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復榘沾化之行,為何用此殘忍手法暗殺縣黨部常委馬丹庭
韓復榘是馮玉祥的老部下,不是蔣介石的嫡系。他反馮投蔣之後,擁有舊軍閥孫桐萱、曹福林、谷良誠等幾個師的武裝勢力,佔據著山東西部半壁河山。膠東13個縣被另一個軍閥劉珍年霸佔著。他們各霸一方,互不相讓。
中原大戰之後,蔣介石為粉飾其統一的局面,不得不於1930年9月賞給韓復榘山東省主席的高位。為了使國民黨山東省黨部便於實行黨治,又吸收韓復榘為特准入黨的國民黨員,並委韓復榘為國民黨山東省黨部常委之職。於是韓復榘一躍成為山東黨政軍的總頭目,掌握著生殺予奪的大權。
國民黨沾化縣黨部於1930年被搗毀後,馬丹庭懷憤離開沾化,寄寓省黨部達半年之久。其間沾化縣境內,官匪勾結,導致了「徐王之亂」,留守縣黨部委員盡遭屠戮。
1931年春,因閻馮反蔣戰亂已經平息下來,山東政局稍見平定。省內的黨務又開始活動。此際,原國民黨沾化縣黨部常委馬丹庭和另一個新來的委員林修治(即墨縣人),奉命回到沾化。馬這次回沾,矢志追查搗毀縣黨部,屠戮黨部委員的主犯及唆使者,一平公憤,二正輿論。這引起當地土豪劣紳的恐慌。他們立即選派代表到濟南疏通韓復榘,狀告馬丹庭,以致演出了韓復榘借視察魯北各縣之機,來沾暗殺了縣黨部常委馬丹庭的一出惡作劇。
我原在縣黨部任職。1930年縣黨部被搗毀後,我看到家鄉官匪勾結,壓榨人民,封建勢力專橫跋扈,就離家出走,混跡濟南過流亡生活。後經人介紹到文登國民黨縣黨部又混了半年多的時間。1931年春,復被國民黨山東省黨部公布為沾化縣黨部委員,便又回到故鄉沾化。當時馬丹庭和新來的委員林修治也僅到職十多天。因「徐、王之亂」平息不久,舊黨部留員殉難,故把原駐文廟的縣黨部挪到西門裡城隍廟舊址,以期重整旗鼓,開展黨務活動。其時新的縣黨部人事配備並不全,除了林和我之外,只有李洪義(吳思相人)、張德潤(辛庄人)等人。
同年4月初,聽說韓復榘要派其59旅趙心德部來沾化駐防。不幾天街上貼出了紅紅綠綠的標語:「歡迎59旅來沾化駐防」,「歡迎駐軍維持沾化治安!」,具名是沾化縣政府、縣黨部、縣商會等。記得這是我從文登縣經濟南到沾化的第三天。翌日早8點左右,縣長唐祖熙、商會長吳紹康、財政局長耿匯東、教育局長王炳炎、第一高小校長韓錦城,還有縣黨部代表馬丹庭和我共十五六個縣直機關的代表,手裡拿著紅綠小旗,在縣府門前集合,到城西門外去恭迎。10點左右,從西關外來了三輛小轎車,我們列隊舉旗相迎。趙心德旅長與其隨從軍官一起下車。趙一米六七的身材,身著灰軍服,約三十五六歲,精神飽滿,微微點頭向大家致意。歡迎的代表把他們送到縣府,才分別回了機關。當天下午,在城北約三華里的土公路上,有二三十輛汽車,把59旅的部分士兵,運往下窪鎮駐防。
對趙心德和59旅的到來,大家心情是沉重的。我們知道他是韓復榘勢力的代表,是舊勢力的維護者。他們這些人和國民黨同床異夢,韓復榘的觸角伸入沾化,我們做黨務工作的總有一種不祥之感,不知道他們的葫蘆里究竟裝的什麼葯。
當天下午一點鐘,有兩個穿便裝的人到縣黨部說:「趙旅長請馬丹庭去談話。」我和林修治滿懷詫異地目送馬丹庭出了縣黨部大門。心裡總覺得此事蹊蹺,吉凶難卜,只有默默地等待著。到了6點左右,還沒見馬丹庭回來。有什麼重大事情幾個鐘頭還談不完,說不盡?難道掌握軍事大權的趙旅長與馬常委產生了什麼糾葛?難道……,設想種種,疑慮重重。馬丹庭一夜未歸,縣黨部的所有人員徹夜未眠。直到第二天中午,還沒有聽到馬的消息,大家午飯也沒有吃好。剛過中午,便聽到大街上隆隆的汽車聲。一會兒聽說山東省主席韓復榘視察魯北,來到沾化城。趙是韓領導下的旅長,他來沾化之前,尚有預先通知,各機關也去熱情歡迎,而韓是山東省黨政軍的總頭目,視察魯北各縣的行止為什麼密而不宣,悄悄溜進沾化小城?這實在令人費解。同時因對韓復榘與省黨部乃至與南京方面的勾心鬥角素有所聞,故而更增加了我們的疑慮與惶恐。
第三天下午4點,突然來了兩個穿便衣的人(姓名不詳)說:「請林修治和隆夢華兩人到縣府走一趟。」我想馬丹庭被傳去兩天一夜沒有消息,這次又傳俺倆去,莫非有什麼不測之事牽連到我們?但又覺得自己在沾化縣也沒有什麼對不起人的事,更沒有什麼違法犯罪行為,因此心地坦然。但究竟是什麼事,驚動韓大人這樣興師動眾,實令人困惑不解。在走向縣府的路上,我好奇地追問來人,馬丹庭是否也在那裡。他倆沒有直接回答,一個人只是把兩眼一閉,雙手向前一伸,作出了人已死去的姿式。我與林見此情景不禁大為恐懼。我們穿過西街,戰戰兢兢地來到縣府門前的廣場,只見橫七豎八地停放著十幾輛轎車和卡車,幾乎過不去行人。
