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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軍旅作家深入大別山革命老區:向沉睡的英雄問聲好!

眾所周知,大別山是一塊神奇的土地。1930年代初,這裡拉起了一支如雷貫耳的隊伍———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這支隊伍從大別山打到大巴山,從祁連山轉戰太行山,在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中,以這支隊伍為主體組建的部隊屢建功勛。大別山區有紅安、麻城、金寨、六安等將軍縣,六安境內有一個獨山鎮,家家有烈士,村村有功臣,全鎮16名開國將軍,被稱為將軍鎮。

紅四方面軍烈士墓碑

本世紀初,我回鄉探親,一位前輩帶著我遍走皖西山水,一路上給我講大別山的故事。有次,他指著正在村頭閑聊的多名老漢對我說,這些人裡面可能就有老紅軍,當年參加革命,甚至成為連長、團長、師長,後因種種原因隱姓埋名的大有人在。前輩的話讓我震驚。從那時起,我重新回過頭審視我的故鄉,開始了尋找。尋找往日的歲月,尋找當年的足跡,尋找散落在民間的中國革命故事。

在金寨的金剛台,我聽說過一個故事:主力撤退後堅持戰鬥而被打散的一個排的女紅軍,在山洞裡度日並堅持戰鬥,她們最後的身影消失在一場戰鬥中,從此無蹤無影。可是,在我的感覺世界裡,她們並沒有消失。有時候,面對西天燃燒的晚霞,我會看見她們;行走在水庫浩瀚的水面上,我還會看見她們。

2015年夏天,我到霍山參加會議,當地負責人介紹情況,一處細節讓我久久不能平靜:一位中共早期領導人,很早離開了大別山,他的家人則一直在家鄉從事基層革命工作,他的母親是列寧小學的校長,而最早在農民夜校教唱 《八月桂花遍地開》 的教員,就是他的妹妹。

回到北京,我找到一本《金寨紅軍史》,想從裡面找到那個母親和妹妹,我想知道她們最後的命運,但我未能如願以償。或許,大別山裡有更多更有價值的故事,她們被忽略了。欣喜的是,就是從那本書里,我發現了一張《土地革命時期民主建政示意圖》,令我浮想聯翩。實際上那是一張蘇維埃建設規劃圖,我從圖上看到了規劃中的流波市區、列寧中學、圖書館、電影院、拖拉機廠、集體農莊、飛機場……也就是通過這張圖,我對「中國革命」概念產生了新的認識,我看到了一代人的理想信念,看到了早期革命者的初心,重要的是,我感受到革命同文化、同文藝、同文學的關係。設計繪製這張地圖的那群人,不僅是革命者,也是文化人,那張地圖不僅顯示了政治理想和軍事謀略,還長久飄動著濃濃詩意。

當年暑假,我又回到大別山區。細雨蒙蒙的上午,我們乘坐一艘快艇在響洪甸水面上游弋———這個水庫,是皖西人民第二次奉獻的成果。1949年之後,毛澤東發出「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偉大號召,在這樣一個語境下,黨和政府組織大興水利,皖西淠史杭工程星羅棋布,大別山區建起了多座水庫,當年紅軍規劃中的「流波市」隱身響洪甸水庫。我心中五味雜陳,選擇了一個角度,將船頭那面簌簌作響的五星紅旗拍攝下來。

這次尋訪歸來,我的手機里一直保存那張照片,每每看見它,我就想起那首產自我的家鄉、流傳於中國革命征途、影響世界的民歌———「八月桂花遍地開,鮮紅的旗幟飄呀飄起來,張燈又結綵呀,張燈又結綵呀,光輝燦爛閃出新世界……」這是為了慶祝蘇維埃成立而作的歌,在這喜慶的旋律里,我一直在想,那座想像中的蘇維埃城市真的被淹到水下了嗎? 當年那些扎著綁腿的紅軍到哪裡去了呢?我甚至想像,他們的靈魂並沒有離開,也許就在水下行走,住在他們設計中的房屋裡,那裡真的有圖書館、電影院,還有商鋪和茶館,他們在那裡喝茶聽戲,打量著水上新近崛起的城鎮,看著一代又一代後人生生不息。

2016年暑假,我在腦海里寫下一個標題 《飄呀飄起來》。在構思的過程中,那些鮮活的人物在我的眼前一一浮現,皖西革命的英雄許繼慎、舒傳賢、周維炯、曠繼勛……當然,最讓我心動的,還是鄂豫皖革命的重要領導人之一沈澤民,那個小個子,大鬍子,茅盾的弟弟。我之所以對他格外關注,不僅因為他有一顆敢作敢為、嚴於律己的赤子之心,還因為他是文學家。從沈澤民的肩膀看出去,我又看到了許多犧牲在革命征途上的文學家,比如李大釗、瞿秋白、方誌敏……

