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念母/王軍強

白露念母

文/王軍強

2017年 8月31日，農曆七月初十，周歲89歲的母親在我們兄弟四人的陪伴下，離開了這個世界。

今年的農曆三月十七，母親突然不能下炕，失去了自理生活的能力。母親的生日是農曆的六月十一，今年有閏六月，她的生日是前六月的十一。我還記得六月十一那天，母親還非常高興的參加了她的生日宴會，儘管她的精神狀態已經大不如前了。從前六月的十一到七月初十，正好過了兩個月，母親卻與我們永別而去。正應了古人所說的那句話：「自古天意高難問，更何況人情易老悲難訴！」

從母親去世到下葬的那幾天里，每天的天氣預報都是後幾天有雨。這令主持喪禮的人和我們兄弟幾個都非常擔心。如果天下雨的話，無論是開挖墓穴、採買東西，還是招待客人、舉行下葬儀式，還有埋人，都會非常的不方便。實際上卻一直沒有下雨。所以為舉喪而進行的各項工作都進行的有條不紊、從容不迫。在我內心，我認為這是母親的善良感動了天地，所以天公才如此助興。而大家都認為母親去世的日子非常好，如果是在白露前或白露後去世，節氣的前後是沒有埋葬的日子的，喪期將會拖得很長。如果母親去世的日子再提前十幾天，還沒有立秋的話，天太熱，遺體很難存放。而如果去世的日子再推後十多天，蘋果採摘的繁忙季節就來了，沒有人幫忙，我們很難從容地為母親舉行一個體面的下葬儀式。母親把這一切都想到了，所以她選擇了七月初十這個日子，離開我們。

下葬的日子是七月十四，七月十四早上九點我們到了地里，把老人埋到土裡，把墓丘堆起來，把花圈放到墓丘上，剛剛把紙燒完，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天突然下起了濛濛細雨。老天爺像是知道我們的心意，一直讓我們辦完了所有的事情，這才下了這場雨。自天而降的雨水就像我們的淚水，恰恰表達我們對母親的不盡的哀思。等我們回到家裡招待客人的時候，天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可是這時候已經對我們招待客人等後續工作沒有任何影響了。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母親為我們安排的，她仍然像生前一樣善解人意，不願麻煩她的兒女們在雨中為她舉行葬禮。

母親是七月十四下葬的，當天請「頭七」靈。七月十五就是中元節，也就是所謂的鬼節，據說這一天鬼門大開，所有的鬼都可以盡情狂歡。我的理解是母親下葬之後趕上了一個好日子，一個她們那個世界的狂歡節，這使我悲傷的心情稍感安慰。

農曆七月十六下午，我們燒了「服三紙」， 農曆七月十七，在辦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後，我離開了老家，回到洛川。這一天是白露，往年母親到白露臨近的時候，總要告訴我，過了白露回老家打核桃。這天是白露，天還沒亮的時候，我一個人拎著我的包默默地離開了老家，冷冷的秋風吹動著我的衣衫，可是我深深的知道，再也不會有人在我的身後默默地注視著我，目送我離去，並且期待著我的再次回來。院里的園子結滿了核桃，可是再也沒有人叮囑我回來打核桃了。核桃依舊往下落，可是母親卻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蒼天昊昊，厚土莽莽。慈母一去，山高水長！

授權作者簡介：王軍強， 供職於洛川縣中學 ， 高級教師 。 70後 ， 1989年畢業於洛川師範， 愛好寫作、 演講、 朗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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