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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滿天下,何用堂前花

編者按

「師道既尊,學風自善」。尊師重道是千年來流淌在國人血脈里的文化精神。孔子三千弟子,言行舉止傳承著詩禮精神;漢儒皓首窮經,家法、師法嚴守不渝;在國子監、書院、私塾之中,莘莘學子研習經典,疾學尊師。「事師之猶事父」,老師們淵博的學識、高尚的品德使先人將他們想像成為令人敬愛的父親,這是在宗法社會裡,對其地位的最高推崇。

古今中外,關於師的文字,既有讓人肅然的義理,又有傳達著人文關懷的點滴樂事。老師與學生的故事,真是永遠也說不完。

凡學之道:嚴師為難。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是故君之所以不臣於其臣者二:當其為屍,則弗臣也;當其為師,則弗臣也。大學之禮,雖詔於天子無北面,所以尊師也。

——《禮記·學記》

禮者,所以正身也;師者,所以正禮也。無禮何以正身?無師,吾安知禮之為是也?禮然而然,則是情安禮也;師雲而雲,則是知若師也。情安禮,知若師,則是聖人也。故非禮,是無法也;非師,是無師也。不是師法而好自用,譬之是猶以盲辯色,以聾辯聲也,舍亂妄無為也。故學也者,禮法也;夫師,以身為正儀,而貴自安者也。《詩》云:「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此之謂也。

——《荀子·修身》

曾子曰:「君子行於道路,其有父者可知也,其有師者可知也。夫無父而無師者,余若夫何哉!」此言事師之猶事父也,曾點使曾參,過期而不至,人皆見曾點曰:「無乃畏邪?」曾點曰:「彼雖畏,我存,夫安敢畏?」孔子畏於匡,顏淵後,孔子曰:「吾以汝為死矣。」顏淵曰:「子在,回何敢死?」顏回之於孔子也,猶曾參之事父也。古之賢者,與其尊師若此,故師盡智竭道以教。

——《呂氏春秋·勸學》

某聞古之學者必嚴其師,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篤敬,篤敬然後能自守,能自守然後果於用,果於用然後不畏而不遷。三代之衰,學校廢。至兩漢,師道尚存,故其學者各守其經以自用。是以漢之政理文章與其當時之事,後世莫及者,其所從來深矣。後世師,法漸壞,而今世無師,則學者不尊嚴,故自輕其道。輕之則不能至,不至則不能篤信,信不篤則不知所守,守不固則有所畏而物可移。是故學者惟俯仰徇時,以希祿利為急,至於忘本趨末,流而不返。夫以不信不固之心,守不至之學,雖欲果於自用,而莫知其所以用之之道,又況有祿利之誘,刑禍之懼以遷之哉。此足下所謂志古知道之士世所鮮,而未有合者,由此也。

——歐陽修《答祖擇之書》

蔡先生到北大的第一年中,有一個同學,長成一副小官僚的面孔,又做些不滿人意的事,於是同學某某在西齋(寄宿舍之一)壁上貼了一張「討伐」的告示;兩天之內,滿牆上出了無窮的匿名文件,把這個同學罵了個「不亦樂乎」。其中也有我的一件,因為我也極討厭此人,而我的匿名揭帖之中,表面上都是替此君抱不平,深的語意,卻是挖苦他。為同學們賞識,在其上濃圈密點,批評狼藉。這是一時學校中的大笑話。過了幾天,蔡先生在一大會中演說,最後說到此事,大意是說:諸位在牆壁上攻擊××君的事,是不合做人的道理的。諸君對×君有不滿,可以規勸,這是同學的友誼。若以為不可規勸,盡可對學校當局說。這才是正當的辦法。至於匿名揭帖,受之者縱有過,也決不易改悔,而施之者則為喪失品性之開端。凡作此事者,以後都要痛改前非,否則這種行動,必是品性沉淪之端。這一篇話,在我心中生了一個大擺動。我小時,有一位先生教我「正心」「誠意」,雖然《大學》念得滾熟,卻與和尚念經一樣,毫無知覺;受了此番教訓,方才大徹大悟,從此做事,決不匿名,決不推自己責任。大家聽蔡先生這一段話之後印象如何我不得知,北大的匿名「壁報文學」從此減少,幾至絕了跡。

——傅斯年《我所景仰的蔡先生之風格》

到第二學年的終結,我便去尋藤野先生,告訴他我將不學醫學,並且離開這仙台。他的臉色彷彿有些悲哀,似乎想說話,但竟沒有說。

「我想去學生物學,先生教給我的學問,也還有用的。」其實我並沒有決意要學生物學,因為看得他有些凄然,便說了一個慰安他的謊話。

「為醫學而教的解剖學之類,怕於生物學也沒有什麼大幫助。」他嘆息說。

將走的前幾天,他叫我到他家裡去,交給我一張照相,後面寫著兩個字道:「惜別」,還說希望將我的也送他。但我這時適值沒有照相了;他便叮囑我將來照了寄給他,並且時時通信告訴他此後的狀況。

我離開仙台之後,就多年沒有照過相,又因為狀況也無聊,說起來無非使他失望,便連信也怕敢寫了。經過的年月一多,話更無從說起,所以雖然有時想寫信,卻又難以下筆,這樣的一直到現在,竟沒有寄過一封信和一張照片。從他那一面看起來,是一去之後,杳無消息了。