我感到,我已經找到我的主人公了,我的英雄理想和革命信仰,都將通過這個人物閃亮登場,他的名字叫韋夢為———為什麼叫這個名字,我自己也很難說清楚,這個名字可能有太多的元素構成———一句話說到底,這個人物,是一張新面孔,作為文學家的革命者,同時作為革命者的文學家。

我設計了一座古色古香的文化名鎮,以它的百年歷史為結構主線,以韋夢為的傳說、韋夢為繼承者的故事穿插,營造出虛擬與現實交相輝映的創作空間,試圖走進歷史的縱深,去探詢革命與文學、革命與人性、革命與愛情的關係,也許這些理性的思考能為作品引導向一個更大的目標,誰知道呢。我敢說的是,在構思這個作品的時候,我盡量地還原一個作家的真誠,真誠地認識革命,真誠地對待文學,真誠地寫小說。

最後要說明的是,儘管多少次熱血沸騰,但是,這樣一個想法甚多、靈感甚多,衝動甚多的小說,真的寫起來,還是舉步維艱,屢寫屢改,山重水複,走走停停。進入那個神奇的世界,我的耳畔就會不斷響起前輩的話語:皖西的一草一木都有故事,一個年邁的農民都有可能是當年的紅軍或者八路軍的英雄。那是一片可以無限開發的文學土地。

就這樣寫了一年多,還僅僅寫了個開頭,好在已經成形了幾個人物。開頭部分韋夢為並沒有出現,他只是作為一面旗幟在作品的上空飄揚。作品最初出現的人物叫畢啟發,他就是那些被忽略、被淹沒、並且被誤解的人物之一。但是,英雄就是英雄,青史無名更見英雄本色。在小說的最後部分,當水落石出,畢啟發的英雄形象冉冉升起的時候,這位老人,用僅有的清醒說出最後一句話:「還有三個」。

還有三個,還有三十個,還有三千、三萬、三十萬……我們不可能擦亮所有的英雄,但是,我們必須擦亮我們的心,用文字,用文學,表達對英雄的敬重。發現英雄,書寫英雄,呼喚英雄,是我的職責所系,也是我的理想信念。作為被人評價為「正面強攻」的軍事文學作家,我為自己又發現超出經驗之外的戰爭和英雄,感到由衷高興。

當我把這部中篇寫好後,我似乎看見大別山的溝壑里,幾大水庫的水面下面,那些英靈從沉睡中走來,集結在鮮花嶺上,那首當年的歌聲在頭頂上方飄蕩———「鮮花嶺上鮮花開,花開時節紅軍來,紅軍來了為百姓,平等世界人是人」。值此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90周年之際,我把這部中篇命名為《鮮花嶺上鮮花開》,發表在今年8月號 《人民文學》上,謹用此作品向我們偉大的軍隊獻禮,也向那些沉睡在大山深處、歷史溝壑的英雄送去一聲真誠的問候。

(軍旅作家、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 徐貴祥來源:文匯報 )

「軍旅專號」背後的文學信號

栗振宇

今年「八一」期間,國內不少文學刊物都發表了軍事題材文學作品,其中最受矚目的,莫過於《人民文學》推出的這期軍旅文學專號。在這期主題鮮明、內容厚重的雜誌中,包含了徐懷中、莫言、朱向前、徐貴祥等當代著名軍旅作家的作品,也登載了近年來在文壇嶄露頭角的新人新作,讓人們比較集中地品味到當代軍旅文學的整體實力和精神氣象。

作為國內最權威的文學刊物,《人民文學》以如此分量推出軍旅文學專號,當然與軍旅文學在當代文學版圖上的分量有關。正如《人民文學》雜誌主編施戰軍寫道:「當代軍旅文學,是備受矚目和深受尊敬的文壇重要力量所在——歷史光榮、現狀繁榮、戰果輝煌、人才輩出。」從建國後十七年、新時期、新世紀前後及至近些年,軍旅文學作為中國當代文學的重要支脈,推出了眾多文學名篇,曾一度佔據著文學史的半壁江山。這些作品承載著人民軍隊「英雄史詩」般的戰鬥歲月,讓鮮明的愛國主義、英雄主義精神在全社會經久流傳。可以說,軍旅文學,始終是人們理解人民軍隊發展歷史和精神品格的一個重要窗口。

《人民文學》這期頭條,就從一個側面生動反映出當代軍旅文學呈現繁榮景象的一條重要線索。這是原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榮譽教室「新春第一課」的課堂實錄。主講者是文學系老主任、著名軍旅作家徐懷中。徐懷中曾經是《解放軍報》文化部的編輯,後在《人民文學》1980年第1期發表享譽軍內外的作品《西線軼事》,對中國新時期軍旅文學審美路向產生了深刻影響。在這次類似座談的「新春第一課」中,徐懷中與當年的優秀學員莫言、朱向前一起,為我們復現了軍藝文學系從招生、設課到出作品、出人才的珍貴往事。透過這些往事,人們能夠感受到,在上個世紀80年代、剛剛走出文革的歲月里,青年軍旅作家身上那份對部隊、對生活和對文學的滾燙情懷。正是因為共同的堅守與進取,正是因為筆下對部隊建設的密切關注和軍人精神世界的深刻體味,一批軍旅作家源源不斷地從這裡邁入當代前沿作家方陣,引領和代表著新時期以來的中國軍事文學乃至整個中國文學的走向與成就。茅盾文學獎獲得者、中國作協副主席徐貴祥就是其中一位。他是軍藝文學系第三期的學生,也是軍藝文學系的現任主任。

