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共讀，己立立人

儒學 09-12

【共讀內容】

4.11 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

【導讀學者】

干春松：北京大學儒學研究院教授

劉悅笛：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所研究員

【共讀筆記】（來源：論語彙）

劉悅笛：

今天我們來講讀里仁章第十一篇：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

這個話題一看就會令人想起廣為流傳的那夫子語錄：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抱歉用新手機總是打錯字包括昨天也有三四處 [握手][握手][握手]

儘管兩處看似類似然而後者所說的義利之辯卻與前者的德/土、刑/惠之別有差異只能說此處的惠更接近於利

還有隱含的差異也許在於說君子喻於義所意指的乃泛指德君子一般的君子

然而懷德與懷刑的君子特別是後者根據本章情景與語境似乎更多意指從政的特指的君子

此處如深味之君子的眼光是「自上而下」的

這是要預先設定德某種前提從這個前提出發我們返歸文本到底什麼事懷？這個字出現了四次

古注與疏主要持兩種意見：一種懷就是安一種是懷是思或思念

由此出發推演出兩套解釋話語

第一「君子安德，小人安土；君子安刑，小人安惠。

子曰：「君子懷德，孔曰：「懷，安也。」小人懷土，孔曰：「重遷。」君子懷刑，孔曰：「安於法。」小人懷惠。」包曰：「惠，恩惠。」

既然君子安德那麼安的反意就是遷相應的小人懷土這意思恰恰可以相反的理解

然而說君子「安於法」似乎還要商榷這裡的法與刑到底如何區分？

此處的刑是「刑法」還是「法度」？

崔聖：

有不同理解

劉悅笛：

到底是安於刑罰的合度？還是符合法度的規範？我們先存疑等會大家來共同討論 [抱拳]

第二「君子思德，小人思土；君子思刑，小人思惠。

這意思與安德、土、刑、惠 [表情]很多的不同！思德可以，思刑那就差點意思

《爾雅　釋詁》：「懷，思也。」《說文》：「懷，思念也。」君子己立立人，己達達人。思成己將以成物，所思念在德也。

懷，思念也。懷德，謂存其固有之善。懷土，謂溺其所處之安。懷刑，謂畏法。懷惠，謂貪利。君子小人趣向不同，公私之間而已。

大家請看這兩處的析解第二處更完善一些。

崔聖：

是的

劉悅笛：

第一處從立人與達人解思德思成己將以成物很有道理但卻也沒說思刑

第二處則將君子於小人之別上升為公私之異更是深入的

懷德為固善懷土為安居

懷刑乃畏法懷惠則貪利

這個解析甚為妥帖也道明當懷與四者結合的時候意蘊不同也

當然從更高的層面不僅是君子事公小人囿似還有從善惡角度來說的

尹氏曰「樂善惡不善，所以為君子；苟安務得，所以為小人。」

更準確地說從樂善角度說思德與安德所以為君子反面則是惡不善這當然也是後人的詮釋

所謂苟安務得還是小人喻於利的意思

此外關於懷刑還有一解也可以注意：「懷刑」則日儆於禮法，而不致有匪僻之行，此君子所以爲君子也。小人愍不畏法，故以刑齊民，不能使民恥也。

好的今天主論的是君子與小人之辯歡迎同道們多加討論真的辛苦各位了 [抱拳][抱拳][抱拳]

另：安德與安土不同在於安德在心安土在物！大家可以參見：君子執德不移，是安於德也。小人安安而不能遷者，難於遷徙，是安於土也。

崔聖：

今天的義利之辯，以及對於「四個懷字」講解非常透徹、精彩[強][強]

