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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富帥狂追我還浪漫求婚,直到身邊人重傷我才知他真實目的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李明爾 |禁止轉載

1

北平的秋日來得快,一夜之間地上便落滿了金黃的銀杏,被風吹得窸窣作響,而頭頂的天藍得通透,寵辱不驚的模樣,正如沈念秋的臉色。

崇文戲院座無虛席,台下熱鬧地議論著今兒要登台的新晉花旦,後台也被這氣氛帶得忙亂起來。沈念秋靜靜地坐著任師妹為她檢查行頭,「姐姐真漂亮。」孟小芸看著她的扮相笑道。

念秋隨著她微微一勾嘴角,「他來了么?」

小芸的笑意愈發深了,倒真像是笑話崔鶯鶯的紅娘,「座兒都等著了。」看著念秋沒有動作,她接著道,「昨個兒不是說不來了么,這會子都上火車了吧。」

念秋這才轉過身來,「也是,我多念了。」

2

七個月前的北平。

合著西皮垛板,一揮袖一側身,和婉的聲音唱著,「雖然是叫斷橋橋何曾斷,橋亭上過遊人兩兩三三。似這等好湖山愁眉盡展,也不枉下峨嵋走這一番。」

這是她第一次登台唱主角。論唱功論身段論樣貌,念秋在寶慶班都是頂好的,他們都說她必能成為寶慶班的搖錢樹。可念秋沒想這麼多,她只是想唱好戲,那華彩斑斕的臉譜,悠揚婉轉的唱腔,胡琴笙簫的和鳴,是沈念秋全部的夢想。

念秋學戲很用心,詞背得一字不差句句有情,可對著這麼多人還是怯場了,只怯生生地掃了一眼觀眾席。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西裝革履,金色的扣子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他的臉稜角分明線條明晰,神色嚴肅目光深邃,好似離舞台很遠。可對上眼神時,她恍惚間覺得他微微揚了揚嘴角,露出一絲驚人心魄、魅惑般的笑意。

念秋一下收回了眼神,卻再也收不回凌亂的心。

後台照例有各色送禮捧場的人,念秋蹙眉對小芸道,「替我謝謝他們,東西就不收了。」

「有位替陸三少送花的,也要退回去嗎?」

「嗯。」念秋點頭。

「三少可不是好惹的人,姐姐還是別壞了他的規矩。」小芸勸了句。

「唱得好不好座兒都明白,我自個兒也明白,用不著他來表示什麼。」念秋淡淡道,「再說,他有他的規矩,我也有我的規矩。」對那樣的富家公子她向來是不喜歡的,不過仗著與生俱來的家世顯赫,便可以那樣輕薄地稱她們為戲子,然後隨意玩弄嗎。

而沈念秋不會知道,就是這一句話,竟改變了她之後全部的人生軌跡。

「怎麼。」陸梓欽蹙眉看著無功而返的副官。

「她說,她也有她的規矩。」副官心裡真替這為剛登台的小花旦捏把汗。

「呵,有意思。」陸梓欽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看不出是不屑還是無所謂。

第二天陸梓欽依舊去看戲,念秋比昨兒唱得流暢許多,「素貞我本不是凡間女,妻原是峨嵋山一蛇仙。都只為思凡把山下,與青兒來到西湖邊。風雨途中識郎面,我愛你神情惓惓,風度翩翩。」她對著座兒吟著獨白般的唱詞,眼角眉梢盡顯風采。

陸梓欽坐在最中間的位置,銀質的手錶常常晃了念秋的眼,他那樣耀眼奪目,像是把她的風頭都全搶了去。可又是副疏離的表情,無論底下的座兒怎麼用力喝彩叫好,他都無動於衷,像是分外認真,又像是完全不在意。

一雙劍眉下那對細長的桃花眼,迎著念秋的目光輕輕閃動,讓人一不小心就不由自主地淪陷進去。

不過念秋漸漸地也就習慣了,習慣了他閃耀的西服扣子,習慣了他恍若無人的表情,習慣了他若有似無的笑意。時間久了她竟發現自己開始期待著台下那雙狹長魅惑的眼。

可這一日念秋上了台去沒有發現那熟悉的人影,一時慌亂,竟對著那空蕩如心的位置念起詞來。這才知台下那人於她,早已如同這微微泛舊的戲服和沉重的頭飾一般,成了戲的一部分。

