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清：為老父慶生

作者簡介：張海清大冶金牛人，現供職於大冶教育局教研室。昔以粉筆糊口，曾獲過省市、國家級化學優質課一等獎。舌耕之餘，不忘筆耕，偶有詩文見諸各大媒體，參與省教研室編輯的《勞動最美》，及《名師說課》《走向快樂》等著作在全國各地公開發行。

為老父慶生

站在七層高的生日蛋糕前，許是酒精作用，更多是發自內心的愉悅，老父古銅色的臉龐泛出陣陣酡紅。

為了慶祝老父七十華誕，我提前對老屋進行了翻新，泛黃的內牆涮上潔白的乳膠，滄桑的牆體貼上光潔的瓷磚，空曠的樓椽下也釘上平整的扣板。不僅讓這幢有著三十年房齡的老房子，在古樸滄桑中流瀉出青春的光華。更讓長年行走他鄉的我在童年的回憶與歲月的現實碰撞中，尋找到一種久違的溫暖。

年及七旬的老父是那種個性分明的老農，一生與腳下這片黑土地打著交道，卻又不願被土地所羈絆。大半輩子低著頭在這片土地上默默耕耘，卻常常不安分地抬起倔強的頭顱凝視遠方，總想在未知的前方，找到屬於自己的生活。

正因為父親的這種不安分，在青年時期就自學成為五里四方的第一個拖拉機手，從而洗腳上田，在完成生產隊運輸任務之餘，為生產隊的營運副業帶來了很大的效益，得到了大家應有的尊重，從而成為當時全大隊最年輕的生產隊長。

父親做生產隊長那年，整個村子還籠罩在煤油燈的朦朧中，於是全村迅速通電，成了父親當時心中的大事。通過多方溝通，無數次奔走，沉寂多年的小村莊終於在無邊的暗夜中大放光彩。那一夜，整個小村莊都沸騰了，特別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都搬著一把把泛黃的竹椅坐在門檻邊，看著堂屋裡暈黃的燈泡喃喃自語。

白熾燈的光亮讓父親一下子看得更遠，讓整個村莊率先通水泥路成了父親完成通電工程後的又一心事。當常年在外跑運輸的父親在村民大會上宣布這一構想時，有人當場半開玩笑地說，你修路是為了自己的汽車進出方便吧。父親果斷地說，那我明天就把汽車賣掉，這樣大家就可齊心協力了。

不久，父親果真賣掉了伴隨多年的農用車，儘管這一舉動堅實了村民修路的決心，但在路坯拓寬過程中依然遇到了很大的拆遷困難，父親又一次帶頭拆除自家的圍牆和房子，那些原來固執己見的村民也就不好再無理取鬧了。

經過一年多的努力，整個村莊在全鎮率先通了水泥路。通路那天，儘管父親累得又黑又瘦，但看著平坦筆直的村級公路，一直緊鎖眉頭的父親露出了開心的微笑。在我的記憶中，父親總是如陀螺一樣不停地運轉，直到現在還和母親一起幫別人打理上千畝的山莊。每當遇到我讓他退休回家的建議時，老父總是呵呵一笑說，我多做一天，就能為你減少丁點兒負擔。

這些年，家裡一直沒過什麼大喜事，所以一些老親戚來往得也比較稀少。特別這幾年兩位姑姑、姑父及大舅等長輩的過世，讓老父少了一些能說知己話的人，以致心情總是不很順暢。所以，正好借老父生辰這個時間節點，為大家營造一個熱鬧的氛圍，讓多年沒有走動的遠房老親相互串門，更讓辛苦了大半輩子的老父樂呵樂呵。

不僅八十四歲高齡的大伯父從小城專程趕回，三姑、四姑及兩位姑父也按時趕到，甚至一些多年未走動的遠房老親也聚集在一起。這些多年未見的老人彼此握手噓寒問暖，一起開心地談笑著曾經那些或苦難、或美好的回憶。

在凌空躍起的焰火映襯下，老父接受大傢伙生日祝福的同時，憐愛地嗔怪我不該過於鋪張，可我知道老人內心其實是很高興的。尤其是整個村莊里七十歲以上的老人都應邀出席了老父的壽宴，喧鬧的酒席上，鞭炮聲、碰杯聲、談笑聲讓近年來日益邊緣化的村莊沸騰起來。這些平日里頗為落寞的老人們，彷彿一下子找到了當年大集體的氛圍，在觥籌交錯中一個個打開話匣，眉飛色舞地訴說著陳年舊事。

生

日

快

樂

為老父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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