還有上面@劉悅笛?老師提到的「到底是安於刑罰的合度？還是符合法度的規範？我們先存疑等會大家來共同討論」對於君子懷刑的理解，大家可以展開討論。

丁躍偉：

由於孔子認為君子先進於禮樂，但有機會當先用君子多用君子。所以君子更多機會也更應該居高位、為大人。剛才似多從下位解釋。如果從高位講，君子懷德、懷刑，就是治理社會時的手段不拘一格，該用德時用德，該用刑時用刑，殺少正卯者是也。當然，君子能一月不違仁，里仁為美，以仁為本，所以懷德用德的時候多，用刑的時候少。就是為政以德，當譬如北辰……

小人無論下位或是上位，可能主要動機是懷土、懷惠，一切行為目的是為錢財或功名利祿。由此可明辨真假、君子小人

「懷」可理解為「安」等，當不止於安，否則聖人直接用安德好了。對註疏的一點個人看法[表情] 錯漏之處還請批評指正

崔聖：

刑，即刑法、刑罰。那時候刑有3000種。禮用來約束士大夫，刑用來治理庶民。有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之說。君子懷刑，應該是君子對於社會治理的總體意識，不僅僅是對於刑罰本身的看重，至少是要有法度規範的思想意識。

丁躍偉：

岳飛說，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我想應該是聖人的境界[表情][表情]

馬震宇：

這個小人是指身份多些還是指道德多些？

張楠：

感謝老師這一章以前很多疑問今天清晰不少 [玫瑰]

@馬震宇?還是道德吧

現在看來論語里的小人和我們平時說的還是有細微差別的

馬震宇：

@張楠?如果指身份多些，則無可厚非。

張楠：

@馬震宇?願聞其詳

崔聖：

懷土，那時封建宗法制度有一種授田的儀式，就是通過授予一包土的儀式，意味著這塊（100畝）土地屬於你了，你可以耕種養家糊口，所以小人非常懷土。

馬震宇：

崔聖老師解讀了。@張楠

張楠：

@馬震宇?沒覺得啊

馬震宇：

小人如失去土地是霍亂根源呀，秦則利用小人懷土這個事實。

張楠：

君子小人之分依然不依據身份吧

馬震宇：

@張楠?也就是歷次農民「起義」，都要分田，均貧富。

不怕小人懷土而怕小人懷德。

張楠：

@馬震宇?我覺得您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感覺好像論語這種風格的東西好像很少呢

馬震宇：

@張楠?其實也不少，如崔老師說，跳出儒家看孔子。

張楠：

@馬震宇?我的意思是覺得這個解釋有種玩權術的感覺

夫子格局應該更大

馬震宇：

@張楠?恰恰是治理與權術的關係。

張楠：

@馬震宇?夫子談治理的時候感覺不是這個風格

馬震宇：

@張楠?治理與權術是一體的，角度不同。理解的人會認為是治理不理解的人認為是權術。所以這個君子小人是身份多些還是道德多些很重要。

張楠：

[偷笑]您說的意思是說這章是談治國之道吧先確定一下我別理解錯了

@馬震宇?您說的身份可以再深入解釋一下么

我覺得也可能是對這個詞沒理解

馬震宇：

樊遲問稼一問成小人。

@張楠?對呀，結合樊遲問稼。小人非貴族，大體上是民之類的，君子士以上階層的人才可能成為君子。

張楠：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雖然現在看來難以理解不過的確放在兩千多年前或許更合理不過我更願意理解為對上階層人更高的道德要求而民通過提高道德也可以改變自己的身份

或者可以說道德決定身份

上位當由德者居之

這樣看來道德還是身份就沒有矛盾了

@馬震宇?不管怎麼看論語里的小人和現在我們說的區別不小呢 [表情]

馬震宇：

@張楠?[強] 道德身份要相配德位相配，否則指責也是徒勞的。

劉國慶：

謝謝@劉悅笛?老師導讀，[玫瑰][玫瑰]我說幾句自己的看法，請各位師友斧正

我對本章的理解是，如果君子安於德，則小人安於土。如果君子安於刑罰，則小人安於尋求利益。

要注意的是這裡的君子，不是追求仁義的君子，而是在上位的執政者。因而「小人」也是在下位的人，並非指道德低下者。

這段話表達了兩層意思，一是談小人之德和君子之德的關係，即君子的治理方式決定了小人的行為方式。「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

