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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右書」,看當下藝術如何尋找並呈現中國文化根脈

古人有「君子之座,必左琴右書」之句,另一句是「君子以琴書自娛」,說的都是中國文人的內在修養與生活態度。近日,一個名為「左琴右書」的聯展在上海寶龍藝術中心對外展出,兩千多平方米的展廳,極力突出一種東方意境與美學風格,布置清疏淡遠,在安靜清曠的古琴聲中,見出性情的書畫作品或與修竹相伴,或與奇石為鄰。

這一展覽也引發了關於中國藝術與文化根脈的討論,「作為一個與西方並列的一個東方體系,在全世界的當代藝術中,按比例只有5%不到。中國的藝術未來會發生什麼,也許還不太清楚,但至少作為一個中國藝術家來說,應當有一個對文化之根的一種自我認識,這說到底就是文化屬性。」「其實整個大的趨勢已經是需要重新看待中國的文化身份,這是不可逆轉的。」

展覽現場呈現的古琴、傢具與書法作品

展覽現場

兩千多平方米的藝術展廳,布置清疏淡遠,在安靜清曠的古琴聲中,見出性情的書畫作品或與修竹相伴,或在奇石之上,或與明式傢具相映,觀之頓生清幽與清涼之意。在上海寶龍藝術中心言午畫廊此次展覽的策劃者看來,「左琴右書」中的琴與書,其實是一個整體。古人說琴棋書畫,首提在琴,琴音之松沉曠遠,清逸儒雅,能雪躁靜心,感發心志,抒寫性情;至於「書」,此處更多指向書寫,清代劉熙載在《藝概》中說:「書者,如也,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而已」。或者可以說,琴與書,說的都是如其人,如其學,而其中,更有一種與文脈、學養相關的性情與暢懷處。

策劃者表示,這一展覽之所以以「左琴右書」為名,也正在於看到當下中國書畫面臨的一些困境與問題,一方面是琴心與文心的缺失,另一方面,也在於書寫性與真正寫意暢神的缺失。這種缺失的根源與這一百多年來的社會變化不無關係。然而,中國文化是有著悠久的歷史與深沉廣闊的自信的,經歷了彷徨與摸索,總有一些同行者依然會沉潛於自己的內心,於中國文化中的性靈寫意一面心有所會,繼而以自己的筆墨抒寫性情與一種自在之意。

主辦方其後邀請相關學者、策展人、參展者就在當下藝術界如何呈現尋找中國文化根脈進行了座談,以下為座談會摘要:

座談會現場

陸芳菲(「左琴右書」策展人):當初策劃「左琴右書」這樣的展覽,我們的思路就是我們中國畫廊應該有一些自己的文化面貌呈現,不只是架上的一些作品,而應該是綜合的。因為我們中國的藝術,有琴棋書畫詩酒茶,淵源很深而廣,脈絡豐富,所以這次也是想到一個綜合的體驗。讓觀眾進入空間,首先是聽到古琴的聲音,整個人就會安靜下來。然後再進來有竹,有琴,有書,有畫,是一個綜合的感受。

因為想表現中國藝術里的文人意趣,我覺得竹子是一定要有的,沒有這些有生命的東西在裡面,光空間設置比如古傢具與賞石也是不夠的,還是得有植物,包括菖蒲,以展現一種生機。

吳從容(知名策展人):「左琴右書」其實是一個中國的概念,是一個傳統的概念,但最重要的這個概念要落地。先說當代藝術,作為一個與西方並列的一個東方體系,在全世界當代藝術中,按比例只有5%不到,但從人口和文化脈絡來說,我覺得二者應該至少是並駕齊驅的。所以作為一個中國人或者東方有文化追求的人,我覺得應該做一個對未來有探索性,這個也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民族主義或國粹的概念。中國的藝術未來會發生什麼,也許還不太清楚,但至少作為一個中國的藝術家來說,他應當有一個對根的一種自我認清,這個根說到底就是文化屬性。

