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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峰‖張家堡:「人市」與「鬼市」

張家堡:「人市」與「鬼市」

「城中村手記 」

「ID:xipiaoshinian」2006年當我初次來到張家堡的時候,這裡給我的印象仍然是城市與農村的混合產物,但是又不能完全用「城鄉結合部」這個詞來描述。因為在這裡已經基本看不到土地,也就沒有了鄉村的概念,至少在長青路與未央路連接的這一整個主幹道上鄉村的痕迹已經完全消失了。

我所看到的只是大片大片的土地被無比醜陋的圍牆包圍著,裡面長滿了荒草和垃圾。外面卻被無比華麗甚至可以說金碧輝煌的廣告幕牆裝飾一新,再加上廣告牌頂端璀璨華美的廣告燈在夜晚散發出的都市霓虹,照射在製作精美的女明星明眸皓齒艷麗動人的臉龐和裸露恰然的大腿之上,鄉村就在這樣虛幻的誘惑之下徹底地土遁了。

「ID:xipiaoshinian」鄉村消失的張家堡卻是農民工的天堂,因為農民沒有消失。就像任何一個在拆遷與搬遷之中消失的城中村一樣,張家堡的原住民們在經歷著一個由有地村民到失地市民的轉變過程。沒有了土地只剩下了房子,因此加蓋房屋,靠出租房屋來生存,在加蓋的過程中等待最終的拆遷和搬遷便是他們惟一的宿命。

在長青一路的道路兩邊很快便建起了一排排二層到四層的門面房。零星的超市、旅館和飯館以及手機門市佔據了這些門面房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被房東們千篇一律地改成了帶有卷閘門和玻璃推拉塑鋼簡易門的隔斷間。卷閘門向上一推,簡易玻璃門上貼上了千篇一律的紅色塑膠貼,上面用廣告印刷膠紙貼著「洗面」、「拉直」、「踩背」等字樣。但是知道真相的人都明白裡面千篇一律的都是「髮廊女」。

「ID:xipiaoshinian」記得剛搬到池底東村大概半個月的時候,我對長青一路的印象還十分模糊。有一次早上送完報紙,感覺頭髮長了需要理。我便走出了村子向著長青一路走去,在這條街道上我卻找不到一家像樣的理髮店。雖然一排排的紅房子上看起來都是「拉直」、「洗面」等和理髮相關的詞語,但是真正能看到理髮工具的幾乎沒有。

當時的陽光報發行站里有一個書櫃,裡面全是人民出版社出的賈平凹主編的文學作品。我和站上的內勤說好了,一本一本換著看,所以那天我去理髮的時候手裡還拿著一本賈平凹的《商州初錄》。就在我圍著一家家的髮廊卻為找不到理髮店而疑惑的時候,一家紅房子的玻璃門推開了,裡面的姑娘熱情地向我招手。

我問理髮么?

她說理髮。

當我進去的時候她卻把我向最裡面的隔段里往進帶,我走到隔斷的入口,裡面是一張窄窄的小床,姑娘站在床邊向我哧哧地笑。我瞬間才明白了這裡究竟是幹什麼的,轉身拿起放在外面沙發上的書跑了出來。

後來我回去和秦班長說起此事,他們都取笑我為啥沒有留下來理髮。可是,這次理髮給我印象最深的卻是在進門我把書放在沙發上的那一瞬間,那姑娘還拿起書來認真地看了看書名。

「ID:xipiaoshinian」我最後還是找到了一家真正的理髮店,它的門開的很大,裡面的理髮椅一順溜擺了三張,理髮器具掛了一牆。真正的理髮師是絕對不會站在門口向你招手的,而站在門口向你招手的大多數都是真正的髮廊女。至少在張家堡的長青一路,這條真理可謂顛撲不破。

每當夜晚降臨,華燈初上,張家堡長青一路的紅房子便熱鬧起來。粉色的燈光如同暗暗夜色之中的鬼魅,又如同煙籠寒水月籠沙的秦淮風光,將白天里灰塵滿面的張家堡籠罩在金粉胭脂十里路的風月無邊里。姑娘們或站或坐地圍攏在簡易玻璃門的兩邊,隔著隱隱的紅色燈光露出低低的胸口和穿著粉色絲襪的大腿。更有一兩個男子被她們包圍在中間,彼此低聲地調笑或者無聲地推擠。間或有小汽車停在門口,便有濃妝艷抹的姑娘抬腳上車,在男人和女人無比曖昧的笑聲里,汽車絕塵而去。

當然進去更多的還是身著勞動服的農民工,他們無法將姑娘帶出去,便只能被姑娘帶進去在那窄窄的隔段里的窄窄的小床上擠出身體里無比旺盛的荷爾蒙,然後留下白天辛勞一天的血汗錢,以此趕走一身的疲憊。

這就是張家堡的「鬼市」,一個和白天民工們為爭得一份活計而打得頭破血流的「人市」完全不同的張家堡。白日里男人流血流汗的張家堡,到了晚上則完全成了「髮廊女」的天下。她們無所顧忌,心思用盡,所為全在男人的荷包。

(節選自長篇小說《西漂十年》)

作者簡介:辛峰,陝西彬縣人。筆名傷心碧、千恨百媚。陝西省作家協會會員,陝西省青年文學協會會員,《文化周末》專欄作家。西北大學中文本科學歷。著有長篇小說《西漂十年》。文學評論集《文字的風度》即將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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