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我心裡的老媽之二我的老媽愛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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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媽，一生的最愛就是，聽——戲。愛到如饑似渴，愛到廢寢忘食，愛到死去活來，愛到神魂顛倒！

一九五幾年，新中國屬於剛剛起步的百廢待興期。土裡刨食的小小農民，手裡沒有收音機，最多花兩塊錢兒，在縣城的集市上買個「喇叭」聽聽。那「喇叭」，是真正的喇叭，尾巴是個u型磁鐵，上面帶一個喇叭，有20厘米的直徑，像個老式粗瓷飯碗大小。裝在一個木頭小盒子里。外面，連個大（1號）電池。再連一個針，直接扎在一塊「礦石」上。整個叫做「扎針兒礦石」。就是一台收音機啦！一天到晚只有一個台！（應該就是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吧。）我的老媽，就是靠著它，聽戲！我清楚記得，「喇叭」掛在炕頭兒的牆上，正好是老媽把耳朵貼上去能聽，最合適的高度。那個「扎針兒礦石」，音，特小。聽的人務必全神貫注，緊貼喇叭，才能湊合聽到。那些年間，我的老媽，常常聽到深夜，我一覺醒來，她還是，拔著腰板兒，耳朵貼著喇叭，興沖沖在聽。那，統統都是在聽戲！就這麼個破垃圾般的「扎針兒礦石」牌喇叭，老媽不離不棄，聽了十多年。六幾年，才有了晶體管。

因為戲骨，因為鐵粉！老人家，肚子里可多可多故事了。她常常給我的小夥伴講述。高興了，還會亮上兩嗓兒呢！只記得，她彼時彼刻，滿面紅暈，高門大嗓，搖頭晃腦，情緒亢奮！

別看不識字，老媽最愛的是京劇！聽得多吧，正所謂熟能生巧，她還有一特異功夫，就是，一聽，就知道是誰唱的！比如：馬連良和譚富英，張君秋與尚小雲，-----雖然，各自都是生角，或都是旦角，她都是張嘴就說出，誰唱的，是哪一齣戲。老人家區分得清清楚楚，準確率百分百，絕不拖泥帶水，偶有失誤！

另一手兒絕活，就是，能背出，大段戲詞。記得她老人家，常常張嘴就來的，比如《文昭關》伍子胥：」過了一天又一天，心中好似滾油煎，腰中枉掛三尺劍，不能報卻父母冤-----」還有我不知道戲名的，比如：」秋胡打馬奔家鄉，行人路上馬蹄忙，坐立雕鞍用目望，見一位大嫂手攀桑------」（多數是唱，也偶有念，或唱或念，總是真事兒一樣，認真極了！有怕賣不出票兒的嫌疑涅）

我的印象最深，她老人家最愛重複的是，一段涉及到「娘懷兒一個月不知不覺，娘懷兒兩個月才知其情，------娘懷兒五個月頭暈目眩，娘懷兒六個月身重如山------娘懷兒九個月行走艱難，娘懷兒十個月才到人間」這長長的一大段，老人家總是，一絲不苟，一個月，一個月，認真唱完（我不知道啥子戲裡的）。應該是老人家對自己一生，唯一，一次，生了我，經歷太艱難體會太深刻記憶忒強烈吧！（可惜，沒被我理解，我壓根就沒拿那當回事，也從來沒仔細聽過！到老人家仙逝多年後的今天，才感到心痛，遺憾！唉，人生不會重來！）

老媽愛聽戲，卻一輩子，堅決不聽《秦香蓮》！因為她們的經歷忒相似！她不可能聽的下去！她們那可憐的同樣的悲劇命運！（因為老媽在結婚15年後才生我，那個人，早已經在外面有了兒女，共和國新婚姻法頒布後，他拋棄了我們娘倆。這我在另外博文中說過。）

唉，各位看官，此時此刻，會明白我的老媽，為啥有那麼多經典語錄了吧！聽戲的結果，好學是源泉涅！

文字庄秀華 攝影周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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