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苞：在城市的街頭，行人都有模糊的面孔
END
街頭
在城市的街頭
行人都有模糊的面孔
晨風中的孩子
一個人走著
他伸手向一枚煮熟的雞蛋
卻無法把自己活得
更像孩子
廚窗里的女孩
有著清秀而凈美的外表
可走出來，她
還能光鮮到幾時？
也許，她的內心早已萎蔫
或者開始腐爛
我在匆匆的人群中
像飄浮的霧霾
因為遠方
一次次，漸漸暗下來
天空，一定有目光看不見的黑洞
遠方，又一架飛機掉下來了。
我抬頭看了看天空
天，依舊藍得讓人絕望
我不知道那藍色的深處
還會掉下什麼
但我深信，頭頂
一定有目光看不見的黑洞
它們，都是藍色的
起風了
起風了。水，晃動著
水裡的世界，就跟著晃動
風停了。水面下晃動過的世界
依舊清澈，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我不知道，風起的那一刻
亂了的是水
還是水裡的世界
臨水小立
風，把心頭的水
弄皺了
像一隻手
藏在看不見的地方
使勁搖晃
水亂了
水裡的世界，就
跟著亂
用手撐住欄杆
像撐著內心
那個傾斜的世界
夜色漫漫
多出來的黑暗，就慢慢
流了下來……
穿過
穿過整座城市後，接著穿過了
東江小鎮的五條街道
沿街都是約吧、KTV、黑乎乎的小飯館
我曾在路邊的一個回民館子吃過一碗面片
清淡的湯汁有著家的味道
此刻，它的門口蹲滿了歇工的民工
山城熾熱的陽光，正把他們身上濃烈的汗水味
帶向空中
我經過他們，但我並不餓
我只是有點累
我有一張床，但我不能時時躺在上面
我還要穿過前面一幢幢正在修建的樓房
和疾馳的車流
去街道的另一邊
趕在天黑前，我要辦完今天要辦的所有事
我知道這很難，但我必須去辦
穿過街道時，我停下來
看了看兩邊的車流，等待著時機
在生活呼嘯的間隙，我要加快腳步趕過去……
蠟燭，想一個人
如果高興，就照亮身邊的事物
和它們一起發光
如果憂傷，就獨自流淚
今晚不說話
我只要靜靜坐著
想一個人
想她度過的前半生
像光芒飄在空中
想她獨自面對的未來，如一滴雨
穿過茫茫夜空
今晚不說話
不與任何人說話
我按住火焰
讓每一根骨頭的燃燒都慢下來
按住淚水
讓它成為另一株火焰
在空空的內心，獨自盛開
今晚不說話
讓蠟燭說
夜有多寬廣，風吹不滅的燭光
就有多寬廣
我只要靜靜坐在靜美的燭焰中心
想一個人
一條路
一條路，沿著山坡向上
陡峭的地方，它會折返回來
似乎，風要將它吹斷
可轉過一個彎，它又攀了上去
沿著那條路，我日日去攀爬
不是我要把一座山踩在腳下
而是我需要把自己，日日送上山頂
讓更大的空，去鍛打
讓更烈的風
去吹它
攀上山頂，我就有一次放眼人間的機會
用擁有的小小高度，安慰明天
或振臂一呼，對眼前的蒼茫
喝上一嗓子
當我沿著去路重返生活
一切都已經變得輕盈
變得可以放下。好像我日日流著汗水爬上去
只是為了把一個重濁的自己，卸在山頂
作者簡介：
包苞，本名馬包強。1971年生，甘肅禮縣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魯迅文學院第二十屆高研班學員。甘肅省第二屆「詩歌八駿」之一。2007年參加詩刊社第二十三屆齋堂青春詩會。曾出版詩集《有一隻鳥的名字叫火》《汗水在金子上歌唱》《田野上的枝形燭台》《低處的光陰》《我喜歡的路上沒有人》等五部。
TAG:文化禮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