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老俞閑話 大冰的小屋

老俞閑話 大冰的小屋

認識大冰,是從閱讀他的書開始的。讀了《他們最幸福》一書,對他書中描述的生活情懷和書中人物心嚮往之,於是在微博上感慨幾句,希望未來能夠結識他。作家野夫剛好有他微信,推送給我,就聯繫上了。一次他來北京約我吃飯,想著我可能是個裝逼人物,就安排了一特高大上的地方。結果見面後,他帶著弟子打鼓唱歌,我一首歌一杯酒,不知不覺大家就醉了,終於歡樂成一團,從此成了忘年交(我比他大十八歲)。

後來又讀了他連續出版的《阿彌陀佛么么噠》《乖,摸摸頭》,也發現他在各大學巡迴講座,就約他能否參加新東方春天的夢想之旅。夢想之旅是一個新東方每年走進上百所大中學的演講活動,我連續走了十年幾百所大中學。那年剛好直播模式興起,優酷團隊想跟拍直播我十天的巡講活動。大冰應邀欣然參與,帶著他的手鼓吉他,還有他的弟子歌手王繼陽,到四川遂寧和我會合,又一路跟我走到眉山、雅安。喝酒唱歌演講,每晚活動結束後必在路邊河畔宵夜,常常酩酊大醉,相扶而歸。

去年他來北京,約定了繼續喝酒聊天。我安排了九十九頂氈房,烤全羊伺候。這既符合我的風格,也契合他的氣質。他帶上了朋友鐵成,那個他書中一人騎摩托走遍東南亞,還在倫敦街頭當過流浪藝人賣草鞋的像兵馬俑的傢伙。幾個朋友一起從理性喝酒開始,逐漸開始手舞足蹈。氈房裡的蒙古歌手來湊熱鬧,獻哈達,唱呼麥,然後幾曲馬頭琴,把人的心情一下帶到了草原深處,於是「酒喝乾,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大家一醉方休才散去。那天我忘了是如何回家的,但早上醒來看到的第一條微信是大冰發來的,時間是半夜三點:大醉而歸,半夜醒來,現在正裸著身子坐在窗戶邊看月亮。

上個月20號(8月),我的新書《行走的人生》在上海書展開發布會。我對發布會沒什麼期待,也不想興師動眾。結果三聯出版社也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把大冰請來了。大冰本來不在上海,聽說我的發布會特意趕來,我估計他對我的書沒有興趣,是沖著我的人來的,這讓我更加愜意。19號晚上出版社宴請我和新東方几個同事,我把大冰一起叫上,在梅隴鎮喝老黃酒吃上海菜。結果把出版社給坑苦了。出版社經費有限,我們一杯接一杯,最後不知喝掉了多少瓶花雕,大醉而歸。不過我還記得自己走到了賓館旁的黃浦江邊,在微雨中用醉眼看了會隨波逐浪跳動的各色霓虹燈光,有一種羽化而去的感覺。我明白李白為什麼喝醉了會一頭栽到長江里了,那個時候,他從長江里看到的,應該是滿天星光。

第二天上午十點的發布會,大冰準時到達。我們倆帶著醉意走到了上千人的讀者面前,自然免不了互相一頓調侃加吹捧。大冰告訴大家,他的新書《我不》馬上發行,我問印刷了多少冊?他說百萬以上。我問三聯出版社我的書印了多少冊?回復三萬冊。這個差距也實在太大了,我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挽救自己的尷尬,說:一般思想深刻的書讀者少,所以印量就小。網上也有人罵大冰,但更多的人對他的書、對他書中描寫的自由生活,對書中充滿各種個性魅力的人物,充滿了迷醉和嚮往。他的書,不僅文字流暢,更因為書中每個人物和故事,都擊中了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我告訴大冰,9月1日到4日,我將帶新東方二十個管理者到麗江開會。我在他的第一本書里就讀到了他描寫的大冰的小屋:小屋裡的人,小屋裡的酒,小屋裡的熱鬧,還有曾經在小屋的那個大黑天鷹。我已經好幾年沒去麗江了,對麗江也沒興趣了。老城裡那種商業化的熱鬧,讓人實在不知安身何處。燈紅酒綠、慾望四溢的感覺。這次開會也沒有安排在麗江城內,而是在雪山腳下玉湖村的民宿墅家玉廬,一處安靜的所在。但既到了麗江,大冰的小屋還是要去看一下。大冰聽後,直接說我到麗江等你們。於是約好了9月3日我帶著團隊去大冰的小屋熱鬧一下。真朋友除了能夠順便為朋友做事,還能夠特意為朋友做事。大冰特意到上海助陣,又特意回麗江等我,就是真朋友了。生命中多一些這樣特意的朋友,心裡就暖了。