下了場念秋一直恍恍惚惚的,小芸喚了她好幾聲,「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那位陸三少可又送東西來了。」

「說了不收的。」小芸遞來的東西卻叫她收回了即將出口的半句話,是一封信和一束白綠玫瑰。

清新淡雅又不失傲氣的花朵忽然就敲動了她的心。念秋接過信看了,字跡清晰有力,語調卻是極為平常的,他說花旦重的是神態不是唱腔,靠眉眼傳意,而白素貞贊西湖的時候看小青,念白的時候看座兒,這樣的錯誤著實不應該。

念秋抿了抿嘴,「替我謝謝三少爺吧。」

3

念秋抱著白綠玫瑰走齣戲園,聽戲的人早已散了,安靜得很,只見門口停著輛車,兩個軍裝打扮的人正站在車旁。她有些好奇,待凝神一看,不由心下一驚,是他,原來他今天來了。

「沈老闆」,副官叫住了她,語氣不失禮儀,「這是三少。」

陸三少?念秋一時愣了神。

「在下陸梓欽。」他沖她點了點頭。念秋本就清瘦,如今不施脂粉,少了那顧盼流轉的眼神,怯生生地站在那裡也不說話,倒像是山城秋霧,遠山黛色一般不可琢磨。

「謝謝三少的花。」她輕聲道,她知自己不該與這樣的公子哥扯上交集,只想著趕緊脫身。

「你的嗓子很不錯。」陸梓欽嘴角噙著一抹不拘的笑,念秋驀地抬頭對上了他的眼神,「謝謝」。陸梓欽也沒多說什麼,道還有事,便上車走了。

念秋鬆了一口氣,心裡卻是五味陳雜。

陸梓欽依舊是不經意的樣子,白綠玫瑰每日照送,偶爾送信箋來。兩人在門口見了,四目相接,也不多說一句話,輕笑著就過去了。

本念著再不要與這人有關聯,可卻止不住去看他的眼,去期待他的信箋。念秋常常會對著白綠玫瑰發獃,傳言中的陸三少一直是風流倜儻的意氣少年,如何變成了這般溫文少言,若即若離,真叫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沈老闆。」這天陸梓欽卻忽然叫住了她。

「三少。」念秋淡淡一笑。陸梓欽蹙了一下眉,她應是台上百轉千回深情如許的女子,如何會這般淡漠。

「散了場卻還沒齣戲,沈老闆可否賞臉與在下說說戲。」念秋對上他的眼睛,那問詢比魅惑更甚,將她毫無抗拒地席捲進了他眼神的漩渦。

「三少過獎了,是我要向三少請教才是。」

陸梓欽沒有帶她去西洋餐廳,而是就近去了一家麵館,走進便聽老闆道,「三少今天吃什麼?」隨即是語帶驚訝的一句「念秋?」

陸梓欽轉頭看她,低著頭有著尷尬,長而微卷的睫毛隨著眼睛眨了一下,海藻般的長髮隨意地垂在兩肩,清新素淡仿若出塵。

「老樣子。」陸梓欽道,隨即轉向念秋,「若是去前門,明兒怕又是一堆事了。」他似是無意,念秋也明白,畢竟督軍公子和新晉花旦這樣的身份,實在讓人不由得遐想。

「在你們眼裡,戲子很卑微很不堪吧。」想到這裡,念秋失神道。

陸梓欽愣了一下,一個月之前他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可遇上了她之後……「或許很多人這麼覺得,可我不認為。」

「為何?」

「能演盡眾生的普相,體會各樣人生,多叫人羨慕。」他的眼神深得讓人看不清楚心思,「哪裡像我,一輩子只能背著督軍公子的身份。」

「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成為富貴無雙的督軍公子呢。」念秋輕輕一笑,「人或許只是嚮往沒有得到的生活吧。」

