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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扣散,香魂一縷入夢遙

無論是弗洛伊德「悲傷的快感」還是克里斯特娃「抑鬱的狂喜」,都不過說出了人性與生俱來的兩種相反的力量——生存的意志中有死亡的本能,憂傷的情結里有自虐的狂歡與躁動,而且惟獨是這些相反拉扯卻又彼此相連的力量,才能成就生命藝術最高的層次——因為它在生命最璀璨的時刻被永遠保存下來,我們看不見絕望過後秋去冬來的凋萎,所以便成了永恆。

開場一分鐘的中國文化

有人說一部好電影只要看前面十分鐘就知道是否值得看下去,但也許判斷一步真正的好電影一分鐘就夠了。我會記得《胭脂扣》開場這一分鐘。

看得我很迷醉。

難以形容「胭脂扣」這三個字宛轉於唇齒間是怎樣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這三個字出現在大屏幕上時,同名主題曲《胭脂扣》幽幽響起。從字幕出現攝影與音樂人的名字到最後以「導演關錦鵬」收尾,整個過程的背景畫面都呈黑色,簡潔低調又有力。簫管合奏出的音樂低沉宛轉哀傷絕艷,有些心機地與黑色背景相協調,而音樂與背景色彩傳達出來的內在意蘊為整部影片奠定了灰暗基調。黑色畫面與音樂在導演名字出現之後戛然而止。用時大約三十秒,之後三個鏡頭在無聲息中也過了大約三十秒。

第一個鏡頭,近鏡,畫面中央,如花憂鬱的目光淺淺流轉,提起纖柔的手腕一筆一筆畫眉,背景全是白色底子襯出來的一朵朵鮮紅的花,美得觸目驚心。這個女人開場在中央位置,暗示著她是整部影片最主要的人物。很多人會以為畫眉的她就是在裝扮自己,這的確是一個讓自己漂亮起來的動作,但不僅如此,在中國的文化傳統中,這也是一個人對自我美好品質的自省。同時女人的眉毛常常表現出愁情,晚唐五代時期詞人韋莊在《荷葉杯》中寫道「一雙愁黛遠山眉」,女人的畫成的黑色眉毛如同連綿不絕的群山帶給人無限的哀愁,因此這一畫面在表現如花化妝的同時,也在表現她自身的美好與身世的悲苦。

第二個鏡頭,是突然呈現在觀眾面前的臉部特寫,背景畫面幾乎被整個面部遮蓋,這是在突出如花對生活的期望就如同背景畫面讓人充滿對美好的想像。而如此突然地呈現似乎又是一種對觀眾的提醒與詢問,當你的理想如畫布底色一般純凈又如這畫布上盛開的花般嬌艷美麗時,你的命運是否不可避免地會像如花一樣的曲折苦澀?只見如花不帶走一片雲彩地側過臉去抿胭脂,這樣的美麗是如水的,萬千柔情如小溪在腳下潺湲。

第三個鏡頭,中鏡,如花處在整個畫面左下角,佔據畫面很小一部分。如花雖有沉魚落雁之貌、題詩唱曲之才,但畢竟是煙花女子,自古這樣的女子都是社會邊緣人物,很難走進正常社會生活中,因此這一位置突顯出如花所屬的身份,而小的突出也就意味被輕視。雖然身處被輕視的放浪形骸之所,但身體被沾污並沒有讓她的心也變得污濁。她是「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她抿完胭脂深深一閉嘴唇這一細節,在背景滿是溫和嬌艷的鮮花的陪襯下顯得自矜高貴,暗中體現出如花對愛情的忠貞與執著的美好品質。在影片另一處有相同表現:當十二少褪去如花黑白間的旗袍裡面是一身的白衣,她不是「欲潔未曾潔,雲空未必空」。她是雖身處煙花樓,卻依然一身素凈,如處境般陰霾的黑底上的的紅,則是如花對未來的熱切渴望。

除了閉唇這一細節所彰顯的品質,如花的著裝同樣有中國傳統文化在裡面。歐陽修在《蝶戀花》中寫道:「越女採蓮秋水畔,窄袖輕羅暗露雙金釧」。越女去水裡採蓮當然要用窄袖,但當暗暗露出閃亮的雙金釧,這窄袖深層意思就有了對自己美好品質的保守,因為雙金釧之美所暗示就是越女品質的美好,這樣一說來自屈原香草美人的傳統,這也使中國古典詩詞形成的一個「其志潔故其稱物芳」的特色。這一個鏡頭是三個鏡頭中最為重要的,因此所用時間也最長。真正傑出的電影,每個鏡頭的時長,鏡頭裡擺設,人物的位置與台詞都是非常講究的。