而東方人和東方這塊地方,和東方的歷史,需要連起來看,包括當下整個價值觀的延續。所以包括我正在策劃的上海寶龍美術館開幕展,其實也是這樣一個概念,只是說體現的方式或者說體現的具體的人,還有場館具體的不同而已,其實整個大的趨勢已經是需要重新看待中國的文化身份,這是不可逆轉的。

我們現在在做的展覽的主要的核心,就是期待著我們對整個中國文化傳統的重新再認識,這也是對自我的重新再認識,對世界的重新再認識之後的一種消解、重組、自我反省和變異出的新東西,但這個衡量標準,藝術就不可能是用所有的經典,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衡量它,如果是能衡量的,那一定不是藝術,那是過程的傳統。藝術必定是在傳統升華之後的一種新東西,但是什麼東西?沒有一個評論的詞語可以代替,如果能代替掉,那就不是藝術。

但是不能說你的詞語滯後了,就沒有標準,有標準。我認為是(畫家)夏陽老師說的,「老酒新瓶」。整個精神脈絡是跟人種屬性有關聯的。

所以「繼承傳統」這個詞語要分兩部分來說,一個是對傳統的認知、了解、磨合,最重要的還有一個環節,自我認清,自我磨合,自我呈現的過程,必須兩條加在一起,才會變成未來成為一個藝術的可能,否則的話要不你就模仿西方,要麼就模仿古人,兩個模仿都不會構成藝術的。但是他必須有一個這樣的過程,所以說中國的東方的藝術必定要有一個自我認清、自我反省的過程,但這不是藝術,如果你只是一隻眼睛,你構不成藝術,所以必須有兩隻眼睛,兩條腿。自我反省、自我認知、自我理解、自我重組之後出來的新東西。

所以在這樣一個藝術觀點混亂的時期,或者藝術標準比較混亂的時期,特別是一個西方的用金融的方式,或者用科學的方式,甚至用其它學科的一種方式,滲透著今天的當代藝術,其實最主要的是我們怎麼看它或者自己看自己。如果你把它看的太重,一定沒有自己;如果你把它看的太輕,更沒你自己,所以要把自己看重,把別人作為一個你想看的參照物,或者說借鑒的材料。但最重要的是要發現自己我是什麼,我應該做什麼決定,我應該是怎麼更像我自己。

自我認清——我認為在今天非常重要,但自我認清,有一個環境是你製造出來的,你其實認清的是一個半吊子自己,有時候根本很難認清楚自己,認清了自己的話,其實還要用你的藝術語言去表達自己,又是一個很難的過程。有些人是很知道這些關係的,但是他永遠是烏雲遮罩的看不清楚自己,即使看清了以後,他又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方式來表達。藝術畢竟還是要形而上和形而下對接的,形而上的觀點和形而下的具體辦法,你要對應得住,這兩個接上了,並且形成自己的價值觀,我就認為有一點靠譜了,只是知道一個大概的方向,你不知道怎麼下手,就會出現眼高手低,或者說沒辦法呈現自我的一個過程。

要說自我自由的話,自由的前提是你自己有天性,你的性格的一種語言,其實畫畫也好,搞其它藝術也好,其實是性格的一種語言。要有傳統,還要有自己,那又說到最後微小的東西,就是自己,性格跟時間發生關係。

所以策展人,是用你的這種系統去掃一批是不是有性格的人,首先你必須得有性格,這個性格並不是魯智深或張飛就是性格,含而不露也是性格。書法系統里,我常常舉一個例子,一個是井上有一的書法,大部分人都會受到震撼,但弘一,一般的人就很難進去,因為他裡面涵養極高,但這個恰恰有可能是扮演著中國的智慧裡面非常高品質的,這就是我們區別於西方人的兩個最大屬性的不同。

