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到了這個時候，他把這些木材全部聚集到一起製造船隻，十天左右就全辦成了。

盧循於是從始興出發進犯長沙，徐道覆進犯南康、廬陵、豫州，這些地方的官員都棄城而逃。徐道覆順著贛江直下，他的軍隊船隻器械異常強盛，這時，攻克南燕的消息還沒有傳回朝廷，所以朝廷緊急徵召劉裕回京。

劉裕此時正在廣固城討論是否留下來鎮守下邳，整頓處理司、雍二州的事務，接到皇帝的緊急詔書，於是任命韓范為都督八郡軍事、燕郡太守，任命封融為渤海太守，檀韶為琅琊太守，然後帶兵南歸。後來，劉穆之以韓范、封融陰謀反叛為借口，把他們全殺了。

安成忠肅公何無忌準備從尋陽帶兵出發去迎擊盧循，長史鄧潛之勸阻說：「國家的安危存亡，就在於您這次的行動了。聽說盧循軍隊的船隻設備精良，氣勢盛大，又位於贛江的上游，所以我們應該挖開南塘的堤壩，使贛江水位下降，然後堅守豫章、尋陽兩座城，等待他們。他們一定不敢繞過我們不管，徑自向更遠的地方進發。我們正好積蓄力量，養精蓄銳，等待他們疲憊不堪之後，再發動進攻，這是萬全之策。現在，您打算以一戰決勝負，萬一我們失利，後悔也就來不及了。」

參軍殷闡也勸道：「盧循所帶領的部隊都是三吳一帶過去的強盜，身經百戰，頗有勇力，他們後來在始興招募的溪族士兵，也都力大敏捷，善於爭鬥，不應該輕視他們。將軍應該留在豫章屯守，徵召兵丁集中到這裡，等各路大軍到齊之後，再一起出戰，也不算太晚。如果僅僅依靠現有的這些軍隊輕易前進的話，恐怕將來您一定會後悔的。」

何無忌哪裡肯聽，親自率軍與徐道覆的軍隊在豫章遭遇。徐道覆命令幾百名強弩手爬上西岸的小山腰射擊東晉部隊，正好趕上西風驟起，把何無忌所乘坐的船吹向東岸。

賊兵又乘風用大船緊逼，東晉軍卒紛紛奔逃潰散，何無忌厲聲高喊：「拿我的蘇武節過來！」蘇武節送來後，他拿著此節親自督戰。敵兵越來越多，像黑雲一樣包抄過來，何無忌的言辭神色仍然毫不氣餒，最後手持蘇武節戰死。

何無忌戰死的消息，使東晉朝廷內外震駭驚恐，朝會的時候，有人提議保護著晉安帝向北撤退，去投奔劉裕，後來知道敵兵還沒有到來，這才停止。

劉裕到達下邳後，用船隻裝載軍事物資，自己統率精銳部隊步行趕回。到達山陽的時候，聽說何無忌兵敗戰死的消息，擔心都城已經陷落，劉裕下令軍士脫去鎧甲急行軍，自己先與幾十個人趕到長江北岸，向過路人打聽朝廷的消息。

過路人說：「敵人還沒有到這裡，劉公如果回來了，便沒有什麼值得憂慮的了。」劉裕聽聞非常高興。

他想要渡江，但是風太大，眾人都說太難，劉裕說：「如果天公有意幫助我們國家的話，風就該自動停止，如果不是這樣，翻船淹死了又怎麼樣呢？」便命令上船，船剛剛啟動，風果然就停了。

劉裕渡過長江之後，抵達京口，大家見他回來，於是徹底安下心來，諸葛長民、劉藩、劉道憐等人也分別帶領部隊來到建康防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