擁有這樣內外之美的女人卻只佔有那樣小的一個角落,很自然讓人想到黛玉在《葬花吟》中所寫「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這一個情節的暗示使影片在這一分鐘里,前後三十秒儘管有無聲與有聲的差別,但仍讓人有一種平衡感,三個鏡頭裡三個動作:描眉毛、抿胭脂、閉嘴唇都是自然的化妝過陳,但都是包含有關於人內在品質的隱喻,而觀眾感覺到的只有流暢和協調,這就是香港導演關錦鵬的高明——既給人自然流暢感覺,又能給觀眾以豐富的聯想。

胭脂扣散,深情空許

說完了舉足輕重的這一分鐘中滲透著的深厚文化,接下來的風花雪月一樣瑰麗莫名。

看得我很迷醉。

初逢的那一齣戲文,你睇斜陽照住個對雙飛燕,獨倚蓬窗思悄然……真箇情動。兩雙媚眼都毫不避讓直直相望,眉眼間多少深情綺思,欲說還休。恰是個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最精彩是那一段,如花一曲將盡,十二少儻然一句銜上,「虧你懷人愁對月華圓」,如花一低頭抽身離去,輕輕擲下似嗔似笑的一句,乜得幾多愁嗟。四下竊笑一片。十二少卻只淺笑抬眼一望,復又垂目徑自落座,唇邊一絲笑意再未散去。你瞧這風月無邊的兩人,不動聲色一交鋒,電光火石間多少的暗涌,只單單是為了一個情動。妙人一雙,風情萬種。屏幕之外我已然撫掌叫絕。驀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難定。

之後那一出出試探,實在可人愛的可以。雖都已是風月高手,偏偏這時似乎又回到小兒女樣貌,小心思小伎倆,笨拙而又真切。十二少冒冒然找上門來,如花看似懶懶:「十二少?哪個十二少?我不認得。去幫我回了他吧。」一轉身又似是興起:「慢點,我倒要看看他是什樣貨色。」安閑口氣不動神色,卻又偏偏要借個胭脂潤了色才施施然走去。見面時又是漫不經心的幾句:「我姐妹讓我再去打四圈呢。你再等等吧。」一次次晾下他出去,但是那開關門時竊下里一低頭女兒家的一笑,卻足足叫人心明。這一出定情,可是惹人喜愛。

記得十二少的一句,「我在想,我若是貼你這麼近站著,你會不會閃躲……若會,我想你就不是我要的女人。」都是心意明了又毫無諱忌的一笑,這兩人,果真是相當的對手,天成的璧人。

初遇的雙方無聲戰鬥,確定彼此旗鼓相當後便是不顧一切的痴戀。多麼完美。

於是。無限溫存。纏綿悱惻。

實在是喜歡極了梅姑哥哥兩人。或許因為如花是毫無爭議的第一主角,哥哥在這裡並不夠出彩,至少不搶鏡,不過我想這反而成就了一部《胭脂扣》。關錦鵬實在拍的一手好時代戲,梅姑的眉眼低回眼波流轉和哥哥的倜儻風流瀟洒不羈也實在襯得起這樣又暗涌又糜爛的時代,亂世一雙佳人,艷慕無雙。卧榻上水煙響,錦屏後曲兒綿,眼神間痴纏,指尖來回,無不令人迷醉。

且讓我再細細回憶一遍。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思嬌情緒好比度日如年……今日天各一方難見面,是以孤舟沉寂晚景涼天。你睇斜陽照住個對雙飛燕,獨倚蓬窗思悄然……」一曲《客途秋恨》,她唱得百轉千回,餘音繞梁。他一抬眉,她一低眼,便已是兩情相悅,兩心暗許,卻忽略了唱詞里其實儘是隔世之恨——綺麗、渺遠卻又宿命。主角是某朝某地的痴男怨女,故事是某年某月的生離死別。她與他在此曲下邂逅,看似浪漫,實則不祥。但當時誰會想到這些?那時的她,花容月貌,風情萬種,而他亦是眉清目朗,風流倜儻。一個是歡場中的當紅女子,一個是出身豪富的俊俏子弟,他們的相逢是那樣地偶然卻又無從迴避。當四目相接時,他們在彼此心中該感受到了如生似死的漫長吧?

