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不死，北宋不會太快亡國

北宋名將种師道是個救火隊長，一生與三大強敵頻繁交手，西夏人、契丹人、女真人，宋、夏、遼、金宛如四國爭霸賽。終宋一朝，像种師道這樣打遍周圍對手的將領並不多見，而讓對方深為忌憚的主將更是少之又少，种師道馳騁沙場半個多世紀，忽西忽北，提師疾進。北宋末年，強敵女真鐵騎南下，种師道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勤王北上，以年老之軀與虎狼之師抗衡，成功取得了東京保衛戰的勝利。

遺憾的是，受限於宋朝的基本國策，再加上北宋末年，政事荒廢，武備不振，敵強我弱，种師道只能疲於奔命，哪裡有需要哪裡就有他，當戰爭的警報響起，皇帝第一時間總會想起他，一旦戰事稍有緩和，种師道就被當權者選擇性遺忘，种師道一生對此早已見慣不慣，時刻枕戈待旦，只要國家需要，做為一名軍人，一位戰神，他馬上奉召投入在最危險的戰爭前沿，披堅執銳，毫無怨言。

更為可惜的是，种師道作為北宋末年一名能征慣戰的武將，其生存環境太差，也註定了他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悲劇命運。作為賞識他的皇帝宋徽宗，曾經不為自豪的宣稱「你是朕親自提拔的將軍」並親自賜予錦袍，可惜這位文藝男帝王卻是一個毫無抱負的紈絝子弟，只知道沉迷於物質享受，而不顧國事艱難的現狀醉生夢死，宋欽宗倒是看重种師道，可是卻在戰與和之間最終選擇了求和，並數次三番罷免了主戰派李綱和种師道的官職，只差悲涼的說一句，你二老還是回家去頤養天年吧。

頗具諷刺意味的是靖康之恥前，有可能扭轉北宋戰局並取得大捷的東京保衛戰，純屬兩位耄耋老人沉著冷靜，指揮若定所為，彼時，种師道已經七十五歲，宗澤已經六十五歲，衛國戰爭勝利後，北宋雖然已經病入膏肓，但文有李綱，武有种師道，种師中兄弟以及名將宗澤，另有後起之秀韓世忠、張浚、吳玠兄弟等人，如果能夠知恥後勇，任人為賢，至少北宋不會在短短一年內迅速亡國，而在歷史上留下最為苦難的一頁，靖康之恥。後來，徽欽二宗在流亡北國途中，曾經痛心疾首的悔恨「今日之禍，皆因當初沒有聽取種卿所言。」

那麼，种師道說過什麼？讓二帝如此捶胸頓足追悔莫及。東京保衛戰之後，宋軍士氣大振，种師道認為「我眾敵寡，可扼守要道，分兵結營，斷其糧道，大獲全勝」徹底打痛打怕金人，一勞永逸解決宋金戰爭，最不濟的是維持對峙局面。可是欽宗怕金人捲土重來，更怕再次兵臨城下。可笑的是，東京保衛戰被打怕的恰巧是宋朝君臣，滿朝竟然全是庸碌貪生之輩，种師道的主張與求和國策相悖，再次被解除兵權。

結果緩過勁來的金人旋即再次南下，兵鋒再指京畿要地，苟且偷安的欽宗頓時又慌了神，想用种師道卻擔心老將已經力不從心，讓人代話「師道年邁，到底還行不行？」种師道二話不說，再次以國家為重，走馬上任，他提出請求集中優勢兵力，沿黃河一線布防，痛擊來犯之敵。可惜种師道的正確主張再次被鼠目寸光的朝廷上下否決，終至事不可違，當北方重鎮太原被金兵攻陷後，欽宗再次想起了种師道，速令前往東京救駕，此時，种師道因其弟師中戰死，再加上風塵赴赴，舟車勞頓，內心挹郁，不幸身患重病，到了都城東京後已經氣息奄奄，不久即與世長辭。