「那你戲裡的角色,會是你嚮往的生活嗎?」

「戲是戲,人是人。」

「你們行里不是講要把自己融進人物里,全身心地放在台上。」

「我怕。」念秋輕輕答了一句。

「什麼?」他不知是沒有聽清還是沒有聽明白。

「沒什麼,是這個理。」她抬起頭笑著掩飾過去,「不過那只是在台上罷了。」

確實,台上和台下的沈念秋,全然不是一個人,陸梓欽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明白她了。

他們好像一下子熟稔起來,念秋唱得確實好,幾個月的光景便成了寶慶班最賣座的角兒。陸梓欽問她想不想讓更多人聽到她的戲,她想都沒想就說好。

「來崇文唱吧。」他道,念秋很是詫異,崇文是北平最好的戲院,進進出出的不乏達官貴人,她如何敢在他們面前獻醜。

副官向班主表達了意思,老班主自是十二分的樂意。師娘卻是有些擔憂,「今兒他願意捧你,你便能在崇文唱,來日他換了心意,你也要有從天上摔回地上的準備。」

「是。」她點點頭,「三少給的只是機會,好不好還是座兒說了算。」

「你明白就好,記住了,決計不可對他付出真心。」師娘的沉聲讓念秋聽了一霎時晃了神。

崇文的第一場,念秋唱《天女散花》。門口掛出的牌子讓人議論起來:不知這小丫頭為何能在崇文唱,許是被三少看上了吧,眾人笑笑。而一曲終了,這些猜疑便噤了聲。

她唱「祥雲冉冉波羅天,離卻了眾香國遍歷大千,諸世界好一似輕煙過眼。」活脫脫一個天外飛仙,讓沈念秋在北平城一下子大紅大紫。

陸梓欽正有事回了趟重慶,他一走,八卦消息也隨之而來。

念秋明白,她既借著三少的光在崇文唱戲,就要做好有人在背後戳她的脊梁骨的準備。

每日送來的時報,或大或小的版面都有「陸三少一擲千金捧花旦」。她不知台下叫好的人,是真覺得好,還只是賣三少一個面子,正如她不知他們看的究竟是台本上的戲,還是報上講述的戲碼。

不過好在有著一心寫戲評的文人,只對著唱念做打說戲,如同三少的信一半叫她歡喜。批評也好,肯定也好,念秋看到這些都會打心底里高興,如同之前收到三少的信一般。

4

許之游第一次見到沈念秋,就是在崇文。她的車在路上撞了人,過來有些遲了,急急地往戲院里跑,與他撞了個滿懷。念秋也來不及停下來,回身點頭說了句「抱歉」便跑向了後台。

許之游倒也不介意,低頭卻發現了女子掉落的手絹。花色不是小姐們平日里常用的桃花牡丹,綉了一棵梧桐,提的詞是納蘭的「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也不像是魯莽的性子,許之游想著,便收起了手絹。

這日演的是《西廂》,許之游隨便在後排找了位置坐了。即使是畫著濃墨厚彩,他依然一眼就認出了她,略略收斂的眉眼與剛才撞見的女子如出一轍。

孟小芸念白,「小姐,瞧您多像菩薩跟前那位龍女啊,就可惜少一位善財。」

沈念秋合著西皮搖板唱,「已經是鎖重門百無聊賴,誰還願捧楊枝同傍蓮台?」許是剛跑得急了,那唱詞的尾音沒能如常收住。

「妙啊!」台下突兀地傳出掌聲,本不該是喝彩的地方,眾人一時鄙夷那人的胡鬧。許之游也不介意別人的目光,勾勾嘴角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可這句「妙啊」應是張珙的詞,那小生一時也不知是否要再接一句「妙」。