十二少,3811,老地方見。她以為永遠都可以這樣相對,她以為他永遠可以給她一個這樣真誠的絕對。

30年代唐西,她是倚紅樓才華出眾、顛倒眾生的風塵女如花。

他是身份顯赫、風流倜儻的南北行三間中藥海味鋪太子爺。

他折服她的歌喉和容貌,一瞥已驚鴻,愛得如乾柴烈火,卻燃燒得太快。

她渴望並且相信愛情,於是他為她鍾情的時候,她義無反顧地選擇了不歸路。

當他在鞭炮聲聲中,歡天喜地像個孩子般坐在高高的窗台上,贈予她的一副對聯:「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時,她身著紅色旗袍,站在對面閣樓上美目生輝,笑靨如花。

她可以沒有錦衣玉食,卻不能沒有了愛情。身為妓女的她對他談不上忠貞,卻絕對忠誠。

然而,最美好的最初,終究是抵不過世俗的壓力。

當那張兩百塊原裝的大床被運來時整個倚紅樓驚嘆陣陣。

什麼「妓女眾人妻,人客水流柴」十二少統統不顧,此時年方二三的他認定了眼前這個風姿綽約的女子。

前往文武廟求籤的如花正折返,她一身素凈淡色旗袍,微笑著沒有說話,年方少艾未經人間苦楚的愛情都是美麗的。

但是這些求來的簽,我沒有記錯的話,全部毀於擺花街上的小房子中的那爐火上,星星點點儘是苦情淚。

情思如扣,縷縷不絕。

那天,他附在她耳邊說:「你有很多種樣子。濃妝,淡妝,男裝,不化妝。哪一樣我都喜歡。可是哪一種才是真的呢?」

他試探著,想觸及她的真實。

景泰藍的胭脂扣牽絆了她52年,她流連在那52年後的老地方。

以孤魂野鬼的方式存在著,繼續尋找當初的愛情,當初的一切卻已悄然改變。

她的愛,她的念在今日天各一方,難見一面的婉轉歌聲中搖搖欲墜。

她苦心經營的愛情神話,並沒有得到共鳴。

君心換妾心,始知相憶深。

她52的等候,52年的痛苦和掙扎留在了悲戚的眼眸、似夢似幻的回憶片斷里。

一等再等,再等一天共他拾回溫暖。

她那帶著些許宿命和陰謀的同歸,是愛情的熾熱,是愛情的鋒芒。

一場關乎幸福的豪賭,她押下了身家性命,喃喃地說著來生相認的暗號。

她忘了他吞食邪片時的遲疑和怯意,她忘了他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黯然惆悵,我並沒有做正室夫人的美夢,我只求埋街食井水,屈居為妾。

有什麼相干?名分而已。可是世俗容不下一個一心想從良的女子。

愛情這事,大概一千萬人之中,才有一雙可以化蝶的梁祝,而她,他不是。

繁華落盡,如夢無痕,人生不過是一個蒼涼的手勢。

他娶妻生子,敗光了家產,離開了家庭,只能在戲劇院里流連徘徊。

她尋找、等待,只盼相依,見盡遺憾世事。

但是終究,那怕與他相見仍是她心愿,徘徊在愛與痛的邊緣已經沒有出路給以救贖。

她未老,52年前曾激烈愛過的他,如今卻風燭殘年、苟活於世地出現在她面前。

「這個胭脂扣,我戴了五十三年,現在還給你,我再也不等了。」

只此一句,我盈眶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為了他,她堅持著不要喝孟婆湯,一縷芳魂在黃泉路上苦苦等候五十三年,甚至犧牲來世的七年陽壽,以換取陽間七天去尋他……

而此時,胭脂扣終還,那芳華絕代的美麗時光,那五十三年的痴心等待,最終卻只成為了一場空。胭脂扣,扣脂粉,扣年華,扣佳偶,卻扣不住曾經的愛。

「不要怕,我們一起走。」可是,走的人,只有她,而他,鬆開了本應緊握她的手。

「3811,老地方等你。」本以為是句至死不渝的誓言,誰知只是她一個人回憶的獨奏,洶湧如潮的感傷和絕望一同襲來,她卻只能在逝去的背影后留下的蒼茫的夜色。

「如花,原諒我。」

不是不想原諒你,只是,已經等不起了。

情像雨點似斷難斷,愈是去想更是凌亂,已經不去想跟他痴纏,她有她的尊嚴不想再受損。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她若有恨,必是恨海難填。她縱還愛,卻也已深知已隔岸。

