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中國人千年的情結

夏日裡，最不可辜負的，是一場蓮的花事。

恰如余光中所說：「一整個出神的夏天，被一朵清艷的蓮影所崇，欲掙無力。蓮為白迷，蓮為紅迷，我為蓮迷。在古韻悠悠的清芬里，我是一隻低徊的蜻蜓。」

我想，蓮的迷人之處，在於它的千姿百態。人人皆道蓮是君子，我卻覺得蓮是個善變的女子。

而在拍了41年蓮花的美國老人 Bahman Farzad 鏡頭裡，蓮的「善變」愈發明晰，或飄逸脫俗，或香艷穠麗，或清凈慈悲，每一種姿態都讓人心動。

蓮，有一種姿態，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凌波仙子，不染俗塵，不著凡色，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飲風吸露，飄飄乎遺世而獨立。

周敦頤將蓮花超凡脫俗的神韻描寫得淋漓盡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薄薄的煙霧浮在荷塘里，如籠著輕紗的幽夢，又似恍惚迷離的仙境，那枝絕世獨立的蓮，悄然入夢來，羽化登仙去。令人恍如置身清涼之境，俗慮全消。

蓮是具有神性的，不然為什麼對著蓮花，再躁動的心都會不自覺安靜下來，細味美好？

如余光中詩里所言：

我願在此，伴每一朵蓮

守小千世界，守住神秘

是以東方甚遠，東方甚近

心中有神，則蓮合為座，蓮台如台

諾，葉何田田，蓮何翩翩

你可能想像

美在其中，神在其上

蓮，有一種姿態，如熾烈的紅焰，美得轟轟烈烈，艷得睥睨一切，好似傾國傾城的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嬌艷奪目，引得諸方英雄為她爭鬥不休，衝冠一怒只為紅顏。

蓮花像哪位美人呢？我覺得是楊貴妃。白居易在《長恨歌》中寫楊貴妃「芙蓉如面」，楊貴妃正得蓮之皮相與神韻，一舉一動如輕蓮搖風般優雅，一顰一笑似蓮花照水般嫵媚，而華清池中「侍兒扶起嬌無力」的楊貴妃，最合那句「清水出芙蓉」。

林清玄曾寫道：「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有心，總有一些事物可以不朽。那焚燒成煙塵的蓮瓣也不是朽壞消失，而是飄到不可知的遠方。」

絕美的人與物，終會長留世間，不老不朽，楊貴妃如是，蓮亦如是。

「心中有蓮，花開見佛」，佛教中「蓮」是「佛」的象徵。

佛陀以蓮喻離苦得樂。蓮生於淤泥而不染，淤泥即煩惱痛苦，蓮花乾淨即清凈心。內心清凈，見佛見性，妙法蓮華，渡己渡人渡蒼生。

蓮花，端坐於水中央，散發著柔美的佛光，宛如低眉垂目的菩薩，俯瞰眾生，大慈予一切眾生樂，大悲撥一切眾生苦。

而在尋常人眼中，凡塵最美的蓮花，應如那「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的倉央嘉措般簡凈自持：

我是凡塵最美的蓮花

我不知從何處來

也不知從何處去

很多年了，我獨坐蓮台

伴著蓮花台前一池靜謐無波的清水

水中紅蓮若隱若現

每個人心中

都有一朵蓮花

是純潔的明月光

是紅艷的硃砂痣

也是聖潔的佛光

願你不負蓮花

不負每一刻當下時光

文字為物道原創，圖片來源於Bahman Farzad的flickr，圖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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