念秋也不管他,依著戲路對著孟小芸道,「紅娘!回去了吧。」

念秋認出了他,雖是急匆匆離開了,還是記著那人粗布長衫的文人打扮,在崇文華服洋裝的公子小姐間顯得格外突兀。

唱《西廂》的日子,念秋總能見著許之游,他依舊穿得樸素,坐在邊角的位置,卻不知為何,她的眼總能越過眾人獨獨落到他身上。

或許命運已然打定主意讓他們相識。維持著「彼此知曉」的狀態一段時間後,念秋在戲院門口再次遇見了許之游。他像是在與一個許久不見的故人寒暄,說了幾句笑著目送對方離去。

「公子,」念秋走上前去,「之前衝撞了公子,一直沒有道歉,實在是對不住。」

「沈老闆這麼見外做什麼,」他笑了笑,「若是耽誤了戲,園子里的觀眾們可不會放過我。」

「叫公子見笑了。」

「那沈老闆能不能賞臉和在下一起吃個晚飯。」念秋愣了一下,尋思著還是找個什麼理由回絕了他,而許之游道,「沈老闆不會連這個面子都不給在下吧。」

許之游帶念秋去的是歐式咖啡廳,可看他的裝扮,實在不像是經常來這的人。他好像看出了念秋的心思,「怎麼,覺得我不該來這樣的地方?」

「不是。」念秋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能天天在崇文看戲,哪能來不得這裡。」

「只要是自己喜歡的,也不介意花費。」

「喲,大作家,這些日子去哪裡快活了,都見不著你的人。」一個洋裝女子巧笑倩兮地踱步過來,對念秋禮節性地點了點頭就和許之游嬉鬧起來。待許之游打發了她,氣氛早已放鬆下來,他笑笑,「小表妹,平日里驕縱慣了。」

「想不到許公子竟是作家呢。」念秋轉著咖啡勺說。

「過獎了,不過寫幾個字罷,我用著『言方』的名字在《戲苑》里寫過幾篇文章,你若是想翻翻,過幾日我去尋出來。」

「言方?」念秋一時紅了臉,這個叫言方的作者常在報上評她的戲,言語之間不乏讚美之詞。許之游看念秋的表情知道她是看過了,也就會意一笑,「我可沒有收班主的銀元,那出《天女散花》可是真真的好。」

許之行又問了一些戲路上的事,過了晚飯的時間也不耽擱,就送她回去了。

5

等演完了《西廂》,三少終是從重慶回來了,一下火車便急急往崇文趕,念秋正卸著妝。「有沒有想我?」三少靠著旁邊的檯子,邪邪一笑。

「胡說什麼。」念秋道,語氣里卻全然沒有厭煩。她確實無法否認看到那麼多人喜歡她的戲時,心裡對陸梓欽的感激,無法否認自己站到台上期冀著一個熟悉的目光,無法否認這句略顯曖昧的問話。

「等下帶你去個地方。」陸梓欽把手插進口袋,「在下面等你。」

念秋收拾完下樓卻沒見副官的車,只陸梓欽一人站在門口,他不知從哪裡弄來兩輛腳踏車,簇新簇新地停在一邊。

「會騎嗎?」他問。念秋搖搖頭有些落寞,只有留過洋的女孩子,才會自如地騎車吧。

「那我帶你。」陸梓欽推過車,示意她上車,念秋卻低著頭怯怯地沒有動。

「上來。」他的聲音總是有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念秋小心地坐上后座,陸梓欽好似一下子溫柔了起來,「抱住我。」他說,「不然會摔下去的。」

車很快騎出城區,不知是因為加速還是什麼,陸梓欽感到念秋把頭靠在了自己的背上,很暖的感覺。如若能一輩子就這樣被她抱著,多好,想到這裡陸梓欽自嘲地搖了搖頭。

第一日聽《白蛇》時只當她是普通的戲子,卻不想一次又一次牽扯出了這許多的情緒。在重慶時眼前總是恍惚出她清冷漠然的眼神,父親說讓他娶袁七小姐時,他竟毫不猶豫地回絕。

想要娶的人,二十幾年他都沒有想過,而這女子,他覺得她是一本書,或許一生的時間都讀不透。

究竟誰是白蛇誰是許仙,是誰魅惑了誰,他一輩子也分不清。

風拂過臉頰,念秋有些迷離的感覺,這是夢嗎。傳遞給自己指尖溫度的人,每日一束白綠玫瑰,散場後的一封信,還有一碗家常的面,這些都是夢嗎。

念秋面前是一大片桃林,滿目的粉紅,在微漾的春風裡無限嫵媚。陸梓欽跳下車,拉著她的手跑了起來,穿越了層層疊疊的桃花,空地上擺滿了白綠玫瑰,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愛心。這種花是極難得的,他究竟動用了多少力量,才找到了這麼多。