放心 無窮盡空虛總會面對

放心 無涯岸漆黑總會漸退

無論他當天撕得她心多破碎

她已太懶太累分錯或對

五十二年來的往事無痕及癢

不需他來安撫騷擾

她甘願獨唱

關於結局,這樣的結局,我只知道唏噓,卻難以說什麼。兜兜轉轉五十三載後,繁華如夢煙已散,陰陽兩隔聚首難。到底何謂真?何謂假?細細數來他為她做的事,讓從水坑口做到石塘嘴、做了二十多年的老鴇都說沒見過這樣識得溫姑娘的溫心老契,他送她嵌入她名字的對聯花牌「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他送她精緻的金色洋床;他為她與家庭決裂,淪為戲班裡的龍套……可是,他在赴約的最後一刻膽怯了、背叛了,徒留她一人獨自體味著凄婉、孤獨和蒼涼。愛情終究還是敵不過對死的抗拒和對生的留戀。她死了,可是他卻寧願苟活下去,「青樓情種,如花魂斷怡紅,闊少夢醒偷生。」於是,陰陽兩隔,恩愛成灰。痛徹心扉的愛情是真的,只有幸福是假的。那曾經以為的花好月圓……愛情只是宿命擺下的一個局。

當如花終於找到他,本來,她是有資格指責他的背叛的,可是,她沒有,因為愛,她保留了那份善,對他,對自己。面對這個腰弓背駝、寄人籬下的孤獨老朽,淺淺的吟唱、淡淡的告別就足矣,別的,是累贅。紅塵孽債皆自惹,何必留痕?互相拖欠,再多幾個輪迴也還不完。哀莫大於心死,不如就此了斷。

情像水向東逝去,痴心枉傾注,願那天,未曾遇。

我們沒有勇氣和力量善用真正的自由,只因為我們無法免除自己的傲慢、貪求、期待與恐怖。

因我們自以為是的深愛,我們從不自由。

人生若只如初見。只如此刻的淺笑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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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世間情為何物

對於十二少的選擇,我想也並不算是懦弱。畢竟他在初時是選擇了與如花同去的,我對他在吞鴉片時的微妙動作很贊同,閉緊的唇在猶豫中張開,甚至更為用力的抿下如花喂的那一口鴉片,那一剎那我想已經足夠證明了他的情真。至於後來卻選擇偷生,我想也是正常,我同意阿楚的說法,得知如花的做法時,固然感動,但更多是一憷吧。如花可以那樣決絕,自然是因為愛,也因為沒有旁的顧慮。而十二少,有家庭,有對父母的責任,對名義上未婚妻的責任,這樣的壓力之下,他不可以不有所顧慮。擁有的越多就越難放下。更何況,我相信自生死一線掙扎出來的人,那麼樣死過一次,會對生命有更深的眷戀,真的很難再次恢復初時的勇氣作出同樣的選擇。

再看看生活現實,當阿楚問袁先生會不會為她去死時,恐怕袁先生的答案也是如今大多數人的答案。

所以女人最好不要痴情到去問這樣的問題。自討沒趣而已。

愛是非常安全的。如果你相信它,它就會一直在那裡。所以,你需要做的是定期清理心中的塵埃污垢,讓愛始終晶瑩剔透,而非質疑它、考驗它、比較它、詛咒它,也不要去猜度他人、考驗別人。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保持內心的原動力,便會有力量去愛其他的人。什麼是愛?有時很簡單,不過是給予和接納。

給予你的寬容,接納對方的瑕疵。

「愛情是一種生活方式,而非理想。所以愛情是可以被替代的,或許,也是寧願被替代的。愛情原來是很像我們去觀望的一場煙花。它綻放的瞬間,充滿勇氣的灼熱和即將幻滅的絢爛,我們看著它,想著自己的心裡原來有這麼多的激情。後來煙花熄滅了,夜空沉寂了。我們也就回家了。就是如此。」

「在美好的東西面前你的感覺是什麼?」

「痛。」

「為什麼?」

「因為只有痛才能被深深記憶。」

愛情亦復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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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多篇》中的

自殺與不朽

《斐多篇》中蘇格拉底提出一種新的想法:靈魂是不朽的,因為它能領悟,能分享真、善、美,而這些東西是永恆的。

如此說來,當我們的生命陷入僵局,不能再分享真善美時,是不是意味著生命的結束與否都沒有特別的意義了呢?