參展作品

顧村言(參展者):說到底是個文化屬性的話題。確實,中國藝術發展到文人畫一脈,更多是哲學的,心性的。說起「左琴右書」這個主題,古人講「君子之座,必左琴右書」,這並不是只講琴與書,而是談一個文人的綜合性的修養話題,不僅琴棋書畫,也包括剛才講到的茶道、太極,都在裡面。應當說中國發展到現在也必須要找回到自己的文化認同,今後中國藝術的發展,由於百年來社會的巨大變化,從政治到資本的影響都很大,從一個廣度來說,我覺得再過十年二十年可能會更接近我們的內心,現在可能還在一個啟動階段,包括這個展覽也是一個啟動的象徵之一,就是中國人在慢慢恢復找到自己真正的文化身份到底是什麼。那麼今後怎麼找,現在其實是比較紊亂的,包括當代水墨,包括很多的書畫展覽,其實裡面的判斷體系是比較紊亂的,但敏感者都感覺到這個方向了,就上海而言,無論是官方的美術機構,抑或寶龍藝術這樣的機構,我覺得都在往建立中國文化自信這個方向上努力,上海中華藝術宮近期啟動的「文心雕龍」系列大展也正是針對的中國文化根脈的話題。

剛才從容說的當下的很多藝術家要麼模仿古人要麼模仿西方,我覺得都是問題,都是失去了自己,剛開始當然是需要模仿的,也是借鑒,但不是為模仿而模仿,但最後還是得找到屬於自己的精神氣。結合剛才說到「傳統」,這兩個字是現代漢語在近代的借用詞,其實傳統是兩塊,一個是活的,一個是死的,我理解的傳統並不是死板的,而是鮮活的——也可以說是中國歷代史上經過選擇而留下的經典,是千百年來這片土地上的先賢對於人生宇宙社會生命思考形成的一種凝固,包括文學戲劇,包括書畫,也包括民間藝術等多個方面,其實裡面傳達的是人心,一種鮮活生動的人心,所以我們讀《史記》,看漢畫像,讀東坡文章,看宋元繪畫,有時感覺並不遙遠,比如東坡的《寒食帖》,你可以感受到他的生命狀態與情緒的起承轉合變化,而其間更有一种放大的精神,再看齊白石黃賓虹的畫,其中也有或天真或蒼渾的骨力,所以黃賓虹曾經對傅雷很明確地說到「筆墨精神千古不變,花樣面目刻刻翻新」,這樣的精神里其實是投射了藝術家與所處時代背景相激蕩而形成的個性,這種個性越強,就越具創新性,所以說創新並不是刻意的,不是「為賦新詞而強說愁」,八大山人的創新就是典型,他是真正的創新而不自知,包括關良對戲曲人物畫的創新也可以這樣理解。

參展作品

余啟平(參展者):我覺得就是堅持中國自己的東西,這個是我們的根本。從繪畫角度也是,如果追求西方,以西方的標準看齊,你看做當代的也好,畫油畫,其實最後都難(成一流),起碼在我看來。中國人的東西還是要回歸到中國人的文化語境當中,特別是中國畫這個門類,你如果是追求西方的,或者當代的,那是另外一回事。西方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他願意做文獻,等同於做藝術,並列的,甚至於文獻超越於藝術本身,這就是他們人種的思辨性很強的特性,而我們中國人用西方的話說是含含糊糊,但就是在含糊之中之間,其實把握那個度,所以中國的傳統很多就是口傳身教,他不願記錄的原因是因為人在文化在,人死文化亡。所以以前的說客很厲害的,說客的一個要公關的對象,他是要有時間,有溫度,有表情,有很多重要的參數才可以說話的,他不是一個書信遞過去,要只是一個書信遞,一下就否定了。「完璧歸趙」就是一個典型。所以中國人的智慧,千萬不能用數字等指標性的能力來等化。中國人的內心是從一個很高的境界看東西,與西方不一樣。

其實我們可以反推,從文化藝術方面反推。有很多對漢學非常有研究的西方人,他說中文說得再好,你都能聽到他的口音是西方人的口音,但反過來我們中國人唱西方歌劇的時候——義大利人聽不懂中國人唱歌劇,也許有,你一輩子奮鬥下去,外國人聽不懂,中國人也聽不懂,你幹什麼干?