到了9月3號晚上,我們從玉龍雪山下來後,直接驅車到了麗江古城。按照導航一路走一路尋,結果導航先把我們導到了一個廁所附近,外面看完全是一個美麗的民宅。順便在廁所里方便了一下,又沿路問了幾個商店夥計,終於找到了隱藏很深,門面極小的「大冰的小屋」。在來之前,我微信問大冰,我是帶著團隊去吃晚餐還是吃完後去,他說可以來吃晚餐啊;我說大冰的小屋好像不能做飯啊?他說對面就是老兵的火塘啊。我想起他書中提到的老兵,一個參加中越自衛反擊戰的老戰士,離開部隊後在麗江開了一個火塘,迎四方來客,慰戰爭創傷,最後娶了摩梭女人為妻,為麗江建了第一個民間消防隊,幫助麗江消滅了好幾次火災。

大冰的小屋已人滿為患,裡面有歌手正唱著民謠。大冰自己還在路上,工作人員就把我們直接引進了老兵的火塘。火塘已經為我們專門留了座位,布置了我喜歡的黃酒、大冰喜歡的櫻桃酒以及成箱的啤酒。很多燒烤已在炭火上吱吱冒煙,香味滿屋子亂竄。我們圍著火塘在小板凳上坐下。一會大冰到了,帶來了法國朋友亞歷山大(一位為中國領導人當過西廚,現在在麗江開西餐廳的老外)。於是,喝酒開始,從黃酒喝到櫻桃酒喝到啤酒,大冰爽快地和每人乾杯。大冰喊了幾個小屋的歌手過來湊熱鬧。

一位西藏墨脫過來的歌手白瑪列珠,還在上大二,當初墨脫還沒有通公路的時候,就給徒步的大冰背過包,從此兩人成就了一段緣分(《我不》里專門寫了白瑪列珠的故事)。白瑪唱了《回家過年》,用藏語唱的,中文意思大概是:「又半載未得歸家。好久不見我的親人們,父母耐心地期盼著他那遠行的孩子們歸家。不知道家鄉是一番什麼景象了。每年回家之際,我親愛的人們安好,歡天喜地等我回來,當我回到家。什麼外事也不願過問,時光也停下來匆忙的腳步,一定要去見一見久別的老友。流金、百拉和巴旺堆」。這是原創歌曲,白瑪是個單純的大男孩,儘管從小生活艱辛,但無比樂觀開心,一直笑眯眯和我們說話,真正配得上陽光大男孩稱號。

東北來的歌手居小四也是嘻嘻哈哈樂觀派,給我們唱了原創《苞米地》「姑娘去不去?我要帶你去那苞米地,姑娘去不去呀?我要帶你去那苞米地,是高高地,是軟乎乎地,那可得勁了呢呀…..」東北唱腔讓我們前仰後合。大冰在全國的七個小屋,有幾十個歌手,唱著自己的原創歌曲。歌手留下來好,離開好,離開了再回來也好。這些歌手從全國走來,也走向全國,去尋找自己的生活和靈感。唱《成都》的趙雷,曾經是大冰的夥伴。