孔子要表達的第二層意思，是執政理念的差異：如果執政者以德為主，百姓就能安居樂業。如果執政者以刑為主，則被治者只能貪求短期利益和好處。

丁躍偉：

@劉國慶?完全可以有這一層的理解。國慶兄越來越深得聖人之心

張楠：

@劉國慶?德者執法則君子安之 [強]

劉國慶：

能夠證明這種理解的，有《為政》中的第3章: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這兩段結合起來，可以看出孔子認為以懲罰的方式對待被治者，被治者「免而無恥」，僥倖心理很強，不管是逃避懲罰還是追求所得，都不是內心自己追求的（無恥）。而如果是「君子懷德」並「導之以德」，即讓被治者能夠理解道理並實有所得，被治者即安居樂業，又「有恥且格」。

問題是，在上面兩段中，孔子都把德和刑對立起來了。在孔子的思維里，刑是配合政的手段，而禮是德的配合手段。而刑的結果（無恥）與德的結果（有恥）是正好對立的。這也就帶來了刑和德的對立。孔子為什麼會從刑、德對人格的影響角度來評判呢？

孔子的一生，有過短暫的從政經歷。但最主要的「日常工作」是教育學生。而作為教育來說，光通過懲罰讓學生迴避某些行為是不夠的，學生自身的思想水平、情感熏陶、行為和品德養成是根本。懲罰確實能夠改變人的行為，但不足以帶來親社會人格的成長。對於教育家孔子來說，禮作為行為規範，具有根本的教育意義，但我們不要忘記，禮本身仍然是孔子培養學生的手段而已，養成君子人格是教育的根本。

但作為政治家，情況就是完全不同的。刑作為法律的一部分，是維護社會秩序必不可少的手段，雖然不是教育的良好手段，但對於維護秩序來說，快速地恢復到和平狀態才是最重要的，治亂世用重法，是政治家必然的選擇。從孔子時代兩個頂尖的政治家，叔向和子產劉鄭國鑄刑鼎討論我們可以看出這個差異。

子產鑄刑書時，晉國名臣叔向反對說：民知爭端矣，將棄禮而徵於書，錐刀之末，將盡爭之。亂獄滋豐，賄賂並行。終子之世，鄭其敗乎？肸聞之：『國將亡，必多制』，其此之謂乎！」

可見，叔向看法何孔子一樣，認為刑與禮是對立的，是不相容的。

但子產回答叔向的說法，卻反映了政治家的目標。他說：「若吾子之言，僑不才，不能及子孫，吾以救世也。既不承命，敢忘大惠！」

作為政治家，子產關注的是當代的政治秩序，而不是周禮的存廢或被治者的人格。

丁躍偉：

就像文言數言而抵白話數語一樣，我相信聖人寥寥數言，包含無數層面的深刻內容

劉國慶：

雖然孔子把刑與德對立起來，但他並沒有把法與德對立起來。從孔子反對晉鑄刑鼎可以看出來：

冬，晉趙鞅、荀寅帥師城汝濱，遂賦晉國一鼓鐵，以鑄刑鼎，著范宣子所為刑書焉。仲尼曰：「晉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晉國將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經緯其民，卿大夫以序守之。民是以能尊其貴，貴是以能守其業。貴賤不愆，所謂度也。文公是以作執秩之官，為被廬之法，以為盟主。今棄是度也，而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貴?貴何業之守?貴賤無序，何以為國?且夫宣子之刑，夷之蒐也，晉國之亂制也，若之何以為法?

