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睡覺他工作，真相永遠握在手，論全世界最牛的體育記者是怎樣煉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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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瀏覽NBA轉會風雲，經常看到美國媒體援引沃神的信息源。我就很好奇，這是何方神聖，怎麼就能把自個兒搞成了一座大型的「情報收發站」。作為喜歡探究事物本質並加以研判的天蠍座，我不得不找來一堆資料進行研讀。

沃神48歲，因名字沃納羅斯基（Wojnarowski）難於拼寫，因此被網友偷懶稱作Woj。這有點像希臘球員阿德托昆博（Giannis Antetokounmpo），球迷乾脆叫他字母哥。

1991年，沃神畢業於聖文德大學。資料顯示：該校美國北部地區綜合排名32位，是一所小規模大學，特色專業為新聞與傳媒。

2012年加盟魔術的球員安德魯·尼克爾森是其校友。有趣的是，在今年七月官宣之前，又是沃神率先披露了其校友被開拓者裁掉成為自由球員的消息。而近日的歐文和小托馬斯互換事件，從交易發起到體檢波折再到交易完成，全程信息流均由沃神一手掌握。

「根據沃神此前的報道」，已經成為各大體育媒體不再引以為恥的新聞導語。我看到媒體賜予他最漂亮的一個名號叫做「爆料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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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沃神開始展現其在NBA新聞界的統治力。2011年的選秀大會正是他叱吒江湖的封神之戰。

2011年6月選秀大會，球迷像往常一樣端坐電視機前等待開獎結果。時任NBA總裁斯特恩朗聲宣布：「克利夫蘭騎士隊選擇了來自杜克大學的凱里·歐文。」

之後，接二連三的靈異事件發生了……

在第二個球員「中獎號碼」開出前，沃神率先發布推特消息：「明尼蘇達森林狼隊已經告訴德里克·威廉姆斯的團隊：他們將用榜眼簽摘下他。」兩分鐘後，斯特恩登台宣布了同樣的事情。

沃神隨即再次發推：「騎士將用四號簽摘下特里斯坦·湯普森。」一分鐘後，斯特恩又「照做」了。

沃神通過發推的方式，搶先報道了當年一半的首輪秀。

沃神搶先發推：「騎士將用四號簽摘下湯普森。」

一分鐘後，斯特恩「照做」了

從此之後，沃神成了NBA先知——他經常會在推特上毫無徵兆地爆料。由於他的推特跟別人家的不一樣，粉絲們特意貼上標籤「#WojBomb」。一些聯盟經理甚至會為了不錯過沃神的任何一條推特，特地開啟有關他的動態信息推送。

沃神神奇到何種變態的地步？

「我剛剛簽下了一名球員，在我還沒來得及通知門外的同事時候，我就聽到了他們在辦公室外歡呼。因為他們看到了沃神剛剛發布的推特。」一支球隊的經理說道，「當時，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掛掉電話，還在考慮應該在什麼時候宣布這個決定。但他就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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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神在這期間供職的雅虎體育，也因他「比真相快一秒」的「閃電推特」而名聲大噪。沃神通過對NBA信息予取予求地挖掘，拉升了一家業績低迷的門戶網站。

「是他造就了今天的雅虎，而不是雅虎幫助他享譽NBA。」一位同行評價道。

沃神此前待過的都是小報，如《佛若斯諾蜜蜂報》。但出於對職業夢想的瘋狂鑽探，即便在魚缸里游泳他也鬧騰出了乘風破浪的氣象。如在給The Record（某體育網站）撰寫專欄時，他針對紐約市球隊的深度批判性跟蹤報道為他贏得了體育報道獎項；在1997年和2002年，他先後兩次被美聯社體育編輯們評為「年度最佳專欄作家」。