酒到半酣,老兵回來了,穿一件紅色T恤。他是從重慶坐飛機趕回來的,不是因為我,是因為大兵,他和大冰有著父子一樣的深情。老兵入座,大冰介紹我,說是新東方來的,他就說知道知道,你們的菜做得好。大家於是一陣鬨笑。老兵老家諸暨,我在江陰,江浙一家,算是老鄉。於是我們一人倒上半茶缸黃酒,一飲而盡。老兵並不魁梧,有著南方人的瘦弱,但一看就當過兵,筋骨很好的樣子。和大冰相比,他有著軍人的豪爽,但透過豪爽,明顯透露出南方人的精細。一眼看上去,老兵的火塘就經營得不錯,有滋有味的。

吃完燒烤,放下酒杯,大家就一起涌到了火塘對面大冰的小屋。屋內本來有一批客人,我們湧進去整個空間就全被佔了。我進去一看,發現小屋才十平方米左右,這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以為酒吧至少也得三四十平方米才行的。小屋挖地兩尺,地面下沉下去,這樣顯得上下空間沒有壓抑感,圍著牆上下錯落兩三排磚砌的台階,台階上可坐人。我們的人加上原有客人,一下子擠了四十多人。

房子中間有一小桌,大冰說,是用棺材板做的,原來這個地方是個棺材店,大冰盤下來時,裡面還有一口棺材,於是就改成了桌子和大家坐的凳子。陰陽本無界,突破陰陽禁忌的人,從此人生瀟洒。我們一行拍拍桌子連說升官發財。大冰就拿起手鼓開始唱歌,兵馬俑鐵成也過來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歌手陳碩一起帶著大家唱了一些熟悉的歌曲,小小鳥之類的,然後陳碩又給我們唱了原創歌曲《當我要走的時候》:「就讓這時光別停留,就讓這姑娘別回頭,就讓這昨夜流淚的人吶,不再難受;就讓這時光別停留,就讓這姑娘別回頭,就讓這昨夜醉酒的人吶,不再淚流。」大家最後和著拍子一起唱,搖頭晃腦,也不知曲調還是歌詞觸動了哪根神經,眼淚真的就湧出來了。

大家一邊聽著原創民謠,順手拿飲料和啤酒喝,有風花雪月啤酒,梅子酒(自己用杯子從酒桶里接),還有一種沒有記住名字的飲料。小屋的收費方式很簡單,取一廳啤酒、一罐飲料、一杯酒,出門的時候自動交納四十元,沒人看、每人管。按照大冰的說法,是給大家一次誠實或逃單的機會。大冰的小屋外面常常排起長隊,很多人是慕名而來,或者讀了大冰的書找過來。裡面的人出去一個,外面的人就進去一個。這裡幾乎成了文青們必到的景點。三兩朋友,靜靜喝酒聽歌的情況,難得再出現了。我們擠著聽歌、喝酒、和唱,鬧騰到了十點多。大家覺得該為後面的客人讓位了,否則讓別人在外面排隊過意不去,於是魚貫而出,和大冰告別,邁著有點飄忽的腳步,踩著麗江街上一塊塊凹凸不平的石頭,消失在熱鬧喧囂的人群里。

出了古城,才發現大冰要送給我的新書《我不》沒有拿走。本來打算晚上醉卧床頭,好好翻閱一下,這一下期待變成了失落。但失落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因為緊接著就有新的期待。我抬頭看了一眼古城上空掛著的七月十三的月亮,已經快圓了。凡是暫時沒有得到的東西,在你期待的日子裡,實際上是有一種等待的幸福感的,就像快要結婚的女子等待盛裝的婚禮一樣。我們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東西,如果真得到了,也就沒有什麼感覺了。得到了,舍下了,心裡也就空空如也了,所以,很多東西,不妨故意期待下去。


點擊展開全文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老俞閑話 的精彩文章:

中國迄今為止最大的墓穴,竟然有247個盜洞
馬德‖你有趣,世界就有趣
秒殺孫悟空不尊三清的鎮元大仙到底何方神聖?
這個系列的畫很好看啊
適當的悠閑和懶散 對生命有別樣的意義

TAG:老俞閑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