孔子反對的是范宣子法典的內容（夷之蒐是趙盾立的法，而不是先王先公的法。孔子認為是亂法），和法律的公開化，而不是先王法度，他並不反對法律本身。但是，他反對法律的成文，在成文法成為時代潮流的情況下，卻造成了儒學離開了法學。他把刑與禮對立，把法家與嚴刑峻法聯接，造成儒學對法律持很深的偏見，以至於讓儒學失去了研究法律的動力。造成後世儒法分途，甚至出現了法家指導下秦始皇的焚書坑儒這種極端對立。直到漢代，文法吏與儒士還是涇渭分明。

儒法之分，直到今天還是深深地撕裂著我們這個社會。不信我們自己可以問問：本群有多少人認為精通法律和政治制度，是學儒必須？

思想上的小小偏差，可能帶來歷史上分道揚鑣，刑德關係就是個例子。

還有一件事值得深入發掘。孔穎達對夷之蒐法案的看法是：此謂所為製作法式者，豫為將來使案而遵行，臨時決斷者，將為故事使後人放習，故得行諸晉國以為常法也。

換句話說，孔穎達認為夷之蒐詩類似英美法系法的判例法。不知是不是。

發言完畢，請各位老師斧正

李偉東：

大人，大人物；

小人，小人物。

失道而後德，

失德而後仁，

失仁而後義，

失義而後禮，

失禮而後智，

失智而後信，

失信而後法，

失法而後刑，

失刑而後兵。

劉春紅：

懷，思念也。懷德，謂存其固有之善。懷土，謂溺其所處之安。懷刑，謂畏法。懷惠，謂貪利。君子小人趣向不同，公私之間而已。

葉紫：

孔子的一生，有過短暫的從政經歷。但最主要的「日常工作」是教育學生。而作為教育來說，光通過懲罰讓學生迴避某些行為是不夠的，學生自身的思想水平、情感熏陶、行為和品德養成是根本。懲罰確實能夠改變人的行為，但不足以帶來親社會人格的成長。

——花夫人點評：納金斯等心理學家認為，人的學習過程，就是不斷「強化」的過程，提出了操作條件反射理論，也叫行為修正理論。

納金斯的強化是指「伴隨於行為之後有助於該行為重複出現而進行的獎罰過程」，是一種人為操作過程。

個體採取一定的行為努力實現目標的過程中，如果這種行為產生的後果對自己有利，那麼這種行為就會在以後重複出現，比如，努力學習取得好成績而獲得表彰，這是正強化，正強化都是直接的、積極的；還有一種情況，努力學習取到好成績沒有獲得表彰，但避免了被批評指責，這是負強化，負強化是消極的。

如果這種行為產生的後果對自己不利，這種行為就會減弱。比如，如果孩子努力學習取得好成績沒有獲得表揚，反而受到家長嚴厲的挑刺，家長責問：「才考95分，為什麼粗心，沒有考到一百分」，從而打罵孩子，那就是懲罰了。

由此，兒童教育上有句名言：「好孩子都是誇出來的。」

當然，懲罰也未必都是消極的，也有積極的意義。懲罰和負強化並不完全等同。

@劉國慶?從我們今天關注的社會秩序觀點看，禮規定了人們的日常行為規範，而刑則規定了對違反禮制者的懲罰措施。「刑」是從另一個方面對「禮」所做的規定。兩者其實是一回事，完全不應該對立起來。

——花夫人點評：比照當今，是否可以將「刑」理解為「法律法規」，「禮」理解為「公序良俗」？

法律法規是道德的底線，公序良俗是行為最高的準則。兩者的關係是相輔相成，承上啟下的。

李偉東：

莊子夢蝶等同於蝶夢莊子...

地球之於太陽，等同於太陽之於地球...

