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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所向,沒有到不了的遠方

沒有雞湯,沒有乾貨,沒有專業的技術分析和繁瑣的數據統計,沒有無休止的吐槽,更沒有華麗的辭彙和豐富的內心戲去修飾我用腳步滲透過的喀納斯山水草木,當然也不是一篇枯燥乏味的流水賬,然而幾段平淡無奇的文字或一杯淡酒也許都可以成為一個故事的開端。

男人的情懷

關於越野跑,每個人必然會擁有各自專屬的一份情懷;執著的堅持、狂熱的追求、燃燒的腎上腺素和沸騰的荷爾蒙都足以讓越野跑成為一部分跑者的信仰。我同樣熱愛越野,關於越野跑的激進辭彙用在我身上都不為過,但我並沒有極致到喪失理智,腳下的泥土安撫了焦躁的內心,山林草木的氣息凝固了曾經的澎湃的血液,越野跑雖不是我的信仰,但她已成為我生命中的一個符號,充滿未知和驚奇。

烈酒燙喉敬餘生

168這杯悲壯的烈酒對我來說已做好隨時入喉的準備,既然是烈酒,付出時間的等待肯定不會辜負入口時的口感。馬拉松到百公里越野我用了14個月的時間和3場全馬,從百公里邁向168KM的這一步我用了4年零2個月,歷經了數十次越野賽的歷練,凡人之軀早已準備就緒隨時接受首次168KM的洗禮,但偏偏就是這顆荒蕪乾燥的心一直在等…雲彩很多,我等的是能雨化滋潤心肺的那一朵。就好比想品嘗佳釀必然需要經過歲月的沉澱。第一次雖然不需要有什麼儀式感,但也不能隨便就近找個山頭就草率交代了,至少也要是個遙遠而又令人神往的地方。

因為遙遠 所以神往

人生中的某些節點需要特定的事件來促成,而喀納斯越野賽成就了我的168首秀。喀納斯是個遙遠而又美麗的地方,2015年曾獨自親受過她的絢麗多姿,白哈巴、禾木、大黑湖……曾經徒步的經歷又因為這次賽事被重新挖出來。遙遠的地方總會令人神往,神秘未知的誘惑又豈是空間所能阻隔的。當我年初報名參賽時就意識到接下來的五個月我將會心神不寧的時不時惦記這個北疆的邊陲小村。

獨自等待

6.11凌晨2點我和夫人隨志願者班車一同抵達賈嶝峪,此次賽事我們雖同為參賽人員,但各自扮演不同的角色。都說成功和榮耀背後都堆積著高高的寂寞和孤獨,在我看來越野跑也是如此。雖是賽前一周到達,但我並不打算把寶貴的一周時間用在遊山玩水和聚餐會友上。適當的獨處與環境融合更有助於順利完賽。備賽半年,千里迢迢來到這裡誰都不想半途而廢,11日午後獨自入住30公里外的喀納斯村木屋,修生養性也好,以逸待勞也罷,這樣靜謐的小村更適合進行賽前的最後醞釀。

強弩之末

每次站在起點我都會回頭看看同樣是終點的拱門,然後告訴自己,我還會回到這裡的。然而這次我沒有回頭,5月初一次比賽淋雨後咳嗽不止,檢查結果猶如烏雲蔽日,聽從醫囑,忌爆發性用力,徹底戒烈酒、戒煙,半年後複查。這次比賽少的是一份自信,多的是一份小心。

一天 一夜 168公里

我習慣起跑後放空大腦專註賽道,出發後一個半小時左右順利通過了夫人所在的CP1,補給站同樣需要補給;留下20000毫安磚頭一般的充電寶以解cp1三名志願者手機斷電之急,減負之後順利通過因物資運輸困難補給限量的CP2。下CP2河谷時不慎下到了河的對岸,無奈選擇淌河到對岸,狼狽不堪的頂著齊腰深的湍急河水體驗了一次什麼叫摸著石頭過河,背包濕透,當然還包括大半個自己,好在強制裝備全部用防水袋密封,上岸後剛摘下手套,腳下踉蹌一隻手不巧的按在了一株蕁麻上,頓時手掌感覺像活捉了一群蜜蜂…

到達cp3時之前淌河的那一絲清涼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午後烈日的炙烤,為防止中暑,途經河流小溪時往頭上澆水物理降溫已成常態。在經歷了一場暴雨加冰雹的洗禮後下午六點抵達CP5賈嶝峪,換鞋的時候已經做好接受視覺衝擊的心裡準備,脫掉襪子的那一刻還是有點不忍直視自己的雙腳。去往cp6的路邊用號碼簿上的別針簡單處理了幾個已經無法繼續忍受疼痛的血泡。cp6駝頸彎,一罐預存的大烏蘇啤酒喚醒了我疲憊的軀體,志願者迪迪姐提供的創可貼拯救了我當時苦不堪言的雙腳。

