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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自己認定為托爾斯泰的後代

邵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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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4月的一天,著名的德語文學團體「四七」社正在美國新澤西州普林斯頓召開年會,會場上突然闖進一個身穿皮夾克、戴著一副圓框墨鏡的年輕人,這位不速之客跑到會上發表了頗為狂妄的講話,嚴厲斥責戰後德語文學的軟弱無力,認為德語作家們只會討好批評界,缺乏創新意識。他說:「你們會挨罵,因為罵也是一種與你們交談的方式!」

這個激情飛揚的青年名叫彼得·漢德克,時年24歲,一年前因為酷愛文學創作而從格拉茨大學法律系退學,標準的文學青年。而被他「罵」的與會者中,除了「四七」社幾位著名的創辦者外,《鐵皮鼓》的作者君特·格拉斯赫然在列。

同年稍晚些時候,彼得·漢德克發表了他的第一個劇本《罵觀眾》,引起德語文壇的空前轟動,使他一舉成名,也使他所參與的「格拉茨文學社」聲名大振。這部劇作開創了一種被彼得·漢德克稱為「說話劇」的戲劇樣式,沒有情節對白,沒有舞台道具,沒有戲劇衝突,甚至也沒有人物形象,它以語言為唯一的表現手法,四個演員在舞台上面對觀眾噴射著冒犯之語。人們將這部劇作與他後來的一系列劇作視為「反戲劇」,稱之為實驗之作和後現代作品。但彼得·漢德克認為《罵觀眾》只是一部完整的話劇之前的引言部分,它帶出了之後的劇作。對於這部在22歲時創作的作品,他拒絕別人為其貼上「後現代主義」的標籤,因為那時候還沒有「後現代」這個詞語。如今,他的劇作《卡斯帕》已成為德語戲劇中被排演次數最多的作品之一,在現代戲劇史上的地位堪比貝克特的《等待戈多》,他也被認為是自貝克特之後最重要的劇作家。

但在彼得·漢德克看來,他是「一個具有詩意的作家」,只是帶著一些戲劇性的傾向。雖然出版最多的是小說和劇作,但他將詩歌視為自己的靈魂,他更看重的是他內在的「偏向詩歌」、「偏向抒情性」的方面。而戲劇性只是他靈魂深處多聲部的東西,或者一棵大樹上的美麗的枝杈——樹的主幹,仍然是史詩性的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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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正在格拉茨大學攻讀法律的彼得·漢德克為了專心進行文學創作,中斷了自己的學業。第二年,發表了他的第一部小說《大黃蜂》。之後的一系列戲劇創作為他帶來了巨大的聲名。

1979年,在巴黎居住了幾年的漢德克回到了奧地利,在薩爾茨堡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在這個時期,他創作了「緩慢的歸鄉」四部曲,分別為《緩慢的歸鄉》《聖山啟示錄》《孩子的故事》和《關於鄉村》,雖然在敘述風格上有所改變,但其主題仍然是生存空間的缺失與自我的追尋,主體與世界的衝突一如既往地構成了敘述的核心。

進入80年代之後,彼得·漢德克的文化尋根意識進一步加強,正如他的一部戲劇所說的「不理性的人終將消亡」,面對現實世界的混亂與困惑,漢德克認為人的價值體系的構建,必須建立在對現實世界的內省之上。「我是誰?」這個困擾了人類十幾個世紀的哲學母題,不知將仍然困擾人類到何時。因而,彼得·漢德克本就深厚的「南斯拉夫」情結開始進入到他的創作之中。他的大舅曾在斯洛維尼亞的馬堡學習農學,漢德克以此構思了他的小說《去往第九王國》,通過多層次交織的回憶敘述了作者對現實生存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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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去往第九王國》集中體現了漢德克在敘述和審美上的追求,其結構看似簡單,其實思緒紛紜,時空交錯,無論在語言層面還是在對存在之思,都對讀者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將那些追求故事與娛樂的讀者屏之門外。因為只有「嚴肅」才能給漢德克帶來樂趣,而憤怒和夢想則是創作的動力。