湯兆寧：

為什麼講到文明的時候就要出現明確的界限呢？東方文明好的同時，西方文明就一定要插上一刀？仁者愛人，既然要求要「泛愛眾」，這個「眾」指中國人？我覺得既然任何範圍都講求同存異，那也包括整個地球吧？愛自己的民族和文化的同時，也應該有包容的心。

李偉東：

@湯兆寧?說得好！天下文化，一也。

李偉東：

古代天下，即中國之疆域，其文化即天下文化，一也。

今之天下，即為地球村，天下文化，當為東西文化交融之產物。

張楠：

@湯兆寧?同意[握手] 當擇善者

吳小萌：

劉悅笛老師的這個解釋，比較貼切：懷德為固善，懷土為安居，懷刑為畏法，懷惠為貪利。

我認為，這個說法，是從「微言大義」來解釋的。同樣，我對「四懷」有如下的也是出於「微言大義」式的發揮，我的發揮一直不願脫離孔子」一以貫之「的邏輯，也不願脫離《論語》的上下文：

《論語》中，還有提到」刑「的地方嗎？有。孔子說：「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我的意思是，這兩個「刑」，要都要講得通，才能實現「一以貫之」。我認為，「四懷」中的刑，是「我要畏懼刑法」，而後者的刑，則是上面要盡量不用刑法。這樣一來，就跟「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相對應了。因為在階級社會，上下的做事思路是又對稱又不對稱的。

再來看「懷」。懷做什麼解釋，要看孔子說的另外一段話：「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我曾詳細考慮過這段話，省去大段的解釋，我的最後理解是：「老的人都能安度晚年，做事的人都能互相信任，年輕人都對未來抱有希望。」因為，這有這樣的社會，才是孔子心目中的和諧社會。這裡，懷，是「心中的嚮往，未來的希望」。

君子心中的嚮往是「仁」，是和諧，而小人未來的希望，則是短期的、伸手能夠得著的實實在在。

最後，我一直申明，小人沒那麼卑賤，也沒那麼可怕。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中，都住著一個小人，不時出來左右我們的思想和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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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編纂：【論語滙】志願者

【論語正義】

4.11 子曰：「君子懷德，孔曰：「懷，安也。」小人懷土，孔曰：「重遷。」君子懷刑，孔曰：「安於法。」小人懷惠。」包曰：「惠，恩惠。」

[表情]正義曰：《爾雅　釋詁》：「懷，思也。」《說文》：「懷，思念也。」君子己立立人，己達達人。思成己將以成物，所思念在德也。《管子心術篇》：「化育萬物謂之德。」又《正篇》云：「愛之生這，養之成之，利民不德，天下親之曰德。」此德爲君子所懷也。小人惟身家之是圖，饑寒之是恤，故無恆産，因無恆心，所思念在土也。《爾雅　釋言》：「土，田也。」《說文》：「土，地之吐生萬物者也。」先王制民之産，八家同井，死徒無出鄉，必使仰足事父母，俯足審妻子，然後驅而之善，所謂能知小人之依矣。

「懷刑」則日儆於禮法，而不致有匪僻之行，此君子所以爲君子也。小人愍不畏法，故以刑齊民，不能使民恥也。《書　臯陶謨》云：「安民則惠，黎民懷之。」是小人所懷在思惠也。夫君子自治以治人者也，小人待治於人者也。知所以自治以治人，則好善惡不善，勿能已矣；知所以待治於人，則先富後教，處之秘有道矣。

o註：「懷，安也。」

o正義曰：《詩》《終風》、《雄雉》、《揚之水》箋並云：「懷，安也。」《文選登樓賦注》引此注作「懷，思也。」以下句「安於法」例之，「思」字誤。

o註：「重遷」。

o正義曰：《爾雅　釋詁》：「遷，徙也。」言小人以遷徙爲重難也，亦懷居之意。《漢書　元帝紀》詔曰：「安土重遷，黎民之性。」

o註：「惠，恩惠。」

o正義曰：《荀子　王制》注同。《說文》：「惠，仁也。」

【論語譯註】

4.11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

【譯文】孔子說：「君子懷念道德，小人懷念鄉土；君子關心法度，小人關心恩惠。」

【注釋】[表情]土——如果解為田土，亦通。[表情]刑——古代法律制度的「刑」作「刑」，刑罰的「刑」作「?」，從刀井，後來都寫作「刑」了。這「刑」字應該解釋為法度。

【論語集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