這期雜誌推出徐貴祥的中篇小說《鮮花嶺上鮮花開》,通過對一位新四軍老戰士戰鬥經歷的追尋,突出了一個核心主題:「為英雄正名」。在歷史與現實的時空交錯中,在金錢與尊嚴、義與利、崇高與卑微等諸多命題的交織中,作品向人們傳遞出鮮明的價值取向,那就是我們這個民族是一個有著深厚英雄情結的民族,這一點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從未改變過。與此同時,我們民族也是一個具有深刻歷史理性的民族,歷史可以有迷霧,但是歷史不容褻瀆,特別是英雄的歷史。

是的,英雄是軍旅文學的重要母題,記錄人民軍隊鐵血征程是軍旅文學的重要使命。長期以來,人們之所以關注軍旅文學,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軍旅文學塑造的英雄人物,代表了我們民族寶貴的精神品格;是因為軍旅文學記錄的壯闊歷史,生動反映出中華民族從山河破碎、落後屈辱不斷走向獨立解放、復興崛起的崢嶸歲月。偉大歷史孕育文學經典,文學經典激勵著人們繼續創造新的歷史。從戰爭年代到和平建設時期的漫長歲月,軍旅文學的筆鋒與人民軍隊前進的步伐,就是這樣同頻共振地走過來的。軍旅文學也由此鑄就了在當代文學史上的一座座高峰。

時代走到今天,在強軍目標引領下,人民軍隊一場前所未有的整體性、革命性變革正在鋪開。這是鳳凰涅槃式的浴火重生,這是不忘初心的重整行裝再出發,這是一次不亞於一場戰爭洗禮的變革與重塑。當七大軍區在夜幕里吹響最後一次熄燈號、五大戰區在晨曦中奏響第一次起床號的時候;當新成立的戰區、軍種、軍委聯勤保障部隊等單位從統帥手中莊嚴接過軍旗的時候;當軍隊最高榮譽「八一勳章」披掛在一位位功勛卓著的英雄人物身上的時候;當「我們的英雄軍隊有信心、有能力打敗一切來犯之敵」的聲音,從朱日和響徹全體中華兒女心中的時候……很多具有新的歷史特點的強軍大幕已經開啟,很多具有新的時代特點的英雄人物正在不斷湧現。與此同時,關注文學特別是關注軍旅文學的人們也深刻感受到,人民軍隊新的偉大實踐已經走在了文學創作的前面,怎樣更加深入地融進改革強軍進程、怎樣回應時代關切、怎樣塑造新的強軍英雄人物等問題,都成為這一代軍旅作家不可迴避的話題。

從這一點看,《人民文學》在這樣一個特殊時刻推出軍旅文學專號,既是對人民軍隊九十年崢嶸歲月的深深敬意,是對軍旅文學過往輝煌的深深敬意,更飽含著當下軍旅文學創作的深深期許。偉大的時代催生偉大的作品,這是文學史的一條基本規律。曾記得,當年《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後,馬烽、西戎、丁玲等優秀作家深入到火熱生活,創作出《呂梁英雄傳》《太陽照在桑乾河上》等一部部膾炙人口的作品;曾記得,新中國成立後,每逢戰事,都有一大批作家深入前線,在炮火硝煙中與官兵水乳交融,創作出《誰是最可愛的人》《高山下的花環》等經典作品……這是歷代軍旅作家在人民軍隊重大歷史時刻的一次次集體衝鋒,是軍旅文學鑄就的寶貴傳統,也是軍旅文學一次次沖向當代文學制高點的根本原因。

今天,面對改革強軍一步步向前推進、人民軍隊正以嶄新面貌呈現於世界的時候,歷史的機遇再一次降臨在新一代軍旅作家面前。可以說,期待軍旅文學鑄就新經典的時候到了,時代考驗軍旅作家責任與擔當的時候也到了!軍旅作家只有像前輩一樣,拿出集體衝鋒的姿態,才可能不辱使命,正如徐懷中所言:「在習主席系列重要講話精神的輝映之下,今天的座談更平添了奔赴前線的一種急切感和興奮感。」「到航母戰鬥群去,到神舟外太空去,到殲-20、殲-31上去,到最前沿、最尖端、最鮮活的文化強軍第一線去,用你們的才情與智慧,去書寫富有華彩、激蕩人心的中國軍情報告!」

(刊於2018年《解放軍報》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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