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現

言為心聲

言語，是指人們掌握和使用語言的活動。簡而言之，就是一個人的說話方式和內容。它具有交流功能、符號功能、概括功能。

那麼，傾聽一個人的言語，能夠了解這個人的內在心理狀態嗎？或者說，一個人的言語方式，其實正在表達他的特殊的心理狀態嗎？

結合筆者長期心理諮詢實踐觀察，我回答：是的。

不僅如此，一個人說話時的情態，直接跟心理狀態相關；而且，他說話的方式，直接表達著他的心理發育成熟程度。

請看以下幾種情況。

語境不清

有一些人說話，給人的感覺是東一句西一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其實，就是語境不清楚的表現。

說話，需要一定的語言環境。就是要表達的內容，所發生的環境；或者是聽與說雙方共處的環境。

所以，語境清晰，就是能夠明確限定所表達內容的時間，地方；或者是能恰當地結合聽與說雙方所處的共同環境。

那麼，語境不清是怎樣的呢？請看正面對話片斷：

「塔倒了」。

「什麼塔倒了」？

「工地上的塔倒了。砸傷了人」。

「哪個工地上」？

「建築工地上」。

「哪個建築工地」？

「微信上消息說的」。

哇，聽起來是不是很費勁？要花多大的功夫才能明白具體內容？有沒有虛驚一場的感覺？

那麼，說話者，為何會使用這樣的令人費解的言語方式呢？

因為，他處於心理上未分化的狀態。在他心理，感覺你和他是一體的。他看到的就是你看到的。所以，他明白的事情，你也明白。

他不能理清，你和他是兩個不同的人。是兩個單獨的人。就像嬰兒期，還不能離開媽媽的小孩，他咿咿呀呀的講什麼的時候，媽媽就全明白了。彷彿，媽媽和他就是同一個人。

他依靠的是情緒交流的方式。就是馬上把某種情緒傳遞給你。彷彿你也置身其中一樣。比如，上面對話中那種工地上砸傷人的緊張感。但是，很多東西，是模糊不清的。

這些人說話的另一個特點，就是指代不明。經常使用一些不具體清晰的代詞。

跟這樣的人相處，你一要小心他不能表達的情緒；二要有足夠地耐心幫他澄清所要表達的內容。不同，你和他的關係，就會產生夠多的麻煩。

囁囁嚅嚅

我曾經接觸過這樣的一些來訪者。在敘說自己的事情的時候，說著說著，聲音就小得聽不到了。要多次提醒他提高聲音，但對方還是會不自覺地壓低聲音。

聽他講話，需要特別留意留神。但，還是聽不清楚，會感覺很著急。

他是膽怯才要這樣的嗎？也許是的。

但另外一種情況是，他潛意識當中，想要引人注目，引起關注。

你只要留意一下，身邊那些口吃的人。其實，他結結巴巴的，只不過就是要讓你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聽而已。

這樣的人，心理上處於誇大的自戀階段。就像小孩子有什麼需求，馬上就能得到媽媽的關注和滿足一樣，小孩子就會覺得他是世界的中心。

遺憾的是，在那個階段，那個孩子沒有得到足夠的關注。所以，他成年後，還花更多的精力，投入在那個期待上。而且，一直使用無效的表達方式。

這樣的人，一方面想要得到關注，但同時又預設了被拒絕。所以先緊張了起來，或者結結巴巴或者壓低聲音。在不敢大膽清晰表達的同時，還要得到更多的注目。

也就是說，這樣的人，心理發育上，卡在了那個自戀未被充分滿足的階段。

語無倫次

還有一些人，在諮詢過程中，會花很多時間講一些細節、事實。給人的感覺是零零碎碎的，似乎抓不住主題。

他是在交流。但他只是在交流。因為，他未能獲得言語的概括功能。尚不能恰當地動用語言這個符號，進行人際交流的功能。

這可能跟中國的人含蓄有關。

但事實上，是未能獨力的標誌。也就是說，他還不能清楚地把自己的獨立性概括表達出來。

這不僅是語言能力問題。更是心理發育成熟度的問題。當然，語言能力，也是心理發展的一種標誌。

耐心，是傾聽者的最好素質。跟這樣的人相處時，耐心必不可少。同時，如果能夠幫助他提高語言表達能力，那也是極有幫助的。

說個不停

有的來訪者，會花費整個訪談時間，一直是一個人在講話。甚至不太允許諮詢師開口。

這類來訪者的錢是好賺的。你只要陪上兩隻耳朵就好了。時間一到，收錢。哈哈，這當然是開個玩笑。

他為什麼要說個不停呢？

太渴望被傾聽。太渴望被理解。太渴望被肯定。

換句話說，他想要證明自己是獨立的存在。

一般來講，這些人都會有嚴肅不太講話的父母。他們很少肯定欣賞自己的子女。所以，儘管這樣的人長大了很優秀，卻缺乏自我肯定。

在心理發育上，這些人大概處於青春期需要被認可的階段。那麼，和他相處，認真地傾聽他的同時，及時而精準地肯定他，就好了。他正在起航，飛向自由的天空。

寫了這麼多。那麼，你呢，我的讀者？你的言語習慣是什麼，你處在怎樣的心理階段呢？

(本文內容，純屬個人諮詢體驗，請勿當作真理。)

王金現，資深心理諮詢師。薩提亞模式受訓及成長背景，長期接受精神分析理論熏習，在執業實踐中形成個人諮詢風格。擅長處理家庭情感、依戀、人格等方面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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