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望梅止渴的暗戀
喜歡他曾是我最柔軟的夢想,是慌亂歲月里最難忘的白日時光。
01
很多人在加微信的時候會好奇你的ID和名稱,尤其是不可更改的標籤,似乎都有故事。
我的微信名叫鹿,ID是一個人的名字,那個名稱也是我所有可設置字母的密碼組合,更重要的是,那三個字貫穿了我整個青春。
至於為什麼叫鹿,我始終記得,在我十六歲那年的四月天里,望向他那一眼的心動——像一隻在茫茫冰原奔跑的鹿,一抬頭看到了極光。
他是我的班長,個子高,愛打球,愛笑。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已經忘記了那天是什麼天氣,忘了自己是什麼髮型,和他說了什麼話,有沒有笑,因為在那時候,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喜歡他。
好在一切還是那麼美好的發生了。
他是那種很得體的人,對待誰都笑眯眯,我晚自習睡覺他也不會記名,負荊請罪的時候,他瞭然於胸的沖我眨眨眼睛,「我什麼都沒看見。」
還有一次,班主任站在後門「監視」,我依然睡得雲里霧裡,他就莫名其妙的從講台走下來,站在我的座位旁邊……後來我知道,他大概是為了擋住我。
也有可能是無心之舉,不過打那之後我的少女心就噼里啪啦了。
高中在文理分科之後有了行政部,一個班裡文理生都有,平時用走班的模式上課,只有早晚自習和語文課是一起上,所以能和他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意識到真的喜歡他之後,我戒掉了晚自習逃課的惡習,也開始在語文課上使出渾身解數讓他注意到我,大概就是像路星河可以把整首長恨歌背下來的那種。
隨後我還開始「飽讀詩書」,並且都是去學校閱覽室,因為借書需要班長簽名,所以我又為自己爭取了一點難得的相處時光。在圖書館待著真的挺美好,我在一排排書架中穿梭,胡謅一個書名叫他幫忙找,然後我躲在縫隙中偷看他。
也不知道我們學校圖書館進購圖書的標準是什麼,有一次看到一本《昕薇》,我招呼他過來,「你看,這上面有練腹肌的教程。」
而他不以為意,「我有啊。」
天知道我的大腦在那一刻是不是歇菜了,在他說完之後我鬼使神差的抱了他,然後神態自若,「嗯,還不錯。」
可是他好像比我還神態正常,一點沒察覺我的流氓行徑,大概這是一個反應遲鈍的處女座……我的小夥伴們也是這樣評價他,「呆呆傻傻,怎麼被你看上了?」
我答,「老實憨厚和我互補啊。」
他確實憨厚,一點看不出班裡為他「慕名而來」的人增多,也一點看不出,我望著他的眼神都是發著綠光的。
在他的遲鈍和我的猶豫不決中,我們迎來高三,分班之後,我們隔著一個樓層,在一個環形樓最遠的兩側。
連見一面都成奢侈後,好像我更能了解暗戀的箇中滋味,他做國旗下演講那天,連隆冬的寒風都是溫柔的,他的一個笑能讓我回味一整天,他秒回的一條簡訊讓我開心的從床上滾下來。
我花了八個月去確認,我真的喜歡他,想要生命中有他,而關於其他,我無瑕他顧。
02
告白之後,他拒絕我的理由讓我覺得無比有道理,那時候大概有點盲目了,連迫在眉睫的高考都不放在心上。
我如此盲眼盲心,他卻不會,在高三開始之後,他斷絕了網路世界,最後一條動態是,「我們一步步走下去,踏踏實實的去走,不抗拒生命交與的重負。」
是的,他負責負重前行,我只需要繼續歡天喜地的喜歡他就夠,一模考試的數學又搞砸不重要,昨晚睡覺被老師批評不重要,我只關心昨天偷放進他口袋的糖果他有沒有吃,關心他有沒有猜出昨晚的腦筋急轉彎,只有他,才是我天大的事情。
這種感情愈演愈烈的時候,我媽知道了這件事,她沒有斥責,沒有質問,她說,你可真傻。
即使鬆了一口氣,我卻開始慌張,我一直知道自己的壞毛病,我太刻意了,血液中那點詩人漫步的情結讓我極其容易鑽牛角尖。
這個牛角尖就是,我喜歡他,我認為這是一件非常好,並值得永久保留的事情,所以我一鑽就是三年。
再聯繫的開端,是大學之後,成都有一場小地震,我鬼使神差發去問候簡訊,卻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他猜出了這個匿名者的身份。
這就像是一根輕撩水面的稻草,讓我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搖曳起來,我們開始交流生活的瑣事,分享喜悅、分擔憂愁,我差一點就以為歲月是靜好的了。
「我給你變個魔術吧,你閉上眼睛數三個數。」
「不閉,不數。」他嘴硬的很,但還是好奇問我變了什麼。
「我變得更喜歡你了,你感受到了嗎?」