「當體育記者是我小時候唯一想做的工作，所以我現在算是活在夢裡。」

從幾次專訪中，他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對於出身的「介意感」：

「驅使我前進的事情是我從來沒有什麼光鮮的實習經歷，我從來沒在《華盛頓郵報》或者《紐約時報》工作過。沒有那種經歷，使我現在變得優秀很多，因為我曾經在大雨泥濘里報道了高中橄欖球比賽，並在超市的公用電話亭里存下了我的手稿。天上還下著雨，我坐在場邊仔細跟進著各種數據統計，然後在報紙上寫一篇津津有味的報道。」

沃神，很像是周星馳電影中逆襲的小人物，或者說很像周星馳本人。

出身草根，這是令沃神心有芥蒂又引以為傲的——他從來沒有站上過高聳入雲的平台，但憑一己之力將平台托舉入雲。

經常在朋友圈裡看到這樣的雞湯文章《別錯把平台當成你的本事》：「在百萬大號做新媒體小編，寫出了篇10萬+，就覺得自己天賦異稟、實力超群了；在金融雜誌做採訪記者，採訪了幾個牛人，和大咖親密接觸了，就自我感覺好到爆棚了。但真正牛的是平台，而不是你。」

但對於沃神來講，這篇雞湯文不值一駁。真正牛的就是沃神本尊，從來不是平台——並且，他讓平台也變得很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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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同行會嫉妒沃神，因為同行們十分清楚——只要比他拚命就可以打敗他，但沒人能夠做到像他如此拚命。

聽聽同行們絕望的叫喊吧：

「他完全就是一頭野獸，就像是吃了興奮劑的記者。」

「現在是凌晨兩點（2014年選秀大會後），工作人員開始打掃會場大廳，他仍然在媒體室里打電話。晚安了，各位。」

2015年6月28日在把選秀大會劇透了個稀巴爛之後，沃神在《GQ》雜誌設計的問題面前，「劇透」了個人瘋狂的工作狀態。

記者：你昨晚睡了嗎？

沃神：睡了，我甚至在今早都睡了一會兒。

記者：你啥時候去睡的？

沃神：大概是凌晨4點吧，然後9點就醒了。

記者：即使在夜裡，你也不把手機調成靜音嗎？

沃神：這份工作對我來說就是一年52周的工作，而不只是那種填鴨式的應付差事。對我來說，這是一場全年52周都不會停歇的交流，你不能只在需要的時候才打電話給別人，交流必須是雙向的過程。

這就是沃神的神奇之處：他把別人工作的時間用來工作，他把別人做夢的時間用來工作，他把別人撩妹的時間用來工作，他把自己休假的時間也用來工作。

記者：即使在和家人度假時，你也得時刻盯著手機？

沃神：我記得有一次，我兒子那時還小，我倆在院子里玩傳接球遊戲，手機就放在前面的門廊上。我把球扔給他，他扔回給我，這期間我會偷偷瞄一眼手機，看是否有簡訊和未接電話。

也就是說，每次我把球扔出去，就會去看手機，而我兒子就在一旁等著。我對自己說，如果我是對面街上盯著這裡看的一個傢伙，或許會想，這個當父親的怎會如此操蛋？

更令同行們感到絕望的是，沃神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努力。

沃神：我經常得在路上停車，是橫跨兩個車道的那種，只為了發推報道哪個自由球員又簽約了。記得有次在洛杉磯遊玩，我橫跨了兩條車道，把車停在右邊，發推稱莫·威廉姆斯和開拓者簽約了。我老婆沒責備我，反而問我「真的簽了？」

我們全家人都很有耐心，我很走運，因為這的確很煩人。但每個人都在努力工作，我並不是那種想要更努力的人，我只是在做自認為正確的事兒。

而令同行們最終絕望的是，沃神仍然對自己的工作狀態不夠滿意。

沃神：每次旅行，我盡量會在凌晨很早或夜裡很晚時搭乘飛機。有一次，有一趟從洛杉磯直飛俄克拉荷馬的航班，當時已是季後賽末段，我就糾結是乘坐早上六點從休斯頓飛往俄城的航班，還是選擇直航？

