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老是從喜歡粉色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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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個特別的人

人很奇怪，越長大，越會偏愛從前不屑的事物。

記不清什麼時候開始，逛街會偷偷瞟著灰粉色的衣服，尤其是裙角有波紋，袖子是荷葉邊，伸手摸摸上面的圖案和邊邊，突然覺得一身素黑的自己，有點可憐。

早年的自己，總想做有點酷的人，說討厭的次數比喜歡多。

討厭過粉色，蕾絲，波點，蝴蝶結，不碰香草，抹茶，和芝士，對溫柔長發無感，對芭蕾系帶鞋恐懼，衣服不會太顯身型，喜歡的人也要很小眾。

常常在別人對著玩偶驚呼可愛的時候，想起自己扔掉娃娃的瞬間。好像就是那時候，決定成為大人了，成為大人，意味著不再需要那樣小女生的東西。

而現在，沒事也會琢磨家裡還有沒有合適的位置，再用來放個深沉的小熊。

長這麼大，也沒交過帶有洛麗塔屬性的朋友，但我遇到過那樣的女孩。

大三的時候，在階梯教室，她在本子上畫完幾個星星圖案，回過頭跟我說，難過的時候，就用筆描小星星，會瞬間變可愛，當時我覺得和她不是一路人，這麼大人了，為什麼還要強撐可愛？前幾天想起這事，是情緒低落的時候，我翻騰出紙和筆，開始描星星，足足描了二十幾個。

過了扎馬尾的年紀，不屑的事情反倒堆成了好奇樂園。我以為，這一切都是開始變老的訊息。

那天他問我周末去哪，我在輸入框里猶豫著打下了一行：想去遊樂場。五個字，敲了很久，五個字之後，又啰嗦地綴上一句，長這麼大，還從沒去過遊樂場。

文字剛發出去，我又立刻點了撤回，太怕漏出幼稚的馬腳，可還是被他看到了，他說如果你特別想去，就去吧，我回了句，不了，感覺不適合我，還是原計劃，把我送去書店，然後你再去游泳館。

成年人安全戀愛準則，不製造意外，也就不會有失望。

想想自己，打戀愛開始，就沒穿過什麼特別像女孩子的衣服，也沒去過所謂戀人必去的場所，剛在一起時，就篤定地告訴他，送什麼都好，就是別送花，忒俗了不喜歡，他聽了只是笑笑。

結果有次跟他出去吃飯，沒分寸地喝到大醉，斷片再醒來，看枕頭上粘著幾片花瓣，才想起昨晚酒後的失態。

見我醒了，他整個人從床上跳下去，邊說邊演我宿醉時的場面，我把拖鞋扔過去讓他別這麼誇張。

他說當晚我在扶著電線杆吐完第三回之後，轉身進了小到只容得下一個人的花店，大喊著要買花，喊情人節沒收到花，喊七夕節也沒有花，然後自己付了兩塊錢，拿回來一朵玫瑰花，捏在手裡，開始對著花說話，不讓你送花，你TM還真的不給我買？到後面，幾乎是哭嚎，他又想笑又愧疚。

清醒之後，我安慰了他幾句，發誓以後不會再喝成那個熊樣兒，起身開始清理地上的花瓣，連同不小心泄露的脆弱。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一邊堅持活成不滿足的自己，一邊還要帶著怨念想彌補過去。想給那個沒擁有過任何可愛的自己，遞上波點荷葉邊裙子和彩色棉花糖，想收到驚喜的花束，想不再計較選擇的成本，哪怕那些東西被擁有後依舊毫無用武之地。

二十五歲了，突然間想放下篤定確鑿的判斷，放棄沉穩安全的選擇，嘗試用誇張的滿足來續命。

喜歡的東西，還有喜歡的你，都不想再計較適合不適合的問題，不想再在心裡打分衡量，所有猶豫過的，我全都想要。

喜歡上粉色，是變老的開始吧，但變老還是從不斷接納更柔軟的生活開始，從意識到和以前不太一樣，卻也兩個都不埋怨開始。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都別只在腦袋裡雲思念，試著給過於寡淡的生活，加上幼稚奶蓋。要知道，你配得上那些可愛，更配得上那個不要你的人，

「發現喜歡粉色的那天，我立刻想到了你，希望自己的可愛瞬間，都有被你看在眼裡。」

現在，波點裙小姐想要問問背帶褲先生：願意陪她去遊樂場認認真真的排次隊，坐七圈旋轉木馬嗎？粉色木馬那種。

圖 /網路

文 / 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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