陸梓欽將沈念秋擁入懷中,她的發間有一縷荷葉的清香,拂在他的鼻尖心上,恍若是這世間最美好的味道。陸梓欽埋首在她髮絲里,囈語般問道,「念秋,嫁給我好嗎?我們在家裡種滿玫瑰花,讓它們永永遠遠開下去。」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仿若不願打破這一刻的寧靜。

念秋忘卻了所有,忘卻了門第,忘卻了人言,只覺得面前的場景合該是戲裡面演的,她一直克制著自己不讓自己走進戲裡,卻不想,生活本就是一場戲。她忘了所有的自製,忘了師母的勸誡,她信他,信他會解決所有阻礙,此刻她只想要把那些百轉千回的愛情真真實實地演一遍。

「好。」陸梓欽聽到懷中的人呢喃出一個音節。他等這個字,好似已經許多許多年。

他帶她去新酒樓開業的酒會,為她挑了海棠色的織錦旗袍,襟前別上一支白綠玫瑰,清清素素的容顏,抵過了所有的風情萬種。

陸梓欽環過念秋的腰走向眾人,謙和有禮地向所有人介紹臂彎中的佳人,「在下的未婚妻,沈念秋小姐。」

念秋感到無數艷羨的目光,也聽見那些細碎的議論,「是寶慶班那花旦吧,怪不得能去崇文唱呢,原來早就是三少的人了。」「三少可是捧過不少花旦,這小妮子是有什麼本事,能叫他說出『未婚妻』這三個字?」「不過是想玩新花樣罷了,一個戲子,陸督軍能讓她進門做兒媳?」

「三少身邊可真是鮮花無數啊。」一個男子端著酒杯對陸梓欽笑道。

「看遍了百花,最愛的還是白綠玫瑰。」他扭頭對念秋笑笑。

念秋知道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知道自己要花很多力氣承受很多閑言碎語去融入他的世界,可此時此刻這般被他小心愛護的感覺讓她覺得,無論未來如何,她都欣然接受。

6

念秋下場到後台發現陸梓欽正坐在她的位置上擺弄她的首飾,本以為他今天有事沒有來聽戲。她想著問了句,「那天你坐在哪裡了?」

「有些軍務要處理,出來晚了,想著不擾民,便在側邊站著看了。」念秋聽了心裡一暖,那一折足足有一個時辰,他就是一直站著嗎。

「其實……」

「我知道。」他打斷她的話。

「知道什麼?」

「其實你是沒有看到我,才沒對著人念詞。」他笑了笑,「你那點小心思。」

沈念秋以為可以就這樣平平淡淡地和陸梓欽走下去,很多時候她都忘了他還是督軍公子。可他畢竟是,不是他忘卻了身份她不再憶及就可以改變。

袁七來找念秋時她正在給小芸說戲,小芸抬頭看她的表情還和一年前一樣澄澈,而她已然穿上精緻的旗袍泰然自若地道,「袁小姐好。」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吧。」袁七撫了一下包上的流蘇,用一種習以為常、居高臨下的姿態說道。

「袁小姐想聽戲,去前台買票就行了,不必特意來找我。」念秋彬彬有禮地回敬。陸家想和袁家聯姻的事,北平城傳得沸沸揚揚,陸梓欽不提,她便也不問。可她明白自己不能輸,不能自己就把自己當作低賤的戲子。