選擇直航是完美的，我可以睡一覺，但我可能會後悔。當時是周日，戴夫·喬格爾還未決定是否繼續執教灰熊。

結果在我下飛機後才發現自己錯過了這條新聞（飛機上需要關機）。我就對自己說，活該！我該早點起床去趕搭六點那趟航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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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夏，沃神與雅虎合同到期，福克斯體育、ESPN和體育畫報都對其展開滿足其各項要求的追求。沃神希望建立一個由他個人主導的、全新的籃球網站。

最終，當雅虎CEO向沃神承諾會圍繞著他建立一個專門報道NBA的團隊後，沃神決定和雅虎體育續約。4年600萬美金——這一待遇在美國記者圈內（也可以說是世界新聞界）屬於頂薪。

通過近乎滿負荷的努力工作，沃神飽飲高額年薪，並成立了以「個人意志」為中心的采編工作室，達到了從心所欲無不如意的職場化境。讓老闆聽自己的——這是多少辦公室白領和金領羞於示人的野心呵。

除了飽滿的熱愛，支撐沃神瘋魔般工作狀態的，還有拉滿的仇恨。在雅虎任職期間，他視ESPN為必須拔除的「眼中釘」。

「因為ESPN有25名NBA記者，而雅虎只有我自己，我一定要想辦法干翻他們。」有同行將沃神對於ESPN的敵意來源描述為「弱勢者情節」——骨子裡有一種非得把ESPN干趴下的使命感。沃神經常會以「權威發布」的口吻調戲ESPN為「那家拉拉隊式的媒體」。

2011年全明星期間，ESPN資深數據分析師在停車場遇到沃神，他搖下車窗開玩笑地喊道，「哦天哪！我差點就能幹掉雅虎的全部力量！」沃神沖他回擊道，「我就算是在墳墓里照樣能踢爆你們的屁股！」

這是我最為欽佩沃神之處：在他的眼中，只有「一個人在戰鬥」並不是失敗的天然借口，反倒是成功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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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5月2日，美國媒體爆料（這是這些年來難得的並非來自沃神的爆料）：ESPN完成了一筆重量級引援，和雅虎王牌NBA記者沃納羅斯基達成了一份合同。

為了引進這尊大神，ESPN進行了大規模裁員，多位知名NBA記者和專家都遭到了解僱——這些人都曾是沃神的死對頭。

一部分媒體同行認為，沃神加盟ESPN，有點像杜蘭特抱腿勇士。對此，包括我在內的另一部分媒體同行並不認同，畢竟沃神不同於杜蘭特，他是在壓制了對手數年之後方才選擇加入對手。

我覺得沃神有點像2007年陷入轉會謠言的科比。公牛老闆為力邀科神加盟，將羅爾·鄧、辛里奇、本·戈登等一系列好手統統擺上了超市貨架，供湖人老闆打包帶走。沃神就如同科神一樣，在交易市場上可以做到「以一換五」，到哪兒都是男主角，牛逼得能夠清空掉一家公司。

這就是一個體育記者極致的工作狀態和巔峰體驗：他在別人睡覺時工作，然後讓別人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丟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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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前體育記者，即便我們發現了沃神成功的秘訣，我們也依然無法成為沃神。

因為，我們想著賴床，我們等著雙休，我們盼著年假，我們採訪球員簡直就是一種「有事有人」的尬聊，我們在休息時間則完全抗拒工作電話的騷擾。

所以，我對那些成功學書籍和雞湯式語錄從來都是不屑的——並不是說今天我幹了一碗勵志雞湯，明天就能在職場中蹈火赴湯。

你我皆凡人，大神學不來。沃神就像他的爆料一樣屬於「獨一份」，吃的是獨食，追的是獨家，要的是獨步天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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