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一輩子都與兒子簽合同，讓男子痛恨多年，老人去世後真相大白

故事 08-06

自從當上甲方，他就恨上了乙方。不是一般的恨，是與日倶增的恨。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恨得咬牙切齒。甚至，他萌生了殺死對方的念頭。

乙方是個叫韓水生的男人。男人有個體面的工作，一份殷實的收入，一個原本和諧的家庭。可是，自從男人成為乙方，男人的一生一世的偉岸，都化為過眼雲煙。

乙方是甲方的父親，親生父親。一度，他曾懷疑過這個不爭的事實。而事實就是事實，他是乙方的翻版。眉眼鼻口，體態神形，言語舉止，無不證明遺傳基因的偉大。

這事，還得從那份合同說起。慢著，還是從報考志願那時說起吧。否則，事情的來龍去脈，彷彿不是很清楚。

他那年的高考考砸了。平時，他的成績在年級名列前茅。各科老師都口徑一致地預測，上一本，沒問題。說不定，發揮好了，可以進重點。然而，成績出來後，他成了意外之意外，只掛上三本線。

他一下子蒙了。一瞬間，天轉地也轉。地怎麼跑到天上了，天怎麼落到地上了呢？

比他還要蒙的，是他的父親和母親。他母親哭了，哭聲漸次傳到客廳，傳到小區，傳到廣場，傳到湖面上，驚動了幾個夜釣的人。夜釣人小心翼翼地圍過來，欲實施一場災難的營救。這個光榮的傳道授業解惑者，經不起心靈的打擊，將一份愕然、廢頹、無奈、傷感，交給了夜色。

他父親倒顯得冷靜，一天一夜，一言不發，只把一包包香煙，一根根浪費到極致。

近一個月來，父親母親都在做他的工作，讓他再復讀一年。

報考志願的那一天，他卻填上了一個遠在省外的普通三本。

那份無情無義的合同，在他去學校的頭一天出現了。

他的父親，不！韓水生冰冷地說，簽吧。

合同的基本要義是這樣的，他到外省上學，除了去時的車票八百元外，期間的所有費用均由甲方自行解決。那一刻，他突然變成了甲方，乙方赫然寫著他父親的名字。他流淚了，淚水蟲子一樣爬滿他的臉頰。朦朧的目光中，他看到了母親模糊的身影。母親側坐在窗前，雙肩著急地抖動。他知道，母親的眼淚已經流幹了，只能剩下雙肩的抖動。

他簽了字。

恨一天天在心裡發芽、抽絲、結繭，無形之中，恨成了仇。他切斷了與乙方的一切聯繫，一口氣過了四年。

四年里，課堂上，他刻苦學習。休息日，奔波在家教的路上。寒來暑往，經他輔導的孩子，有的上了高中，有的考取了大學，還有的正擠進「好生」的行列。他自己，也順利考上了一個名牌大學的碩士研究生。

有一天，他同學讓他接一個電話。同學將手機遞過來，一臉錯愕地說，韓小生，找你的。

電話里沒有人說話，只有嚶嚶的哭泣。雖然遠在天邊，但是他聽出來那是母親的聲音。

他的眼淚蟲子一樣爬出眼眶，不由自主地，他顫抖著，弱弱地叫一聲，媽。

母親肯定繼續著急地抖動雙肩，他對那個動作太刻骨銘心了，好像對韓水生的恨。母親顫抖著說，你爸不行了，肝癌晚期。小生，聽媽一句話，回來見一面吧。

他沒有吱聲。對於乙方，他有權保持沉默。

母親接著說，看在母子的緣分上，回來吧，算媽求你了，啊，小生。

他踏上了回家的路，敲開曾經熟悉，而今陌生的門。

房間里清冷。冬天的氣息，還沒從裡面走出去。他突然覺得，有一種異樣的味道在裡面遊走。是什麼呢？他沒弄明白。後來，他才知道，那是死神的味道。

乙方已經形容枯槁，幾次試圖抬起手，卻失去了最後的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