早在《守門員面對罰點球時的焦慮》等小說中,漢德克就宣告了生活的無意義狀態,每個人的真實處境都是扁平的、隨機的,沒有根本上的區別。因而,在漢德克的小說中,對事物的描述、思維的慣性與偶然、主人公的種種行動(說不上什麼意義),都是以語言為媒介所表現出來的種種感受與探討,想要尋找充滿懸念與衝突的情節的讀者,必將收穫失望。漢德克曾對《紐約時報》說:「我討厭情節,我本就不是一個擅長耍詭計的人。」他開玩笑說他曾想寫一個科幻小說,在這個小說里,他把全世界的科幻小說堆放在一起,然後炸掉。

「我追尋著失蹤的哥哥的足跡,來到了耶森內克。25年過去了,或者就是一天。」這富有詩意的首句,奠定了《去往第九王國》的敘述基調。它的詩意中充斥著迷幻:25年的時空交錯,就這樣舉重若輕地翻轉於漢德克筆下。主人公菲利普·柯巴爾於25年前去往斯洛維尼亞,去找尋失蹤的哥哥的足跡,展開了一段尋根之旅,而在其中又穿插和鑲嵌了當年20歲的菲利普對於童年和少年生活的回憶。因而,在時間上呈現出三個層面:當下,25年前(菲利普20歲,剛剛中學畢業),以及在25年回溯的童年與少年——類似於夢中之夢和回憶中的回憶。三個層面相互交融、映襯,勾畫出了菲利普的成長過程。而其中,哥哥這一角色的缺失成為其成長中的重要影響因素,因而這一段追尋之旅成為不可或缺的必然,非此不能構成完滿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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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隨著南斯拉夫的戰火紛燃和最終的分崩離析,漢德克兩次將目光聚焦於這片祖先之地。1997年創作的史詩劇《籌劃生命的永恆》中,漢德克的兩位舅舅的影子時隱時現,化作劇中人象徵性的家族背景,而科索沃的民族對立和戰火則成為「飛地王國」的原型。

漢德克多次到塞爾維亞旅行,寫文章批評媒體對於塞族的宣傳口徑,他同情潰散的南斯拉夫和米洛舍維奇,在1999年北約空襲的日子裡兩次穿越塞爾維亞和科索沃,同年,他的南斯拉夫題材戲劇《獨木舟之行或關於戰爭電影的戲劇》在維也納皇家劇院上演。為了抗議德國軍隊參與轟炸這兩個國家和地區,漢德克退回了1973年頒發給他的畢希納獎。

「我在觀察。我在理解。我在感受。我在回憶。我在質問。」這就是他作為一個作家,對於「這個所謂的世界」的回應。

而在寫作上,儘管人們覺得他總是離經叛道,充滿了實驗和現代主義精神,但漢德克認為自己是一個傳統作家,他討厭反叛,因為「反叛讓我心煩」,「反叛是年輕女孩才做的事情。」「我甚至會嫉妒那些反叛的作家」,漢德克玩笑似的說,「因為他們特別能吸引女性的目光。」他將自己認定為托爾斯泰的後代,一個傳統經典作家,而將歌德看作自己的榜樣,倡導一種基於自我與民族的世界文學,哪怕它並不存在。對於漢德克來說,寫作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職業,而閱讀則代表了最偉大的生活。「對於我來說,閱讀就是這個世界的心。」

13年前,當奧地利女作家耶利內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時,她表現的「不是高興,而是絕望」。耶利內克表示:「我從來沒有想過能獲得諾貝爾獎,或許,這一獎項是應頒給另外一位奧地利作家彼得·漢德克的。」

評價

毫無疑問,漢德克具有那種有意的強硬和刀子般犀利的情感。在他的語言里,他是最好的作家。

——約翰·厄普代克

(著名美國作家)

漢德克是德語文學「活著的經典」,他比我更有資格獲得諾貝爾獎。

——埃爾弗里德·耶利內克

(奧地利作家,2004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在《去往第九王國》中,漢德克讓透過頂棚或帳篷的光在詞語間閃閃發亮,以令人驚奇的謹慎和精度出現,因此他成功地將文本轉變成不毛之地的避難所。

——溫弗里德·格奧爾格·塞巴爾德

(著名德國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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