到達cp7打卡是晚上10點整,天沒黑只是漸漸暗下來,此補給站只有一名志願者值守,倍感凄涼,通過cp2後的整個賽程我都一直都處於前後無人的狀態,要不是路標和補給站的提醒我可能會懷疑我是否在參加比賽。cp7-cp8無疑是我整個賽程最驚悚的13公里,進入森林後我開始後悔為什麼要選擇168而不是百公里組,可以換項的話我肯定會不要臉的改道沖向百公里終點然後回去睡大覺,而不是獨自在森林裡摸黑跟著路標和地圖軌跡找路。放空了十多個小時的大腦終於在打開頭燈的那一刻活躍了起來。我並不擔心有人從身後拍我的肩膀或者是有長發遮面的白衣女子沖我招手,大型食肉動物才是我最不想遭遇的。森林賽段幾乎沒有路,跟隨路標深一腳淺一腳的穿行在布滿青苔的枯木倒樹中,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死一般的寂靜,途中停頓時我聽到了來自側後方一個沉重腳步聲,確切的說是一段樹枝被踩斷清脆聲響,我知道那肯定不是身後的第三名追上來了,當然我也不想知道那是什麼,更不會傻到用頭燈去探索。人的恐懼心裡往往來源於未知,我停頓了幾秒沒有回頭,緊接著是逃命一般的速度疾馳了大約一公里,期間狼狽的被樹枝絆倒摔了一跤 直到穿過森林,看見遠處圖瓦新村的燈光心裡才定下神來。

人在醉酒和極度疲憊的狀態下都有產生幻覺的幾率,去往白哈巴的賽段我頭一次體驗到了後者;河邊飲水小鹿的眼睛,山坡上旱獺和家畜的眼睛,甚至樹上貓頭鷹的眼睛都被我不止一次的當做反光的路標,直直的大路不走,盯著山坡上反光的一串眼睛就往上爬,爬了一半又發現沒有路標又折返下來,以至於後面看見路標都要仔細辯別到底是路標還是眼睛。

以父之名

6月18日零時,奔跑在賽道上的我踏著去往白哈巴的夜幕迎來了第一個屬於自己的父親節,掏出手機翻齣兒子的照片看了看,好像沒有任何不去完賽的理由。"老爸是最棒的"自己心中默念了一遍,夜色中繼續前行的步伐增添了一份堅毅。

迎著賽勒廷日出的曙光我帶著整晚累積的疲憊爬上了cp11,此時距離終點還有30公里,除了雙腳血泡帶來的持續疼痛,感覺良好。通過cp12後目送了草原上飛馳而過的一隻白狐已經是毫無驚喜之情,整晚的獨自夜行已經讓我見識了喀納斯野生動物的物種繁多,之前沒有遭遇蚊蟲叮咬的慶幸也終於在前往觀魚台賽段時徹底崩塌,壓縮衣褲和長袖在蚊子的加長版吸管面前形同虛設,它們會選擇你最難拍打的部位叮咬,一路手舞足蹈跳踢踏舞般的爬上觀魚台,感覺身體被吸空…山下的終點已可以遠眺。然而已經被麻木和僵硬佔據的身體連激動一下的力氣都拿不出來了。

距離終點200米時看見了埋伏在路邊的一群志願者,包括我的夫人在內,好在她不是來阻止我完賽的(賽前放話28小時內完賽,賭上了工資卡和所有財產)踏過終點前,我抬頭看了一眼昨天的起點:"是的,我又回來了"

致謝

感謝UTO提供的參賽名額以及貼身裝備為此次賽事保駕護航。感謝各個補給站以及起終點無私奉獻的志願者們,雖然補給有限,但你們的服務熱情是無限的,沒有你們我可能已經曝屍荒野。感謝夫人高抬貴手沒有因為打賭的事情把我放倒在終點前200米。感謝阿獃哥賽前接送以及幫我和小歐預存轉運包,沒有你我倆將面臨一雙鞋擼168的窘境。感謝圖瓦新村指引點帳篷里的志願者小哥慷慨奉獻自己的紅牛和礦泉水。特別感謝愛徒小歐一路把十五人的UTO裝備從北京背到喀納斯,還背來了來了一大包美食,如此龐大的重量,我敬你是條女漢子。深度感謝喀納斯的萬物生靈沒有把我留下,也沒有把我當做宵夜外賣,比賽期間多有打擾實屬無奈之舉。

離別不知何時逢,喀納斯 夜晚璀璨奪目的星空點亮了萬千思緒,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雨露滋潤了執著的心肺,堅毅的汗水滲透了午後驕陽炙烤的觀魚台,黃昏蜿蜒曲折的湖邊木棧道和西伯利亞冷杉見證了節奏的心跳和律動的呼吸,湖畔的微風撫過森林留下了炙熱的氣息,圖瓦木屋收藏了遠方來客對於喀納斯的全部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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