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土豆?排骨燒土豆

最新 09-11

美食物語

當你斂聲屏氣傾聽風兒吹拂它的溫存之聲時，你的靈魂卻首先聞到了來自大地的一股經久不衰的芳菲之氣，一縷凡俗的土豆花的香氣。

——遲子建《親親土豆》

對於我這樣的東北人來說，土豆是一種最溫暖的食物，曾經多少個漫長而寒冷的冬季，就是依靠它一次次填滿腹肚。

深秋里土豆成熟之後，起土豆是一種家庭式的勞作，大人可以拉秧刨土豆，孩子們則可以在被翻得鬆軟的土地里耐心地尋找被遺漏的土豆，每找到一個，都會興奮得尖叫，如獲至寶。土豆在離開土地之後，被人們細心地儲存在陰涼乾燥處，以確保它們可以存放到來年春天，直到菜園裡長出新鮮的蔬菜。

土豆和白菜、蘿蔔一起成為了東北人的「過冬三寶」。

早飯可以將土豆連皮洗凈，放入飯鍋中，或蒸或煮，待灶膛里的柴火熄滅得連一顆火星都不見的時候，揭開鍋蓋，飯香中摻雜著土豆的香氣。小時候大多吃高粱米飯，與高粱的粗糲相比，剝去皮之後的土豆，綿軟細膩，拌上自家醬缸中的大醬，與米飯一起咀嚼，滿嘴都是食物最原始的味道。

與農忙時不同，貓冬的季節，母親有了大把的時間用來料理食物，當太陽懶洋洋地爬到頭頂，廚房會傳來菜刀與刀板頻繁的碰撞聲。土豆去皮後被切成細絲，這時我會搬個板凳，從屋檐下取來懸掛著的干紅辣椒，母親接過去乾淨利落地洗凈切上幾刀，我幫忙往灶膛里填上一把柴火，便只等香噴噴的炒土豆絲上桌了。或許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學會做飯的吧。

除非有客人來，否則晚上一定是吃燉菜的。尤其進入臘月之後，養了一年的肥豬被宰殺，大卸八塊，太陽西下，從大缸這種天然的冰箱中隨意取出一塊，無論是哪裡的骨頭和肉，都可以和土豆燉在一起成為一頓美味。晚上做燉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持續的灶火不僅可以將食物烹熟，還能將連著灶台的火炕燒得滾燙。

天黑透後，掀開鍋蓋，土豆香和著肉香，隨那團白色的霧氣在房間里飄散著，那是關於家的一種記憶，最溫暖的記憶。

這記憶是紮根在生命深處的，以至於成家後自己也會想辦法將土豆烹制出各種味道，而且百吃不厭。今天這道排骨燒土豆，雖然土豆不是自家種的，但排骨卻是春節從老家帶回來的，經過了足夠長的生長期，肉的味道自然不一般，一個多小時的燒煮，排骨用筷子一夾便脫了殼，土豆也鬆軟細膩得入口即化。聞著土豆的香氣，站在廚房的那團白氣里，透過起霧的窗戶，我確信，我看到的是兒時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