种師道生不逢世，首先他沒有遇到一個勵精圖治的好領導，身處末世，宋朝已經是夕陽晚照，再者身為武將，終生受制於佞臣，先是童貫，後是李邦彥，童貫是個什麼貨色？長鬍須的太監。兄弟我甚至懷疑他是徽宗皇帝的好基友，長得倒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材，可惜卻是個繡花枕頭，內戰內行，外戰外行，种師道在他手下，鬱郁不得志，多次建言都未被採納，結果導致征遼大敗，因與童貫意見不合，亦多次被罷黜貶職。而李邦彥更是一見金人就嚇得尿褲襠的主兒，力主屈膝求和，而欽宗則一拍即合，种師道雖有凌雲志，奈何位卑言輕，始終被邊緣化，這雖是种師道之殤，又何嘗不是北宋之殤？

那麼种師道在四國爭霸賽中的戰績如何？據宋史載，种師道一生征戰無數，對西夏，完勝；對遼國，互有勝負，因對遼作戰中他從未成為主帥，在童貫大敗於遼的戰爭中，多虧了种師道在防禦陣地研製開發並使用了秘密武器巨梃，及時阻擋了遼人的瘋狂進攻，才避免了宋軍在前線的一敗塗地，也才救了主帥童貫的一條狗命；在對金人的作戰中，种師道勝多敗少，尤其是在東京保衛戰中，以三萬勤王之師號稱百萬，讓金人聞之色變，而軍民同仇敵愾，大敗氣焰囂張的南犯之敵。

种師道在宋朝軍民中具有極大的影響力和號召力，這是對其戎馬一生最大的肯定。東京保衛戰前，因欽宗急於求成，勒令宋軍反攻，枉顧种師道等勤王兵馬集中後，以優勢兵力出戰的建議，結果導致宋軍倉促出擊而大敗。朝中主和派代表李邦彥藉機造勢罷免了种師道軍權，並主張割地求和，這種不顧輿論民情執意而行的投降政策激起了東京軍民的極大憤慨，人們不約而同走上街頭，齊呼「我們要李綱，要種大人，不要李邦彥。」在巨大的聲討浪潮中，种師道官復原職，並為此流下了激動的眼淚，當种師道在街頭掀開車馬上垂下的帘子時，民眾看見了他們熟悉的老將軍容顏，頓時奔走相告，喜不自禁，這種人格的魅力是對种師道憂國憂民最好的回饋。

《三朝北盟會編》中亦有對种師道傳神般的描寫，金兵進犯京師時，大搞情報戰，派遣間諜混入京師刺探軍情，种師道時任督帥，奉令巡城，結果擒獲了三名鬼鬼祟祟的姦細，當下嚴加審訊，帶上來第一個姦細，此人負隅頑抗，頑冥不化，堅不吐詞，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師道惱了，殺雞儆猴，大喝道「拖下去，砍了。」再帶上來第二個探子，這傢伙早就草雞了，篩篩糠糠的大叫饒命，遂竹桶倒豆子的一五一十交代了。第三個已經不需要問訊了，此時种師道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下令將先前砍頭的死硬分子開腔剖腹，哇！血腥至極。

种師道這是要做什麼？剖腹驗糧。果然從這名姦細腹腔中發現，其腹中所食無米僅豆類耳。師道哈哈大笑「果如老夫所料也，金賊軍糧已斷，可以一舉殲滅之。」於是遣返一名姦細，金人回營後，驚魂未定的彙報了此前情形，金軍統帥大驚，以為种師道知道了金人死穴，於是決意求和，金兵遂退。种師道殺伐果斷，非常時候非常之人不惜採取非常手段，雖然比較驚悚，血腥，但不戰而屈人之兵，避免了更多的宋人生靈塗炭，亦不失為妙招。

後世有詩讚曰「知兵有謀卻敵虜，宋代名將种師道」。當然北宋的滅亡不能寄託於种師道的知兵善戰就能夠力挽狂瀾，其人必定獨木難支。北宋大廈將傾，原因很多，但放棄抵抗，一味求和，導致金人更加鄙視你，既而猖狂進犯，是人家看穿了你的底牌變得更加有恃無恐，特別是在知天命，盡人事靈光乍現的戰爭中處於難得的逆轉優勢情況下卻自掘墳墓，則更令人惋惜喟嘆。倘使朝廷重用李綱等名臣，种師道、宗澤等名將，北宋未必就會在東京保衛戰後，僅僅不到一年就迅速滅亡，至少是會達到遲滯的目的，假以時日，勝敗尚未可知。縱觀宋金當時戰爭情勢，其實南方宋朝勢力範圍內，仍然重兵雲集，然並卵，這一切都是後話了。

文：老蔡的菜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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