但不知怎地,我總還時時記起他,在我所認為我師的之中,他是最使我感激,給我鼓勵的一個。有時我常常想:他的對於我的熱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誨,小而言之,是為中國,就是希望中國有新的醫學;大而言之,是為學術,就是希望新的醫學傳到中國去。他的性格,在我的眼裡和心裡是偉大的,雖然他的姓名並不為許多人所知道。

他所改正的講義,我曾經訂成三厚本,收藏著的,將作為永久的紀念。不幸7年前遷居的時候,中途毀壞了一口書箱,失去半箱書,恰巧這講義也遺失在內了。責成運送局去找尋,寂無回信。只有他的照相至今還掛在我北京寓居的東牆上,書桌對面。每當夜間疲倦,正想偷懶時,仰面在燈光中瞥見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說出抑揚頓挫的話來,便使我忽又良心發現,而且增加勇氣了,於是點上一枝煙,再繼續寫些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惡痛疾的文字。

——魯迅《藤野先生》

有一天,先生大概是多喝了兩盅,搖搖擺擺地進了課堂。這一堂是作文,他老先生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兩個字,題目尚未寫完,當然照例要吸溜一下鼻涕,就在這吸溜之際,一位性急的同學發問了:「這題目怎樣講呀?」老先生轉過身來,冷笑兩聲,勃然大怒:「題目還沒有寫完,寫完了當然還要講,沒寫完你為什麼就要問?……」滔滔不絕地吼叫起來,大家都為之愕然。這時候我可按捺不住了。我一向是個上午搗亂下午安分的學生,我覺得現在受了無理的侮辱,我便挺身分辯了幾句。這一下我可惹了禍,老先生把他的怒火都潑在我的頭上了。他在講台上來回地踱著,吸溜一下鼻涕,罵我一句,足足罵了我一個鐘頭,其中警句甚多,我至今還記得這樣的一句:

×××?你是什麼東西?我一眼把你望到底!

這一句頗為同學們所傳誦。誰和我有點爭論遇到糾纏不清的時候,都會引用這一句「你是什麼東西?我把你一眼望到底!」當時我看形勢不妙,也就沒有再多說,讓下課鈴結束了先生的怒罵。

但是從這一次起,徐先生算是認識我了。酒醒之後,他給我批改作文特別詳盡。批改之不足,還特別地當面加以解釋,我這一個「一眼望到底」的學生,居然成了一個受益最多的學生了。

……

徐先生最獨到的地方是改作文。普通的批語「清通」、「尚可」、「氣盛言宜」,他是不用的。他最擅長的是用大墨杠子大勾大抹,一行一行地抹,整頁整頁地勾;洋洋千餘言的文章,經他勾抹之後,所余無幾了。我初次經此打擊,很灰心,很覺得氣短,我掏心挖肝地好容易謅出來的句子,輕輕地被他幾杠子就給抹了。但是他鄭重地給我解釋,他說:「你拿了去細細地體味,你的原文是軟巴巴的,冗長,懈啦光唧的,我給你勾掉了一大半,你再讀讀看,原來的意思並沒有失,但是筆筆都立起來了,虎虎有生氣了。」我仔細一揣摩,果然。他的大墨杠子打得是地方,把虛泡囊腫的地方全削去了,剩下的全是筋骨。

——梁實秋《我的一位國文老師》

記得有一天早晨,我第一次問老師「love」(愛)這個詞的意思。我在花園裡找了不少早春的鮮花,我把這些花拿給老師。她想吻我一下,但是那時候,除了母親以外,我不喜歡別人吻我。莎利文老師用手臂溫存地圍著我的脖子,在我手上拼寫了「我愛海倫」。

我問:「『愛』是什麼東西?」

她把我拉得更近,用手指著我的心說:「愛就在這裡。」她的話使我迷惑不解,因為當時除了手能摸得到的東西以外,我不能理解任何別的東西。

我聞著她手上的花,打著手勢問:「花的香味是『愛』嗎?」

「不是。」我的老師說。

我想了一下又問:「溫暖的陽光照在我的身上,射向四面八方,這是『愛』嗎?」

我認為沒有什麼比太陽更美麗的東西,因為它溫暖的光能使萬物生長。但是莎利文老師還是認為不是。我感到困惑和失望,我想我的老師真怪,為什麼不把「愛」拿給我看看,讓我摸摸。

大概一天以後,老師要我把大小不同的珠子穿成兩顆大珠和三顆小珠相間隔的式樣。我穿錯了很多,莎利文老師並沒責怪我,而是耐心和藹地指出我的錯誤,叫我再仔細地按正確的次序排列。莎利文老師用手觸著我的前額,拼寫了「think」(思考)這個詞。

剎那間,我懂得了事物的名稱是在人們的腦子裡通過思考產生的。我第一次意識到某些東西不一定都是我的手能摸到的。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琢磨「愛」這個詞。現在我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了。太陽被雲覆蓋,下了一場陣雨。忽然雲開日出,陽光又帶來了南方特有的炎熱。

我又問老師:「這是不是『愛』呢?」

老師回答說:「『愛』就像雲一樣,在太陽出來之前布滿天空。」接著她又解釋說,「你知道,你不能摸到雲,但你會感覺到雨。同樣的,你不能摸到『愛』,但是你知道人的溫情可以灌注到每一樣東西中去。沒有愛你就沒有歡樂,你就不願遊玩。」

我的腦子裡充滿了美妙的真理。我感到我的心跟我看不見的東西,跟別人的心,都是緊緊地連接在一起的。

——海倫·凱樂《我的老師》

圖片源自網路

編輯:十七

排版:曹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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