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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語學習是怎樣一個過程-最強大腦

最強大腦

感謝一直關注本譯文的朋友,這是本文的最後一部分,希望對你們有幫助。

回到最初的疑問,為啥人類孩子不一生下來就說話呢?有人說因為需要先聽到自己的聲音和周遭人的聲音(還記得沉默期嗎?)然後從音節、單詞、片語、句子一點點由簡入繁掌握語言。的確有道理,那幹嘛要花上三年呢?可不可以快些?也許不行。

跟其他動物不一樣,人類長著一個比例非常不協調的大腦袋,但女性骨盆卻只有那麼點兒大,為保證順產,人類嬰兒出生時大腦發育並不完全,跟我們靈長動物近親做比較,如果人類嬰兒在子宮裡等到跟靈長動物相似的成熟期出生,應該已經十八個月大了。從某個角度來看,但凡人類能發育到跟剛出生的猩猩一樣成熟再降生的話,我們就能等到一出生就會說話的寶寶了。

出生後一年,人類大腦無論是大小、重量、大腦皮層還是神經突,都增長顯著,負責通信的腦白質和神經交聯在九個月長成,並且在童年期持續生長。每個孩子都擁有最強大腦,神經突數量在九個月與兩歲之間達到最高峰(具體年紀隨大腦不同區域而不一樣),這時候孩子的神經突比成年人多出50%。大腦新陳代謝則是在四歲時達到最高峰。隨後伴著神經元細胞不斷死亡(神經細胞衰減在孩子七歲時到平穩狀態),在青春期神經突數量與大腦新陳代謝降到成年人水平。

跟換牙一樣,學習語言是有時間表的,這聽著挺讓人傷心。雖然不是一生下來就能說話,但語言能力跟大腦發育驚人地同步,相比之下,娃娃們其他智力發展遠沒這麼快(前面已經舉過例子了)。為啥這麼心急,慢慢來不好嗎?生物學家George Williams給了一個很好的解釋:

原始社會某年,我們某祖先有兩個孩子,漢斯與弗里茨。

周一,媽媽告訴他們:「別到水邊玩兒。」孩子們不聽,還是下水玩兒去了,結果回家一頓痛揍。

周二,媽媽告訴他們:「別在火邊玩兒。」孩子們不聽,結果又是一頓痛揍。

周三,媽媽告訴他們:「別逗劍齒虎玩兒。」這次漢斯聽話了,因為怕挨揍,當然弗里茨也躲過了痛揍,但他沒躲過其他東西。

每天,都有孩子死於意外,家長們也為此成天提心弔膽。大多數時候,家長能做到慈祥和藹通情達理,即便孩子犯些小錯也不計較,但一看到他們玩兒電線或亂穿馬路就變得暴跳如雷。(前幾天親身經歷過了,從來不對蜜芽吼的,那天蜜芽把手伸向滾燙的烤箱門時當場就大叫起來,人在這種時候是控制不住的。)如果孩子們能早些聽懂大人指令並預見到不聽話的後果,很多意外是可以避免的。所以可以說孩子是腳碰腳學說話的呢!十五個月的娃娃正是到了不用大人攙扶獨立走路的階段,他們的語言能力也逐步就位了。

讓我們來總結一下語言學習的生命周期。誰都知道成年人學習外語有多難,大多數成年人永遠都學不好,尤其發音這塊兒,不然哪兒來那麼多關於口音的段子。當然,成人之間差異還是相當大的,這跟用功程度、接觸面、教學方法還有天賦有關,不過即便是最優秀的成年人也會遭遇語言天花板。在美國,梅爾斯特里普以模仿各種口音聞名,可是純正的英國人並不認可她的倫敦腔,澳大利亞人也不感冒她的澳大利亞口音。

美國移民也給我們帶來許多鮮活的例子,即便他們之中很多人完美掌握了語法,可發音依然是個大問題。美國國務卿基辛格在少年時期移民美國,即便位居政要,經常會因為德國口音被人取笑,而小他幾歲的弟弟,沒有口音。烏克蘭出生的作家Joseph Conrad,母語是波蘭語,本世紀公認最優秀的英語作家,口音重到連朋友都聽不太懂。另一位優秀的英語作家Vladimir Nabokv,從不接受現場採訪和演講,堅持事前寫好稿子,並離不開字典和語法書等工具。他曾說過:「我像天才般思考,像優秀作家般寫作,但像孩子般說話。」