「一個戲子也敢跟我這樣說話,別仗著三少寵你,就以為在崇文唱和在八大胡同唱有什麼區別。」袁七冷冷一笑。

「崇文可是梓欽的場子,袁小姐這麼說不好吧。」一個稱呼就把二人的位置表示得很清楚。

袁七咬著牙,「戲子終歸是戲子,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是,袁小姐也終歸是袁小姐。」永遠也成不了陸三少奶奶,念秋恭恭敬敬地回答。袁七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甩手就是一耳光,「你以為陸伯伯能讓你進門,有點自知自明吧。」

念秋沒有躲,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她知道,這些都是她必須要承受的。

「聽小芸說袁七來過了?」陸梓欽進來瞧見念秋紅腫的臉蹙起了眉,他抬起手碰了一下,念秋卻一動不動地出神,陸梓欽的手僵在了半空。回到北平他便跟家裡提出了要娶念秋,重慶的態度如同他拒絕娶袁七一般決絕,就連一向寵愛他的姐姐也認為他是在胡鬧。

「梓欽,不要為我為難。」念秋緩緩道。

「沒有的事。」陸梓欽立刻反駁。

「若是錯了,就錯到這裡為止罷了。」袁七的那一句「你以為陸伯伯能讓你進門」讓念秋恍然明白過來,陸梓欽不是一個人,他身上背負著太多她無法企及的東西,他的家庭,他的事業,他的宏圖大願。他需要的東西她給不了,而袁七可以。

「家裡的事有哥哥,我只想聽你唱戲,念秋,可不可以一輩子只唱給我聽?」

陸梓欽說他可以不娶袁七,可家裡還是沒法接受她的身份。他的辦法原是讓她改名換姓,讓他找個好友認作遠方表親。是啊,陸家能接受一個什麼也沒有的清白女子,也不會接受一個大紅大紫的戲子。

念秋曾以為自己何其幸運,愛情與夢想以同樣美好的姿態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可老天總是公平的,陸梓欽和十多年的唱念做打,她只能選一個。她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老,會無法唱下去。而他……

這些年軍中的事都是陸家二少在處理,而三少在北平吃喝玩樂,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可念秋很多次看到陸梓欽沉靜下來的樣子,他身上那種強勢的壓迫力叫念秋無法相信他真是一個紈絝子弟。

他真的願意放棄督軍的位置嗎?他們這樣為彼此拋棄夢想真的是對的嗎?

7

「在想什麼?」許之游抬手在念秋眼前晃了晃,「叫我出來自己在那一直發獃。」

「啊,不好意思。」她揉了揉眼睛。

「遇上什麼煩心事了?」他略帶寵溺地看著念秋,燈光在他周身打出一圈毛茸茸的光芒,叫念秋的心裡一下子暖了起來。

「你覺得,要不要為了一些東西去放棄一些東西呢?」

「是什麼?」她問得實在隱晦。

「你會放棄寫作嗎?」

「不會。」許之游毫不猶豫地答,「世上有多少人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茫茫度日。」他是有私心的,他明白念秋心裡不過兩樣東西——戲,陸梓欽。

許之游喜歡聽戲,大大小小的角兒見過不少,卻不知為何獨獨對沈念秋難以忘懷。這麼多場看下來,他總算有些明白了,演員們總用盡全力去表現,把自己融進角色里,而沈念秋演戲卻想把自己拖出來。

他一直對這個女孩子很好奇,聊過之後卻發現她不過是外表清冷,其實心裡比誰都在意,比誰都執著,就如同他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我之前寫了個劇本,一直找不到主角,想來真是很適合你。」

「是什麼樣的故事?」念秋問。

「就是《西廂》,不過主角是紅娘,我覺得崔鶯鶯想愛不敢愛,張君瑞沉醉美人鄉,紅娘雖是對他們冷眼旁觀,卻想盡辦法幫助他們,倒是這戲裡最光彩四射的角。」

念秋點點頭,「她的性格有兩面性,確實值得玩味……」她拿起桌上的玻璃杯,餘光卻瞥見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他紳士地為女子拉開座椅,對著那穿著粉色洋裝的小姐謙和一笑,而女子笑得甜美而嬌媚。

陸梓欽。袁七(原題:《誰念西風獨自涼》作者:李明爾。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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