展出現場

潘曦(畫家):宏觀的,我覺得吳從容老師講的已經很好很多了,我就說剛才我跟余老師說起工作室和家的關係。我們就覺得家與工作室應該一體的,所以藝術其實就是生活的呼吸感,藝術的一筆一划,其實也就是生活,我覺得這兩者應該是統一的。那麼像這個展覽里的琴棋書畫,包括茶、酒、飲食各種,這些其實都是生活,同時也是藝術,在我們生活里。

孫燕平(書法家):我覺得這次大家都在講兩個字——「自信」。這個「自信」結合到我自己,其實我們這一輩人,比如參加美術考試,考的是素描色彩,包括到現在為止其實還是這樣。都是在搞西化,考進大學也是,畫水彩畫、油畫,只有我一個人在教室裡面寫毛筆字,同學難得來搞兩筆就走。現在我就感覺到當時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裡的自信,到今天為止,我覺得每個從事中國藝術的一定要有這個自信。

這個自信分為幾段,比如小時候的喜歡,我感覺到我到華山美校以後,大概到三十多歲的時候有一點自覺,這個自覺是什麼呢,感覺我寫字要寫王羲之,我要寫誰誰誰,後來就想跟他一樣幹嘛呢?為什麼要寫,因為我們是從藝術的角度切入的,不是從書法家的角度切入。那個時候我就要考慮到,我不是為他寫字,我覺得我寫字也不是為大眾寫的,我是為我自己寫的。

我還想說的是,策展人是一個二度的創作,我們的書法在書齋裡面,其實是第一創作,在展覽空間則是二度創作,與在書齋中看是不一樣的。

邰銘(上海華山美校資深教師):這個展覽我原先沒有來,看了一些照片,到展廳以後發現感覺完全不一樣了,我也看過很多的展覽,那麼這一次我覺得比較特別的。這麼多書畫,這麼大的空間,很多作品又配合了古式傢具,悠遠的古琴的音樂,與這個環境是很契合的,加上這些字畫的風格也是以文人氣息居多,這與以前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就是孫老師說的二度創作,這非常難得。

鞠肖男(北京茶文化研究專家):我這些年的感受是,其實中國文化太偉大了,以茶為例,我這些年一直尋找茶之祖,包括找到了最古老的距今3000多年的茶樹。對於茶,我最開始是找最有名的茶藝科學家,排前二十位的我都去拜訪了,越弄越糊塗,這是真的。就是你問的問題,就是沒有答案,就是稀里糊塗的。後來我就去找對中國文化各個方面有研究的大家,比如樓宇烈等,他們就把一些事情講清楚了,所以說「大道至簡」,就像醍醐灌頂一般。中國的文化思維早在戰國時期其實已經形成了,後人都是修修補補,沒有什麼新東西。所以中國文化太厲害了,無非你們剛才講的這些,就是它在藝術上的運用、呈現,我們就講我們只是用它來勘察而已。中國人的文化態度也體現在對生活之美的發現,品茶與飲食都是,與美國的快餐文化是不同的,並不是這表面的不同,背後是是整個對所有事情,你的出發點在哪裡的問題,你怎麼看人生的問題。所以孔子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座談會與講座現場