Elissa Newport及小夥伴曾經對伊利諾斯大學華裔與韓裔師生做過一份試卷調查(受試者都在美國生活超過十年以上),試卷的題目類似於「The farmer bought two pig.」或者「The little boy is speak to a policeman.」讓他們挑錯。

那些三到七歲移民美國的受試者表現跟美國本土出生孩子沒啥兩樣;從八歲到十五歲移民美國的受試者隨著年紀增長表現一路下滑;而那些從十七歲到三十九歲移民美國的表現最差。

錯過關鍵期的母語國家寶寶會怎麼樣。(譯者略,因為少有變態科學家或變態父母這麼做,這種例子非常罕見,如果有的話,都證明了關鍵期的重要性。總之如果六歲前的話沒大關係,成年後再學基本無可能掌握,只能表達很簡單的意思,而且句子很奇怪。)

所以,語言學習的生命周期大致可以這麼總結:

六歲前可以保證原汁原味

六歲之後到青春期,可以掌握得不錯,隨著年齡增長而慢慢下滑

青春期之後能學好的只能算稀有動物了

也許這跟我們大腦發育階段是一致的,到了青春期,我們大腦中神經突數量和新陳代謝水平就跟成人一致了。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這樣的天賦棄之多可惜啊!

也許我們需要重新審視我們的身體。一直以來,我們認為人就像按照基因藍圖組裝好的機器,每個部件,如手、腳、心臟會跟隨我們一輩子。其實未必這樣呢,有些也許只是一個窮戲院借用的道具,用完就還。這一點上,昆蟲的變態發育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從成天不停進食的貪吃機器,成蛹,化蝶生兒育女。在人類身上,嬰兒時期的吮吸反應會消失,牙齒要長兩次,青春期出現的第二性徵等都是成長必經階段。想像一下這些都是自然選擇的產物,在需要的年紀出現,而用過了就拋棄了。我們的手一直長在身上不是毫無緣由的,因為我們不論是六歲還是六十歲都需要它們。所以,正確的問題不應該是:「語言學習能力在幾歲消失?」而是「幾歲需要語言學習能力?」答案是:「越早越好。」而當我們能與周遭環境順利交流後,這種能力就像一鎚子買賣被拋棄了。

為什麼要放棄呢?我們必須了解保持大腦旺盛的新陳代謝需要能量,大腦消耗了全身五分之一的耗氧量,也許相似比例的卡路里和磷脂。也許某些光吃飯不幹活的腦細胞就不應該永遠保留在那裡(畢竟,在相當長的人類歷史中,大多數人並不需要學習外語)。

(接下來一段關於人類衰老和自然選擇,譯者略)。

譯者結語

關於母語學習的翻譯和心得到這裡就告一段落。從中可以學到什麼呢?

學習語言也許不像搭房子,你可以一層一層齊整地建,或者事先做好幾個部分組裝起來;語言是長起來的,起先是一個小小的嫩芽,從空氣泥土裡吸收養分,一點點往外延伸。所以,任何背條條框框,語法規則,各種割裂的,外力強加的學習方法都無用。而營養只能從閱讀(包括音樂視頻)與生活場景中來。

語言要用,沒有互動不可能學會。

學習單詞和句型前面還有很多階段,這個階段通常是靜默並持續相當長一段時間,可是我們只能尊重這個規律,靜靜等待,卻不能繞過這一過程。

單詞和語法學習必須聯繫上下文或場景,只有枝條上長出的葉子才是鮮活的。所以不要直接告訴某個單詞或句子是啥意思,讓他們猜!

不要糾結於語法對不對,讓語言變成本能,等待單詞或句子自己跑到你嘴邊,在這之前,好奇地去觀察這個美妙的世界,看得越多越好,別管是不是有用,但一定是喜歡的內容。

我們也許不能像孩子學習母語那樣出色,但我們可以學習他們的方法。

新學期開始了,讓我們一起把語言學習變得生動有趣、愛不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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