我想是如此。

弗洛伊德說過有一種情緒叫做「悲傷的快感「,指悲劇的力量是要讓人懂得享受痛苦的過程,並且從中提煉和凈化自我,克里斯特娃也說這是一種「抑鬱的喜悅」,說抑鬱的人拒絕自醫或求醫,因為這樣才可以沉溺於哀痛的狂喜之中。無論是「悲傷的快感」還是「抑鬱的狂喜」,都不過說出了人性與生俱來的兩種相反的力量——生存的意志中有死亡的本能,憂傷的情結里有自虐的狂歡與躁動,而且惟獨是這些相反拉扯卻又彼此相連的力量,才能成就生命藝術最高的層次——因為它在生命最璀璨的時刻被永遠保存下來,我們看不見絕望過後秋去冬來的凋萎,所以便成了永恆。

縱使這個至美的境界是短暫的,稍縱即逝的,如同Leslie和如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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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總留痕,難記興亡事

「胡呀胡不歸,胡呀胡不歸。杜鵑啼聲聲泣血桃底,太慘凄啊,太慘凄;杜鵑啼堪嗟嘆人間今何世,任淚落啊,任淚落。」這是《胭脂扣》中十二少見師父時試唱的段子。

人生似一場感冒,一陣寒一陣熱,沒治好的靈藥,但也不致命。人人都經歷過,不覺又完了。

一睡如死,石沉大海——只有在睡夢中,鳥語花香人跡杳然,世界澄明,再無國讎家恨,回到童真的歲月。如此說來在睡夢中也應該不知道自己是冷是熱,倒是很糊塗卻安穩地過了一生。

但是終究有些人是戀著塵世、是寧願感冒甚至發燒的,一如那時的十二少,「瀏覽遍好風景才去認命」。

十二少只是不明白「蕩氣迴腸是為了最美的平凡」。弘一法師說,世上最好聽的聲音是木魚,那單調的敲擊深夜遠遠聽去彷彿凄涼的雨水點點滴滴墜在心底,但是平靜不留懸念。人世或也是因沒有多餘懸念而安定的。故特別覺得秋天的斜陽流水與畈上蟬聲有一種遠意,那蟬聲就像道路漫漫,行人只管駸駸去不已。

但不是出門人的傷情,而是閨中人的愁念,想著他此刻在路上,長亭短亭,漸去漸遠漸無信。可是被裡餘溫,他動身時吃過的茶碗,及自己早晨起來給他送行,忙忙梳頭打開的鏡奩,都這樣在著。她要把家裡弄得好好的,連她自己的人,等他回來。

當然這些只是夢中胡亂的幻影罷了。更多的時候明知已經陰陽兩隔,等的人也不是愛人,卻還是這樣死性不改地依依候著,每夜等著他在夢裡出現,那天使面容,那絕色傷口。眼瞼張合的瞬間,現實與幻境混淆不清,亦無法自救。肉身之軀終究敵不過所向披靡的思念。

時間一定會把我們生命中的碎屑帶走、漂遠。而把真正重要的事物和感情,替我們留下和保存。最終你看到的那個存在,是心中一座暗綠色高聳山脈。沉靜,安寧,不需任何言說。你一定會知道,並且得到。只是要學會等待,並且保持信念。

我以前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深深戀著一個不在身邊的人。我也不知道我可以這樣把一個人當做自己最堅定的信念。

周國平說,「一個人有了堅實的自我,他在這個世界上就有了自己的精神坐標,無論走多遠都能找到回家的路。「於是我跟著Leslie引吭高歌,「我喜歡我,在十個當中只得一個,葡萄園裡,響起水仙子的讚歌「。

人若被世間遺忘,那麼一定同時也在選擇遺忘世間。我不認識銀幕上的小鮮肉,於是我很落伍。但這是我的選擇。我只為你寫長文祝生辰。

我是那麼嚮往你。並且這嚮往隨著你每年生辰將近而愈加聲聲催逼。

正如夭折的美麗的身體,

在淚水中封存於奢華的陵墓,

頭下枕著玫瑰,腳邊擺設著茉莉——

那些無法滿足的思念就是這樣,

連一夜的盛開,一朝的明媚

都從未得到允許。

就像那些早夭者的美麗身體

悲哀地禁閉在豪華的陵墓里,

玫瑰在頭邊,茉莉在腳邊——

思念也是這樣,它們無法衰竭,

從來沒有滿足過,沒有得到過

哪怕是一個歡樂的夜晚,或者一個絢爛的早晨。

祝哥哥生日快樂

這是我三年前寫的舊文,那時洋洋洒洒各種啰嗦寫了一萬五千字,今天修改語句縮減了一半。大概隨著年齡增長,也慢慢知道文筆與時間和感情是同類事物,是由不得那樣鋪張浪費、大動干戈的。但也不得不佩服自己以前是那樣的極致深情,說到動情處,字字如泣。

雖然要繼續趕報告,然而一樣開心且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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