有軍官,也有帶短槍的護兵,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嘈雜異常。傳我們的人,把俺倆領到縣府大堂前西側的偏房裡,他們叮囑說:「你們倆就在這裡聽傳。」這才知道我們被扣留了。這裡雖不是什麼看守所、禁閉室,而是班房衙役的住室,但現在成了臨時扣留處了。屋裡有衙役們的床鋪器物,我們就倚躺在床鋪上等待著。在屋裡雖然說話自由,沒有武裝看守,但上廁所卻有衙役們跟著。有時外面的軍士也進來坐一坐。我們問一個穿軍裝帶短槍的衛兵:「你知道馬丹庭哪裡去了?」他直言不諱地說:「昨晚已被裝進麻袋,順到下窪河裡去了。」一個兵還說:「馬丹庭真不簡單,竟敢和韓主席頂撞!」至於馬什麼罪竟遭順河而死,因為那時自身難保,哪裡還敢細問呢?只有驚懼地等待他們的擺布。
我們倆被扣留了一夜。這一夜翻來覆去苦思冥想,到底為什麼,對我倆要怎樣,終究沒得出答案。第四天下午3點,聽見院子里有發動汽車的聲音,象是車隊要出發的樣子。一會兒一個帶短槍的衛兵進來說:「誰是縣黨部的?主席叫你們去問話!」我一聽主席問話,知道要處理我們。抬頭一看林修治面色臘黃,走路也抬不起腿來。我的形象也可想而知。俺倆被帶進大堂,穿過二堂,進入縣長住的華廳大院,繞過影壁,被指定面向北華廳站著。只見滿院文武官員、護兵馬弁不下五六十人,個個全副武裝,什麼手提式、二十響,真是劍拔弩張,威風凜凜。見此情景,使我不寒而慄。衛兵進去不一會,一掀北華廳的門帘,韓復榘身著灰軍服不緊不慢地走出來。他一米六七的身村,方圓臉,留著短須,約有四十七八的年紀。
他倒背著手,慢吞吞地說:「國民黨還是要辦的。」又裝腔作勢地說:「沾化的黨都叫馬丹庭搞壞了,與你倆無關。」一聽這話,我才把吊著的心稍微放下來一點。他忽而又用責備的口氣厲顏厲色地問:「可是誰姓隆?」這一問好似在我頭上響了一個驚雷。我強作鎮靜地答應著:「我姓隆。」說完忐忑地等他公布「罪狀」或行刑。韓復榘帶有慍怒而又急促地說:「你父親當區長為什麼勾結王維岐呢?」他一問這話,我知道是有人硬給我栽贓,造成了張冠李戴。本來在這場牽涉全縣的政治鬥爭中,是以縣黨部、國民黨員聯合了同情者隆步賢(費家村人、進步人士)及民團頭目王維岐為一方;以吳德勝、徐三等土匪豪紳為一方,形成了兩個陣線。隆步賢在閻馮事變後,由群眾擁護擔任了泊頭區區長。59旅來沾化後,當地豪紳又告了他和縣黨部一夥的狀。趙心德把他扣押起來解往濟南,三年後才釋放出來。我隨即答道:「隆步賢與我雖同姓,但不一個村,他比我長兩輩……」。沒等我說完,韓便打斷了我的話:「不是你的父親,那就不必說了!」我這才稍微放心。韓復榘微微一笑,接著說:「你倆回去,要好好地辦黨。」又重複一句:「你倆回去吧。」這樣俺倆被他們無故扣留又無條件釋放,雖虎口逃生,喜不自勝,但又有不敢言喻的悲憤之感。馬丹庭究竟怎樣搞壞了沾化的國民黨?又為什麼把他暗暗處死呢?
俺倆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縣府回到縣黨部。其他人員見我們回來又驚又喜,但見馬丹庭沒回來,又增加了憂慮和凄愴。不一會兒聽到大街上隆隆的汽車聲,這是韓復榘回濟南了。不久在省報的一個僻角上,發布了一條小消息:「沾化縣黨部常委馬丹庭攜款出逃」。
韓復榘以關心民瘼大施仁政之名,聲言於公務百忙之中親到魯北各縣視察,虛張聲勢,來去匆匆,兩天兩夜即返回了濟南。他是山東獨立王國的總頭目,殺一個人比殺一隻雞還容易,為什麼對一個黨務工作者不用法律手續治罪,而秘密處死呢?當然他心裡有鬼。
事隔三天我離開沾化,到濟南省黨部彙報情況。省黨部秘書長鄭鶴年說:「馬丹庭方才打來電話,說他已來到濟南,一兩天就來省黨部報到呢。」我一聽不禁為之愕然。不想韓復榘還製造騙局欺騙省黨部,他就不知道「欲蓋彌彰」這一道理嗎?從此,我對馬丹庭被暗殺一事,也就不敢向社會上公布了。


※沈醉視察渣滓洞時說了什麼,讓「華子良」的原型韓子棟多關二年
※等級工資制後,開國領袖們的工資是多少,評為一級的二位是誰?
※絞死薩達姆,國際秩序與全球正義都去哪兒了?
※蔣介石對他寵愛有加,張靈甫因他一句話而死
※英國驚悚傳奇:怪物刀槍不入專盯著女人撕衣
TAG:以友會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