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美麗的信」曝光，特朗普為何不聽他的外交忠告
許凱
一封7個多月前的信，最近才得以曝光。美國前總統奧巴馬花了大約300個單詞，給他的繼任者特朗普留下了一些忠告。他勸特朗普遠離政治和權斗的辛酸和殘酷，維護好美國的民主制度和傳統。他還勸特朗普要通過「行動和範例」，維護美國「財富和安全」所依賴的國際秩序。1月特朗普就任時，曾向媒體透露了這封信的存在，並稱之是「美麗的信」，但他並沒有打算聽這些忠告。
他的回應是繼續給國際秩序製造不確定性。最新的案例是，他在朝核問題的關鍵時間，卻讓官員為退出美韓自由貿易協定做準備。美國是韓國第二大貿易夥伴，韓國是美國的第六大貿易夥伴，兩國貿易交往頻繁。他的舉動讓韓國很困惑，不知道為什麼槍口突然對準了盟友。韓國媒體甚至擔憂地解讀說，韓美同盟正在動搖，文在寅和特朗普在安保和經濟方面存在分歧。
稍微懂點特朗普政府的外交思想，就會覺得韓國媒體的驚詫，顯得是多麼的莫名。當總統先生第一次公開說出「美國第一」這四個字的時候，韓國人遇到的這一切，就在意料之中了。特朗普的「美國第一」，洋溢著強烈的保護主義和單邊主義，自然，反貿易以及貿易保護主義，也是言外之意。韓國人遇到的這一切，之前的TPP成員國，以及包括中國、墨西哥、德國等在內的全球很多國家，都早已領教或正在領教中。
韓國不會是最後一個。不管特朗普政府是否真的退出韓美自貿協定，或者只是一個和韓國人重新談判的籌碼，都透著特朗普式的鬥爭外交哲學，貿易領域概莫能外。韓國式的盟友，或者是俄羅斯這樣的對手（美俄的外交戰仍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都是特朗普政府進行鬥爭或博弈的對象，都可以被假定為正在損害美國利益，可以採取訛詐等方式為美國獲取更大利益。韓國人要做的是把驚詫收起來，看看怎麼才能和這個容易變臉的龐然大物討價還價。
韓國遇到的故事，不過是特朗普為何把奧巴馬7個月前的忠告束之高閣的一個現實表現。奧巴馬的忠告和特朗普的實踐走在兩條不同的道路上。奧巴馬很明確地維護著美國曾引以為豪的國際秩序，以美國霸權為基礎建立起來的秩序，他認為這一秩序為美國帶來了榮光，而且將繼續為美國的「財富和安全」保駕護航；特朗普則對此不以為然，在他的哲學裡，這一曾帶來榮光的美國霸權為基礎的國際秩序早已銹跡斑斑，而且被新勢力所侵蝕，要想讓美國重拾主導權，就要採取與以往不同的策略。
奧巴馬這封「美麗的信」，很明顯是不符合特朗普外交哲學的。相對於奧巴馬的樂觀，特朗普顯得更為悲觀，但他作出的回應，卻透著濃濃的霸權思維。他看到了美國主導的國際秩序受到挑戰，卻作出了讓全球震驚的回應。在政治和貿易等若干領域，隨著新興市場經濟的發展，美國一家獨大的國際秩序受到挑戰是必然要發生的歷史事件。不管是在聯合國，還是世界貿易組織，美國都感受到了來自亞歐非美各大洲的壓力。這是變化的歷史進程，美國一國獨大也不過是短暫的歷史進程。特朗普總統沒有看到「變」，更沒有看到該如何應對「變」，而是選擇了退回孤立主義放棄國際責任，這仍是美國式霸權思維的延續。
他選擇了孤立主義，舉起「美國第一」大旗。特朗普總統錯了，錯在「刻舟求劍」，錯在新時空選擇了老時空的路子。美國當年奉行孤立主義，是因為美國還沒有崛起為全球超級大國，韜光養晦是適合的策略，全球秩序也不會因此受到大衝擊；新時空則是新環境，美國已一枝獨秀多年，是國際秩序的創造者也是重要參與者，還是國際責任的承擔者，美國的收縮，對國際秩序的衝擊難以估量，給國際秩序帶來更大風險，特朗普式的收縮和「美國第一」，也未必能讓美國重拾繁榮。
奧巴馬應該也看到了這些，「人之將退，其言也善」，他在卸任前諄諄告誡特朗普總統。遺憾的是，特朗普把這些忠告，當作了一陣風。（作者系國際金融報副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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