裴今梅(上海寶龍文化總經理):如果讓一個西方人來學八大山人,他可能學八輩子也沒法學好,一個中國人要畫得比義大利人還好的油畫,也是不太可能的,因為語境不同,文化根基不同,其實沒有必要去融合的。比如上海寶龍美術館11月的開館展就是建立在東方美學的核心上,之所以選擇策展人從容,其實我們從著名的到非著名的,從主流到非主流的策展人都已經找了個遍,最後一直才找從容,因為我們這個火花一碰就對了。說老實話,中國現在提倡找自己的文化自信,如果這些藝術家們,從根本上不認可自己的東西,都沒有這個自信,其他人怎麼找文化自信?文化人都沒有自信,你說我們普通人怎麼找自信。因為如果藝術家都跟我們說西方的好,那你說普通人怎麼辦?這些大師都說西方的東西好,我們所有的都要照西方的體系來,普通人怎麼辦?我覺得就沒有辦法再來鑒賞這個東西了。所以我覺得真的要從藝術家本身要有一個覺醒,哪怕這些藝術家,可能在這個時代都不被認可,那無所謂!我覺得,但是他的東西是有價值的,藝術家最後不是看你的名氣,而是看你的作品,最後留下來的一定是作品,而不是你的名氣有多大。我相信黃公望在他那個年代,可能也他不是最著名的,也不是畫賣得最好的,但他的東西存下來了,他長存了。

這個跟品茶也是通的,好的茶當時就覺得一種清冽的感覺,其實我覺得在我們的記憶里,對這種東西是有記憶的,好像說好的茶,好的沉香,一旦喝過,一旦聞過你就忘不掉了,可能你暫時這一段時間聞不到,喝不到,但一旦碰到了,這知道就是好東西了。好的藝術品,就像從容說過的,其實看作品、看藝術品,就跟男人看女人一樣,特簡單,一眼看上去喜歡,沒有道理的,不是說這女的身高多少,胸圍多少,腰圍多少,他不會先去想這個,而是看到先喜歡,再去了解。所以一張好的作品,他能打動你,是會讓你有共鳴的。

中國的藝術家,以前大多是文人,講究是的文人風骨,而到了當下這個年代,我覺得我們也應該尋找一些文人的風骨,不管市場認不認可,藏家買不買,我無所謂,但是我堅持我的內心——這才是藝術家該有的風範,藝術家如果連這個風範都沒有了,那你不是跟那些江湖上的人一樣了嗎?所以我們覺得,寶龍策劃這件事的意義,是要把中國的文脈,這種自信能夠通過這個平台釋放出去。

王媛媛(言午畫廊策劃人):剛才都提到了「東方性」的這個重要的話題,我們之前也做過很多的展覽,偏當代性的、傳統性的都有,但像這種基於東方傳統文化之下的一些當代性和未來性、發展性這樣一個綜合性的展覽,確實是我們第一次做這樣的嘗試。但從我們做完展覽之後,不斷地來有各種途徑了解到,知道我們展覽的一些觀眾,包括一些朋友們來看了之後,反饋都特別的好。他們就覺得終於能看到一些真正文人氣息的,有東方性的,而且還結合著當代性的這樣一種藝術呈現,包括對這個展覽的用心程度。所以這樣的展覽得到的反饋對我們也是鼓舞。

展出現場

顧村言:我理解中國藝術歷史上有幾個大的傳統,一個是民間的傳統,一是文人的傳統,一個是服務於官方與宗教等的傳統,可以對應《詩經〉里的風雅頌,當然其中也有一些混雜。」頌「也可對應宗教與官方,是服務型的,文人的傳統更加見出學養與心性,其實民間的傳統更大,影響也更大,相當於《詩經》中的「風」,我們看現在民間的戲曲、民間的木雕石雕,與兩千年前的漢代可以說是一脈相承,中間基本不見斷裂的痕迹,我們有時是身處其中而不自知,包括齊白石,他以自己的直覺與神力最後是把文人傳統和民間傳統結合在一起。中國文化中的很多基因,可能我們會暫時的隔膜,但只要你的基因在這裡,你總有一天會真正感受到並對應上去,這可能需要時間,用量子物理學的話說就是「纏繞」。古今中外,真正好的藝術,是見心見性的,因為藝術家本身是暢懷自己的性格,他給你傳遞那種氣場,生命的體驗,你的段位與修養到了你一定會感受到,你對應不到感受不到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其實藝術的直覺是非常重要的,就好象讀書中的素讀,古人說「讀書種子」說的並不僅是讀書多,更是指會讀書,有感應,能融會貫通。

