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城市：意國記憶之初見克雷莫納（二）
克雷莫納在義大利的行政區劃內屬於克雷莫納省，是該省的省會。而克雷莫納省屬於倫巴第大區。
這倫巴第大區在義大利意義非凡。倫巴第首府就是赫赫有名的米蘭。倫巴第不光是義大利最大的工業區，也是義大利有名的糧食作物產區及旅遊勝地。是義大利最富裕的地區，也是歐洲最富裕的地區之一。
克雷莫納離米蘭不遠，火車與汽車均是一個小時左右的行程。但與歐洲的浪漫之都米蘭相比，克雷莫納要樸素與安靜得多。
所以一切關於資產階級腐朽生活方式的幻想全部破滅。這小城除了幾家酒吧，就沒有任何夜生活的去處，連那時杭州極度流行的通宵電影都沒有。再好看的電影，晚上就放一場，一般10點前就散場了。酒吧也極簡易，一般就附設在便利店旁。酒也無法是紅酒、干白、啤酒之類，沒有那時杭州酒吧那麼多的花色。一杯紅酒價格基本在1200-2000里拉之間，還奉送帶殼的水煮花生。克雷莫納人就坐在小小的酒吧桌前，慢慢地小酌，與相識的人聊著天。
義大利人說話聲音頗大，音調頗高，語速極快。而且一定要配合手勢，且手勢頗為誇張——你可以想像酒吧里的熱鬧狀。我也曾與同學一同去過酒吧，就在我們住的宿舍對面。一杯紅酒、一本書泡到酒吧打烊。
除非小說，我很少能在酒吧里看進去書。但意國同學不同，他們的定力明顯好過我，不但能在酒吧看書，還能在酒吧完成作業，絲毫不受周邊人群的影響。
一條街上，酒吧肯定是最晚打烊的店家。走出酒吧，路燈發著昏黃的燈光，四周極其安靜。遠方忽然會傳來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意國飛車黨玩飆車時，喜歡把排氣管拆掉，所以發動機的聲音極響。四五輛摩托車在大街上一陣風似的飛過，四周回復靜怡。
克雷莫納的商鋪，都會設置一個漂亮的櫥窗。櫥窗都亮著燈，在夜色里分外明亮。我會邊欣賞櫥窗，邊慢慢走回宿舍。
說實話，意國的東西對那時的我來說，都不便宜。特別是吃飯。意國的餐廳幾乎沒有我吃得起的餐食，尤其可惡的是，你在那裡吃頓飯，還要付他2000里拉的座位費。
所以剛開學那段時間，吃飯成了我最大的問題。學校沒有食堂，餐廳吃不起，我只能每天，每頓麵包加涼水。直到第一周的周末。早晨起床，打開房門，走道上傳來一股很濃郁的奶香，循著奶香，我走到四層。呵！四層居然有一個學生活動室，裡面有一張兵乓球桌和足球遊戲桌。再往裡走，居然是一個廚房。
廚房裡有一個組合式的爐灶，上面是4個電熱灶，下面是一個烤箱。電熱灶邊上有一個很大的冰箱，冰箱的造型蠻古老的，只有一扇門。打開冰箱門，裡面裝了不少食材，不少食材上用易事貼註明主人。
自從知道可以在宿舍頂樓的活動室做飯，每3-4天，我就會跑一趟離宿舍不遠的超市，買來各式食材。早餐晚餐在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下，安定下來了。我的中國菜水平在宿舍得到一致的肯定，甚至有意國同學出錢願意晚餐搭我的伙。最榮耀的一次是，我在一個周末，包了幾百個餃子。留在宿舍的同學幾乎都來品嘗，每個人都朝我樹大拇指。還有一個印度的女生把剩下的生餃子全部打包帶走。可惜我忘了把餃子急凍一下，她帶回家後，餃子都粘在一起不成樣了。
說起意國的學生福利，我再說一些。我們宿舍一樓的門口有一個陳列冰櫃。冰櫃里裝得都是瓶裝的礦泉水。現在回憶起來，好像都是依雲牌的。這些水都是免費提供的，所以從此以後，我上學的書包里就會放上兩瓶礦泉水，午餐還是保持麵包加依雲水的搭配。
一天，我在超市。眼前突然閃過一個亞洲人。我下意識地認為她是一個中國人。走過去搭訕，果然是我的老鄉，溫州人。交流中，得知她是隨父母移民到義大利的，現在全家在克雷莫納開餐廳，餐廳的名字叫「長城餐館」。
沒錯，我剛到克雷莫納，學校的老師就跟我說過，克雷莫納有三個中餐館。三家後來我都去過。生意最好的那家叫「北京飯店」，地段確實一流，位於克雷莫納市中心羅馬小廣場邊。老闆娘是個南京人，80年代到義大利留學後就沒回國。還有一家叫「福祿壽「，老闆是一對三十多歲的江蘇人，餐廳面積是三家中最小的。義大利本地人對這家店評價不高，認為他們衛生水平不高。第三家就是」長城餐館「了，離我們學校大約4站公交車，餐館是一棟老式住房，有一個院子。餐廳就在這棟住房的一樓，生意好的時候，還會在院子里擺上桌子。樓上是餐廳主人的家，全家人都生活在這棟樓里。
我到長城餐館本來就想點個炒飯的。沒想到老闆娘超熱情。把飯端給我後，就與我聊天。得知我來自杭州，那種親不親故鄉人的感覺更加濃烈。
吃完飯，買單的時候，老闆娘隨口問了句，你在那裡搭夥？我藉機嘆苦經，表達了吃不起飯的苦衷。老闆娘想了想，答覆：你每天吃餐單上的飯菜，吃不起的。和我們一起吃吧，反正中午營業後，大家要一起吃飯的，每天一頓，收你2000里拉。謝天謝地！從此每天中午擺脫了啃麵包的生活，吃上了熱菜熱飯。
圖片均來自互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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