「昨天我夢到你了。」
「夢都是反的。」他真是一個超級無趣的人。
「你是說,你夢到我了?」
「阿蠻,你能不能矜持點!」
「雨果說,真愛的第一個徵兆,在男孩身上是害羞,在女孩身上是勇敢。」我回復的得意洋洋,因為我十分確認,在這世上,我最愛自己,剩下的,我都給了他。
直到他告訴我,「我戀愛了,你認識她。」
對方是我們的一個共同朋友,那個女生對他虎視眈眈更甚於我,我接受不了這樣的結局,因為高三的時候他說不能戀愛,我理解,我們距離遠不能在一起,我也能理解,可是,他現在的女友,是自己的高三同學,同樣遠隔千里。
我承認,我嫉妒了。
而且這種愛而不得里摻雜了不解和怨恨,隨後我理直氣壯的告訴他,我說你們一定會分手,因為我。
這地球上有三億年輕人可以拿來談戀愛,他挑誰都行,偏偏不能是她,如果可以是她,那麼為什麼不能是我?這樣的結果讓我很有挫敗感,我不是一個害怕失敗的人,但我曾把全部的心和愛放在他身上,我不希望是這樣的下場。
即使在獨自前行的日子裡,我已經學會不再斤斤計較結果,已經沒了非要和他在一起的執念,可我,寧願他把過去全部扔掉,即使忘記我,可是為什麼能夠擁抱過去,而那個人卻不能是我。
03
半年後,他們的異地戀出現了問題,他向我吐槽的時候,我坦白直言,「你知道我不會學綠茶婊說出什麼祝福你的話,我只會惡語相向,你肯定不願意聽,既然我們都會不開心,那你為什麼還要來為難我。」
「阿蠻,整個山東省,我能想到的人也就你了。」
也許他把「能想到」換成牽掛、思念、忘不掉我會更開心,但是這樣的回復同樣讓我覺得,enough。不過我依然是個耿直girl,我告訴他應該負起男朋友的責任,這其中之一,就是不與女友認為的潛在情敵聯絡。
然後,他冷笑誇我說的話真有道理,我們也真的很久不曾聯絡。
冬天回家的時候,看到那個姑娘秀恩愛的朋友圈,我有了強烈的想見他的念頭,我知道自己在做不道德的事情,我對他的非分之想從來不曾斷過,我甚至妄圖拆散他們,在他又一次向我訴說漏洞百出的感情的時候。
「你知道她從很早就開始喜歡你了嗎,比我要早。」
他坦言,他一無所知,然後他告訴了我一個分量更大的事情,「我一直知道你喜歡我,從你還不知道自己的心的時候。」
也就是說,我一直引以為豪的暗戀其實根本不成立,我這好幾年的沾沾自喜其實都只是獨角戲,不過,轉念一想,我決定不追究他破壞我的暗戀的罪行。
「你看過《one day》么,我們以後也每年都見一面,無論彼此身在何方,有無伴侶,如何?」
他眨眨眼,像多年前一樣,他說,「為什麼不呢。」
直到快開學,我們才又開始提起這個問題,就像早上起床要喝一杯水一樣的無比自然的約定時間地點,天氣預報在前一天晚上是無比配合的,可是第二天一起床就下起了冰雹。
媽媽一臉八卦,什麼人是你冒著冰雹也要見的?
一個見了面什麼都不說只是坐著也令我開心的人,我詩意的回復之後,他卻突然說在醫院,他的過敏一大早來勢洶洶,屋漏又有連陰雨,我迷信的以為還是不見為妙。
誰料這個傲嬌的處女座還非見不可了,做了最緊急的治療然後下午就出了院,當然,冰雹沒有停,還有變本加厲的節奏,我想,我對他的感情也是。
因為是惡劣天氣,整個影院都是空蕩蕩的,一個看包場電影的機會被我們用來看了一個噼里啪啦的美國動作片,我全程被吵死,他倒托著腮津津有味。
晚上出來之後,大地已經覆上白茫茫的一片,我驚呼一聲站到落地窗前,遠處是街燈氤氳的光,腳下是皎白的一片雪,背後,有他。
現在我時常想,好像所有盛大的圖景,有了一片雪和一群燈都會變的浪漫,不過,浪漫是什麼呢,是手握珍貴的禮物向喜歡的人示愛么,是平凡而漫長的支持么,是一同努力的陪伴么,於我而言,我靠近他,他不慌張,我擁抱他,他不躲閃,就是浪漫。
當然,我把這個理論與他分享時,他一臉不以為意。
故事到這裡,我們已經完全都不介意是否會在一起,因為經過這許多個日子,我相信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分量留在他的生命軌跡中,我對他而言是特別的,他於我也是無法替代的,這樣,青春這個詞,突然變得價值非凡了。
在這場望梅止渴的暗戀里,我從來沒想從他身上挖掘出什麼意義,我為了他變成更好的人,可是這並不是因為他。同樣的,對過往發生的一切我無法忘懷,但絕對不會用任何形式束縛、纏繞彼此,我們應該並排站在一起,一起看著這個落寞的人間。
執筆︱阿蠻
圖片︱來自網路
編輯︱月影青嵐
聲明︱耀斑閱讀原創作品,轉載請聯繫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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