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中的歷史15：「妖婦」唐賽兒

唐賽兒雕像

說起唐賽兒，可能許多讀者都很陌生，其實這是一個在民間和歷史上相當有名的人物。衛道士們斥之為「妖婦」，將她寫得很是不堪。《拍案驚奇》卷三十一「何道士因術成奸，周經歷因奸破賊」就將她寫成了一個「妖婦」，該篇小說的文字相當的污穢，與正史也很不相符，故事的結局是寫唐賽兒醉後被面首蕭韶所殺，格局很是低下。

唐賽兒是山東蒲台（今濱縣）人。明惠帝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生於西關大寺廟一戶貧苦農民家庭。蒲台是有名的武術之鄉，其父為之取名「賽兒」，對女兒寄託了很高的期望，期望她能勝過男兒。賽兒自幼習武，後嫁給平民林三。她識字，能誦佛經。元朝末年，劉福通和徐壽輝曾利用白蓮教號召起義，明代雖遭嚴禁，但白蓮教仍在民間秘密流行。唐賽兒自稱「佛母」，在下層民眾中宣傳白蓮教義，並詭言能知前後成敗之事，擁有很多信徒。由於遭到官府的禁阻，賽兒遂率眾造反。

明成祖永樂十八年（公元1420年）初，唐賽兒率領部眾開赴青州（今益都），駐於卸石棚寨大山中。二月十一日，正式宣布起事。她奉惠帝年號建文，可見民間還是很懷念這位被篡位的建文皇帝的，因為建文帝的確是一位忠厚仁愛之君。唐賽兒得到莒州董彥杲、安丘賓鴻和趙婉等軍的響應，發展到數萬人。影響及於青、萊兩府和莒州、膠州、安丘、壽光等九個州縣。明成祖派安遠侯柳升為總兵官前往鎮壓。唐賽兒遣人乞降，詐稱「寨中食盡，且無水。」柳升連忙佔據東門的汲水道，準備截擊義軍。當夜二更時分，唐賽兒率大軍直撲官軍大營，統領劉忠被賽兒射死。黎明時，柳升始發覺中計，慌忙回軍，賽兒已遁回山中。

後來山東教指揮使衛青和指揮王真等率兵攻唐賽兒，在敵人強大的兵力之下不敵，終於失敗。唐賽兒下落不明，傳說她回到家鄉蒲台，隱姓埋名，老於鄉中。

唐賽兒的事迹，見於《萬曆野獲編》、《九朝野記》、《通俗編》、《明史紀事本末》等書。這些史書一律稱之為「妖婦」。所謂「妖」，其實是指以下幾種傳說：

首先，唐賽兒丈夫死後，她祭墓回時，經山麓，見石隙露出石匣角，打開來看，原來中藏「天書」和寶劍。取書究習，遂通法術。

其次，唐賽兒削髮為尼，誦佛經，自稱「佛母」，能知過去未來之事。

第三，賽兒兵敗被捕，「三木被體，鐵鈕系足」，飽受毒刑，但刑具忽然自行解脫，賽兒遂得遁去。

這樣的記載，近乎虛妄，當然不足為信。

唐賽兒起事雖然失敗，卻獲得了下層民眾的普遍敬仰。直到現在，在山東濱縣、益都、沂源、淄博等地還流傳著這位女英雄的許多傳說，益都人還把義軍根據地卸石棚稱為唐賽兒寨。

在清代，有一位署名「逸田叟」的落拓文人呂熊，曾寫了一部《女仙外史》的奇書，該書長達一百回，數十萬字。以唐賽兒為嫦娥降世，故號「月君」，而以古代女俠女仙鮑仙姑、曼師、聶隱娘、公孫大娘輔之。作者自己也進入書中，當了唐賽兒的軍師。據平步青《霞外擁屑》考證，呂熊（字文兆）作此書的目的，是「為讓皇帝（指建文帝）復仇雪恨」，書中最後寫到，明成祖在榆木川中，被女劍仙鮑芳以劍決其首。成祖死後，太子明仁宗朱高熾繼位，唐賽兒這才解散人馬，天下復歸太平。近人黃摩西《小說小話》也為這一結尾大呼過癮，寫道：「即以成祖慘酷刑法，對待一輩靖難功臣，請君入甕，痛快無似。」

《女仙外史》將唐賽兒塑造成「女仙」

明成祖朱棣是一位非常殘暴的皇帝，大有其父朱元璋之風。唐賽兒兵敗後不知所終，他害怕她削髮混跡於女尼女道士之中，遂命官吏：凡北京、山東境內尼及道姑，逮至京詰之。為此殺了不少枉死的女子。所以谷應泰在《明史紀事本末》中也嘆息說；「至於賽兒遁去，而燕、齊諸尼，並天下奉佛婦女，逮者幾萬人。猶之石閔屠閹部，多髯高鼻者並誅；袁紹斬宦官，面不生須者亦殺。玉石俱焚。」朱棣的這一濫殺無辜的行為，實在是令人髮指。

朱棣的這些行為恰恰說明唐賽兒等人起事的合法性，朱棣上台之後，殺戮甚多，其殘暴行徑令人髮指，加上他好大喜功，大興土木，六下西洋等面子工程，幾乎耗盡了國力，北京和山東地區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以至於太子朱高熾途徑山東之時，發現百姓處於快要餓死的邊緣，強令官府開倉放糧。而對於建文帝朱允炆和明仁宗朱高熾這樣的仁君，民間也寄予了極高的同情和評價。唐賽兒以是建文帝的名號起事的，而《女仙外史》則因為朱高熾繼位而唐賽兒罷兵，這從另一方面說明，民眾反對的並非是朝廷，而是那些使得民不聊生的暴君。若唐賽兒只是單純的一個「妖婦」，是絕對不可能在短期內聚集起數萬人的大軍的。「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自古皆然。

明成祖朱棣像

唐賽兒之後，白蓮教還繼續發展。明武宗正德年間，受羅教影響，白蓮教奉「無生老母」為創世主，宣稱彌勒佛下凡，將迷失在紅塵中的人收回「真空家鄉」。明代白蓮教派林立，名目繁多，如紅陽、凈空、無為、西大乘、黃天等教派都有著極為廣泛的信徒，甚至有些教派勾結宮中的太監，把白蓮教傳入了宮中。這又是另外一個話題了，以後筆者會和大家詳談。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