展覽作品   

吳從容:這個就是感覺系統的一種建立,其實說到這個感覺系統,我想把這個東西再深化一下。現在我們都是在這樣讀書的背景下,其實我們更多的是談,談的東西都是理論系統的。感覺系統,我們做一個測試,比如說一個川菜和一張畫,如果你在吃的時候,哪個感覺系統跟你更肯定一點?我可以擔保90%的人是吃那個菜更肯定一點,為什麼?因為他從小吃,傳承下來的,中間沒有中斷過,當然我不說你是四川人,我江西人吃川菜,我也沒有中斷過,所以地方上的菜和地方上的直接程度,這種感覺系統沒有破壞的感覺,比他要看藝術品的能力要強一千倍,為什麼呢?就是因為我們看藝術前整個感覺被破裂了,真正讓你重組回來,會像吃菜那樣直接的刺激和肯定,吃這個菜你還會商量什麼社會性、哲學性嗎?第二口馬上接上了,接著第三口。所以這種自信度,我們在看畫的過程里有沒有過?誰有過?如果每個人都有像吃菜這種直接的判斷能力,每個人都可以做策展人,每個人都可以做藝術家。你首先有這種自信度和肯定,這種真真切切的感受,完全被世界理論和東方理論閹割掉了,一層一層閹割。所以知識系統並不能造成你感覺系統的建立,甚至是創傷、傷害。所以評論家目前強化用知識系統和評論系統來指點江山藝術系統,如果被指點過後的藝術家會出名的,一定是一個傻B,一定不可能成為藝術家。任何人聽評論家指點過藝術家,我可以百分之百認定他不可能構成藝術家。

裴今梅:而且這個真的是現實存在的,有一個很著名的藝術家——就不說名字了,剛開始畫得真的很好,他畫的那種感覺讓你覺得特別感動。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你這樣畫不對的,這樣不當代,你必須按當代藝術的方式,你要進入當代語境,你要成為真正的當代藝術家,你必須要換一個方向。他聽了以後馬上去畫所謂的當代,那結果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顧村言:所以這裡面牽扯到「定力」與「真誠」的問題,你真誠於自己的內心,你就得堅守自己的內心,而不為外在的東西如名與利等所左右。當然,這樣的「定力」「真誠」與藝術家的人格、學養、境界等密不可分。其實很多似是而非的理論太多,會把把直覺污染了。這也就是六祖所推崇的要「直見本心」。真正好的藝術,是會有一種生命的氣場,提升人的審美力與人生境界。

裴今梅:所以許健康先生說過他自己有一個感受,以前沒有喜歡藝術的時候,他對一些建築其實沒有什麼太多感覺的。自從開始收藏以後,開始研究藝術、喜歡藝術後,他就不一樣了,他看到這些圖紙已經不是簡單一個圖紙了,有些時候就順手憑感覺畫一根線,這根線就對了,有時就把設計師解決不了的問題全部解決掉,這個就是感覺的東西,他就憑感覺弄出來的,他並沒有說理論體系我要怎麼弄怎麼弄。他是說,我收藏藝術最大的感受就是——我的審美不一樣了。

策展團隊

吳從容:所以說我們至少得有自信,我們是一批用詩人一般的境界來探索我們的藝術的一種語言的獨立性和純粹性,所以中國很多語彙都是混雜的,就說我們當時對一個人的描寫,比如陳老蓮的一個畫像,安格爾的人物象,是本質區別。

如果說我們用東方的哲學繪畫藝術語言,要求比較高的話,藝術是以對現實世界的重新再認識之後的第二世界的語境來探索的話,它不是客觀真實的,就好比一個新聞聯播主持人與一個詩人一。那詩人怎麼說的,我心中的一切是對的,是以我心中為核心的。所以藝術創作如同詩人一樣的,我更願意以詩的方式來自我呈現。

展出作品 

展出作品 

鏈接:「左琴右書」聯展,8月25日-9月30日,上海寶龍藝術中心言午畫廊(新鎮1399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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